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之間,單憑下意識行動,小風來不及思考這聲音的真偽,當即信了七分。隻是他此刻雖已猜出藍衫鬼麵人體內炎陽真氣,到底在朝何方匯聚,可是他卻不通武功,亦不知道這督脈與陽維的具體走向。


    然而就在其動念之間,意識世界之中,那名小道童亦是一副疑惑的模樣,撓了撓頭。而正在講解的男子,忽然身形一閃,出現在後方數十丈外,手中長劍出鞘,而同時那名女子走向道童,伸出右手朝著他拍了過去。


    一切的畫麵皆都再無聲息,小風亦不知這畫麵代表著什麽,但他此刻卻選擇一搏。因此這女子每拍擊一處,小風便用心記下,運轉冰魔法,將數枚冰晶行軍此處駐守。


    數息過後,百餘枚冰晶已盡數調遣完畢,而小風所剩下的魔法力也僅僅隻剩下一成,意識世界也開始逐漸昏暗下去,腦海中的畫麵節節破碎。


    小風並不知悉,自己所行路線,正是陽維脈之所在。而其駐守的冰晶,便如峽穀之上緊要關隘一般,占盡天時地利,縱使人和有違,亦得天獨厚。


    而此刻雖然沒有畫麵指引,小風已知道要朝哪方前進,因此留下駐守的冰晶之後,便導引餘下冰晶,沿峽穀前行而去。


    “果然..”


    不多時,小風察覺到前方果然有炎陽真氣所在,隻是這縷真氣,似乎在與什麽東西纏鬥,又或者說與什麽東西僵持不下。小風見狀,立時指引冰晶攻上,雖看不到與之纏鬥的東西,卻在將這縷炎陽真氣吞噬之後,感知到周圍發生了變化。


    原本內視的世界之中血紅一片,如火山噴發,岩漿四溢,瀕臨破碎。然而如今當這一縷炎陽真氣被吞沒之後,四周空間立時恢複了一絲光明,原本天空的血紅緩緩轉變為陽光的模樣,而崩裂的大地亦開始緩緩恢複成最初的模樣。


    而就在這時,藍衫鬼麵人體內炎陽真氣卻像是感知到了什麽威脅一般,督脈之中原本匯聚而去,準備一舉拿下心脈定住乾坤的大軍,忽然逆轉首尾,朝著陽維山穀直襲而來。


    小風的精神力已十不存一,好在這些冰晶已被他安置完畢,至於與炎陽交戰,便是它們自發行為,並不會消耗小風太多的力量。而此刻唯一讓他擔心的是,自己的冰魔法屬陰寒之物,雖可壓製炎陽真氣,但若未能及時導引離體,恐怕下場未必比此刻好上多少。


    因此小風明白,自己此刻最好的選擇,不是繼續行軍,而是固守此地,同時求得一絲恢複的時機。隻有自己沒有倒下,方才有機會善後,他並不希望自己得勝之後,大軍群龍無首,成了一隻亂軍。


    “呼...”


    小風長出了一口氣,同時撤回雙手,腳步一陣踉蹌,好在身後便有座椅。而當其坐在座椅之上後,立即開始了冥想恢複,他知道沒有自己操控的冰晶,雖然戰鬥力依舊不弱於炎陽真氣,但守,隻能維持現狀,唯有攻,方能逆轉戰局。


    而就在其撤掌的同時,炎陽大軍已然放棄直取心脈,而是於陽維峽穀之前集結。好在如今的炎陽真氣,不過是千年醉的酒力所化,而非人為操控,因此也不懂得什麽戰術。


    大軍尚未集結之前,便已朝著峽穀之中蜂擁而去,數量雖多,卻對早已守在關隘之上的冰晶毫無察覺,大戰已然拉開帷幕。


    此刻內視世界之中,若是有意,便唯有滔天戰意,若是有聲,便隻有千軍攻伐之聲。百餘枚冰晶雖守險地,但卻已失去小風控製加持,其威力不比以往,雖一夫當關十夫難入,自身立於不敗之地,但百夫千夫之下,仍是力有不逮。


    而一旦冰晶攻擊網出現破綻,炎陽真氣便會無孔不入,利用破綻瞬間吞噬冰晶。雖然這種吞噬,是以同歸於盡為代價,並不會如同小風那般,拆解炎陽真氣之中的酒氣強化冰晶,但量大亦可質變。


    藍衫鬼麵人內視世界之內,陽維山穀之中,炎陽真氣大軍過處,冰晶盡數吞沒。頃刻之間,小風所布百餘冰晶,如今已隻剩下三成。而此刻位於陽維中樞的軍馬,則都群龍無首,處於待命狀態,乃是最後一道關卡。


