深夜之下,兩女並列而行,雖是夜黑風高,卻並無半點擔憂。一者雖然武功低微,卻是一名天外客,受法則之力守護,無需擔心有什麽宵小之輩覬覦。而另一者則是諸葛家真傳弟子,自恃武功不弱,即便方才此地剛剛發生過大戰,此時也不擔心有何人尋仇。


    “柳兒..”


    “啊?師姐怎麽了?”


    就在這時,諸葛欣忽然開口叫住了先自己一步的師妹,而後者回身之間,卻見她眉頭微皺,立時意識到這代表著什麽。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諸葛欣身旁,小聲問道:


    “可是那些人回來尋仇了?”


    然而她的話卻並未得到言語上的回答,隻見諸葛欣忽然自腰間一抹,三道陣旗立時脫手而出,分別插在正南正北東南三個方向,儼然形成一座三角大陣。


    柳兒隻是諸葛家外門弟子,其對陣法的領悟隻是粗通皮毛,自然看不透這陣法的奧妙。可是她卻知道師姐如此凝重的神情之後,必然存在著對等的危機,當下也不敢大意,立刻掏出了護身的匕首。


    然而她足足戒備了十息功夫,待到諸葛欣足足投擲而出三十六道陣旗後罷手之時,也沒有發現周圍有任何異樣之處。而此時她卻見師姐凝重的神色終於舒緩下來,心下的疑惑終是按耐不住,開口問道:


    “師姐,到底怎麽了?”


    可諸葛欣的回答,卻顯得有些神秘,令她摸不到頭腦,也與平日裏的作風有些不同。而這好說是神秘莫測,壞說是裝設弄鬼的行為,倒是像極了外麵某個死騙子,柳兒見狀,默然不語。


    “沒什麽,希望是我多心了,我們繼續走吧。”


    諸葛欣看出柳兒心事,卻沒有說破,隻是拉著她繼續朝廢墟之外走去。而她之所以方才停手布陣,又不與柳兒說明一切,倒不是她不相信柳兒,而是因為她不知該如何言說。


    因為布陣的原因,不是她已經察覺到了什麽危險,而是單單憑借虛無縹緲的直覺,或許根本算不上是一種原因。


    兩人繼續前進,可是原本的前後關係,如今卻是有了逆轉。柳兒漸漸發現,自己兩人現在走的路,已不再像是方才那般直衝一個方向而去,而是踏出十幾步後,便要左轉右轉一番。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諸葛欣這大陣,雖隻是防禦大陣,可對她這個布陣者而言,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陣中的氣流走向。她方才之所以感覺到異樣,便是察覺到此方周圍的氣流,似乎有些異常。


    如今她與柳兒所行的路線看似毫無規律,實則卻是在遵循異常的氣流,推演異常的源頭所在。至於和師妹出來的初衷,此刻早已被她放在一旁。


    不多時,兩人出現在廢墟出口,而諸葛欣看了一眼身旁的柳兒,臉上卻浮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尷尬。她沒想到,自己推演了許久,在廢墟中轉了許久,可這亂象的源頭,竟然距離營地的位置如此之近。


    “師姐..前麵好像有些..”


    “嗯..”


    就在這時,柳兒忽然開口,可她的一句“有些不對”尚未說完,便被諸葛欣打斷。隻因柳兒察覺的不對,是憑借周圍風向異常,可是諸葛欣察覺不對,卻是憑借雙眼,看到了亂象的源頭。


    黑夜之下,內力高低自然會影響視覺,柳兒隻看到前方一片黑影,可諸葛欣卻看到了人影。前方一人席地而坐,坐姿卻不似打坐,反而十分隨意,甚至顯得有些邋遢。


    可無論這人背影如何,這一身黑袍卻立時出賣了他的身份,諸葛欣看清此人衣著身形之後,懸著的一顆心反倒放了下來,轉身對著柳兒開口道:


    “柳兒,你不是想看那個...”


    諸葛欣言至此處聲音卻是微微一滯,因為她忽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那人,最終猶豫了瞬息過後,還是用柳兒的叫法,接著補充了一句:


    “那個騙子麽?”


    “師姐,都什麽時候了,誰還管他死去哪了?”


    話音方落,諸葛欣無奈搖頭,可隨即眼中卻閃過一抹笑意。而就在這時,她的右手緩緩朝著身後方向招了一招,而下一刻原本寂靜的深夜中,隻聽一陣勁風呼嘯之聲驟然響起,柳兒頓時一驚。


    “師,..唔..”


    柳兒一句輕呼還未出口,一陣狂風卻是已然朝著她正麵吹來,嚇得她趕忙運起內功抵擋,還以為是有敵人暗中出手。一息過後,狂風稍減,柳兒的發髻卻已被吹散,此時披頭散發顯得有些可憐。


    “哎..禍從口出,這一點我早就教過你了。”


    諸葛欣見狀,右手又是一揮,勁風頓時戛然而止,而其開口的同時,用手幫柳兒整理了一下亂發,又掏出一隻發簪,插在了其頭頂,使得柳兒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顯得有些茫然。


    “好了,我們接著走吧。”


    諸葛欣輕聲開口,朝著柳兒伸出了右手,而後者卻是茫然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宛如一隻小貓一般,將手試探的搭在她的手上。可是剛剛搭上,便又立刻收回,重複了數次之後,見諸葛欣神色不改,這才放下心來,隻是麵色有點委屈。


    “那人沒去哪裏,就在前麵,柳兒還想去看他麽?”