    可就在這時,一直身形輕顫的藍衫鬼麵人忽然止住了輕顫,而原本緊守心門神台的他,如今忽然有了動作。雙掌相對,運轉內功之間,配合陽維維係之力,一股內力立時從心脈抽離而出,朝著陽維山穀直衝而去,似是察覺到了什麽一般。


    與此同時,小風睜開了雙眼,而他在睜眼的同時,也發現了鬼麵人的變化,隻是他的臉上並無任何喜色,反而多了一抹擔憂。此刻看了魏東青一眼,見他滿頭大汗,一副自顧不暇的模樣,便立時將注意力放在了鬼麵人身上。


    抬手之間,再度按在鬼麵人肩頭,內視世界的畫麵,再度清晰的出現在小風的腦海之中,宛如親身所見。山穀守軍不足三成,小風抬手之時,又有一成被蠶食殆盡。


    然而就在其重新接管冰晶之後,這些冰晶的實力陡然一變,剩下的兩成冰晶竟再無破綻露出,將那些勝利在望的炎陽真氣擋在了外圍。小風心念一轉,立時調動陽維中樞剩餘冰晶,參與布防。


    而陽維脈發動的修複之力,亦在迅速修補整個身體,看似局勢一麵大好,可小風此時卻眉頭緊鎖,說不出的凝重。原因無他,正是因為他感覺到了藍衫鬼麵人在催動內力,朝著此地趕來。


    若單純以兵道而言,待援軍趕到,自己與他前後夾擊炎陽真氣,必能將之蠶食殆盡,定住這一方天地的乾坤。可是這卻畢竟是內視世界,不是單純的行軍打仗,而自己的軍也是冰晶魔法所化,不能算是真正的人。


    而人與非人一旦相遇,其結果不是合力殺敵,而是互相猜忌,甚至大打出手。這一點,並非是小風能夠控製的了,也非藍衫鬼麵人可以左右,正如這個道理一般,當內力與魔法碰撞之時,所剩下的結果,便隻有同歸於盡。


    隻是在這種同歸於盡的量,持續到一定之後,便不再隻是同歸於盡,而是會產生一種強烈的衝擊波,席卷四方經脈,甚至當場爆體身亡。這一點,當初他可是親身感受過。


    若非當初身在幻境之中,隻怕當時道遝為他運功療傷,內力與體內魔法力碰撞之間,早已要了他的性命。因此小風想出了一個辦法,那便是坐山觀虎鬥,他篤定藍衫鬼麵人的內力,戰鬥力不如炎陽真氣。


    因此他要坐視自己的援軍孤軍奮戰,最後力戰而敗,被對方消滅殆盡,而自己做這個漁翁之利。心念一動之間,小風忽然轉攻為守,冰晶立時領命,化作一道銅牆鐵壁,而這一道壁障,正朝著外放蔓延而去,大有將炎陽真氣掃出此地的架勢。


    就在這時,藍衫鬼麵人的內力援軍已然趕到,朝著炎陽真氣的後方衝殺而去。炎陽真氣措手不及,立時有了傷亡,但正如其與冰晶交戰一般,實力相差懸殊,即便戰法失利,即便人數相等,亦可補全大局。


    隻是小風沒有想到,藍衫鬼麵人劍法高絕,可他的內力卻如此平常,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弱,若是炎陽真氣太早便將其蠶食殆盡,於自己而言並非好事。


    因而心念一轉之間,冰晶壁障再度轉守為攻,炎陽真氣立時兩方應接不暇,難顧首尾,兵敗如山倒。而組織這一波進攻,小風好不容易恢複的精神力,又再次瀕臨枯竭,隻是他此刻不敢再撤掌調息,因為他生怕自己的魔法與鬼麵人內力碰撞。


    因此他再度選擇了固守,將最後的戰場,交給藍衫鬼麵人的內力。而也就在下一刻,藍衫鬼麵人的內力大軍,朝著殘存不多的炎陽真氣直撲而去,宛如一隻猛虎看到了獵物一般。


    然而就當這隻猛虎,與它眼中的獵物親密接觸之後,卻方才知曉這並不是什麽獵物,而是重傷的巨獸。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炎陽真氣尚未消散,反攻之下,兩方皆出現了死傷,一切都在小風的算計之中。


    而也就在藍衫鬼麵人越發虛弱,能夠抽調的內力漸漸稀少,最後在炎陽真氣的決死反撲之下,徹底消散一空之際。所剩的最後一縷炎陽真氣,卻立時像是有了靈性一般,忽然朝著督脈回衝而去。


    它要的,正是趁心脈空虛,直取心脈而去。隻可惜,它的對手是人,而且是兩個人。小風早已料到這個變數,心念一轉之間,一縷攔路的冰晶赫然出現在那縷炎陽真氣之前。


    隻是瞬息阻擋,便讓身後的追兵趕到,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這一抹本就孱弱的炎陽真氣吞噬殆盡。隻是此時,小風的精神力已經到了瀕臨枯竭的地步,他已沒有殘存之力再去煉化空間之內的酒氣。


    心念一轉之間,用盡最後的氣力,終是將鬼麵人體內的殘存的冰晶抽離了出來,而也就在其抽離出冰晶的同時,自己坐回了原位,立即陷入了深度冥想之中,而這一次沒有半個時辰,是無法主動醒來的。


    天機城中,明月初上,城主府內,嘈雜依舊。那一場千人大宴,足足持續到如今,仍未見人有半點疲憊之意,而城主魏東青自點將台之後,便再未出現在眾人麵前。


    對於點將台上的高層來說,他們此刻不走,便是一種拖延,因此即便他們早已吃膩了宴席,但卻仍舊選擇留在這裏,隻是為了鎮住場麵,等這位城主回歸。


    而城主府內庭之中的一間會客室內,三名男子各自坐在座椅之上,可彼此之間卻是毫無交流,甚至神色呆滯,若是近前查看,便會發現桌上的一滴不剩的美酒,和已經入睡的三人。


    天機城主魏東青修煉的特殊內功,原本便是借助此酒,可他卻從未試過豪飲,因而如今雖然調轉內力化解了炎陽真氣,同時因為豪飲之下,多年來桎梏不前的瓶頸,似乎也有了鬆動之意,但卻是沒能守住神台,最終還是被酒氣熏暈了過去。


    而一旁的藍衫鬼麵人,則與魏東青全然不同,他第一時間調轉內力護住了神台,因此他此刻雖看似是在睡覺,實則意識十分清晰。可是他的意識雖然清晰,但體內的酒力卻充斥四方,雖然炎陽真氣已然潰敗,對他的身體沒有危害,但他卻無法行動。


    此刻的他,心未醉,身卻醉,著實無語萬分。隻是此刻讓他擔心的是,他方才分明感覺到有人靠近自己,可如今卻再無感應,已過去足足半個時辰,料想那人並無歹意,那麽便大有可能是黑袍小風。


    可是他這半個時辰來,皆都沒有任何動靜,又是出了什麽事,還是遇上了什麽人。隨著時間的推移,藍衫鬼麵人已漸漸能夠睜開雙眼,而當其睜開雙眼之後,亦是第一時間看了魏東青一眼。


    見魏東青已陷入沉睡,方才立即尋找小風的身影,隻是下一刻便見其就坐在自己對麵,同樣陷入了沉睡之中。可就在他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見眼前黑袍人忽然站了起來,隨即一道傳音立時入耳:


    “鬼兄,你醒了?”


    小風緩緩起身,睜開雙眼,其實他在半個時辰之間,早已恢複了大半。而他之所以沒有繼續化解藍衫鬼麵人體內酒力,卻是因為其體內再無炎陽真氣霍亂經脈,因此其體內原本的內力已經恢複運轉。


    倘若自己一著不慎,又或者他體內的內力下意識運作,一旦與自己碰上,後果不堪設想。


    藍衫鬼麵人眨了眨眼,可除此之外,卻並無其他的回應。小風見狀,無奈搖了搖頭,而後一句略帶玩味的傳音傳了出去:


    “哎,看來鬼兄還是沒有醒,不然怎麽忘了天外客傳音不需要內力,也不需要身體。”


    “額...”


    藍衫鬼麵人聞言尷尬,久久不知道傳些什麽,隻得坐在原位一動不動。而小風也沒有忘了自己等人此行的目的,雖然他覺得魏東青也許不是什麽壞人,但立場不同,無關對錯。


    因而其雙眼微閉,識能朝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出,洞穿牆壁之下,仍舊能探知到方圓百步氣息流轉。隻是下一刻,他卻忽然睜開雙眼,坐回了原位裝睡,同時傳音鬼麵人道:


    “有人來了,但不是燕夫人。”


    隻是他並沒有言明,他之所以判斷對方不是燕夫人,隻是因為來人身上的氣息波動實在太弱,弱到隻有赤級。可是這種氣息卻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因此他並不覺得此人是之前那些雜役。


    而也就在這時,大門便吱呀一聲輕響,一道人影自門外大步走了進來。可就在來人進入房間之後,卻是愣了一下,因為他看到了三名昏睡的人,而藍衫鬼麵人與小風也愣了一下。


    因為來人,正是東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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