    諸葛欣此言一出,柳兒頓時恍然大悟,就算她反應慢上一些,如今又如何想不到方才自己出醜誰是罪魁禍首。而她如今氣衝衝的拉著諸葛欣上前,卻似乎完全忘了方才的窘態亦是遠方之人所為,絲毫不擔心自己再落回原來的下場。


    三十丈外一顆大樹之下,小風靠著樹幹,一副深度睡眠的模樣。而先前緊皺的眉頭,也在此時舒緩下來,之前倒也不是冥想出了什麽岔子,而是因為太過順利,因此不小心真的睡了過去,做了一場噩夢。


    而這噩夢的啟始卻並非噩夢,恰恰相反,因為他夢到自己回了西大陸,而與自己一同回去的,還有東大陸的同鄉老黑人。剛剛下船,老黑人便被人接走,相約一個月後在聖光城一起喝酒。


    因為身處西大陸的緣故,空間內不再魔法稀薄,施展魔法也不再需要媒介,因此他終於在進入遊戲數個月後,第一次靜下心來打怪練級了一番。


    在路上也認識了不少西大陸的朋友,可同樣也因為西大陸對於魔法的認知,將東大陸所悟出的一些,憑借自身魔力,以犧牲威力為代價,施展自己本不會的魔法的手段,慢慢拋諸腦後。


    而當他出關之時,卻是想到了孫伯和胖子也在西大陸,因此倒不覺得孤獨。隻是稍稍打聽,便得知了胖子和孫伯的所在行會,卻因為這一身看似普通的魔法師長袍,被守門人當做攀關係的窮鬼擋了出去。


    一番周折之後,終於見到了孫伯,卻是在靜思之地中。而緊接著,卻有一隊人假裝孫伯的部署,前往靜思之地劫獄,剛剛脫出靜思之地,卻又迎來了一場殺局。


    而自己與孫伯還沒來得及敘舊兩句,便又失散而開,自己更是被一路追殺,幸好東大陸所學的陣法派上了用場,這才逃入了一片黑色森林之中。


    可是西大陸的森林之內,卻不像東大陸這般太平,特別是這種黑色森林,就更為可怖。東大陸的森林之中,最多也就是存在猛獸,可到了西大陸,卻充滿了魔怪和僵屍。


    就在剛剛,他遭遇了一隻其醜無比的黑***,可是所學的魔法盡數用出,對方卻似乎毫發未損。一路且戰且退,自身所帶的陣盤也已用完,終至彈盡糧絕之境。


    而就在這時,他卻是想起了在東大陸時,自己臨危之下,創出的風球術。危機之間,果斷施展出了風球術,將那隻黑***轟飛了出去,看著對方張揚舞爪毫發無傷,卻如炮彈一般騰空而起,小風終於舒了一口氣。


    可就在他準備重新上路之時,卻感覺身體忽然一麻,隨即右手一陣刺痛感,迅速湧向全身。緊接著一陣疲憊感,迅速取代他此刻愉悅的心情,雙眼緩緩閉合。


    “啊?!”


    小風剛剛睜開雙眼,卻見一雙烏黑的眼睛正看著自己,下意識的便想到了那隻黑***,當即抬腿便踢了一腳。可這一腳落下,卻聽到了一聲輕呼,而隨即那一雙大眼便迅速遠離自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帶著怒容的女子麵孔。


    “你這死騙子,屬狗的麽?!”


    一聲怒斥再度響起,卻將沉浸在夢境中的小風,徹底拉回現實。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但卻見過的女子,小風思緒迅速回轉,試圖驅散著心中異樣。


    這一雙眼睛的主人,正是先前過來查看的柳兒,而她本是打算上去理論一番,卻見小風一動不動,這才近身看了看。然而一番觀察之後,卻發現他氣息正常,卻昏迷不醒又不像是在睡覺,以為他在裝睡,因此點了他手臂的痛穴。


    之後又過了許久,還是不見對方有所反應,這才當做珍稀動物一般,想近身觀察一下。哪想對方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朝著自己腳踝踢去,若非自己反應的夠快,及時調整了平衡站穩身形,恐怕就要便宜了這個死騙子。


    “你醒了?”


    就在這時,身後不遠處傳來諸葛欣的聲音,小風立時起身,以此為借口無視了柳兒的目光。可下一刻,諸葛欣開口之間,卻問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正是:


    “這周圍的風,應當是你做的吧,我隻知道西域有禦火奇術,天山有禦冰奇術,可卻不知何時有了禦風奇術。”


    然而好在小風此時剛剛脫離夢境,腦子還不大靈光,未曾細思之下,開口順著後方柳兒的話回答道:


    “誤會了,這不是禦風奇術,而是我的騙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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