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小風一行人自醫館而出,豪不猶豫便朝西城門而去,他們知道若是此時不走,待魏東青反應過來,那到時再想離開便要棘手太多了。


    而那名暗中保護東方羽的高手,自進入醫館開始,便已經沒了蹤跡,雖然小風識能探知之下,能夠感覺到他的氣息,卻無法捕捉其固定的方位。


    不過此番確認暗中有這樣一名魏東青也十分忌憚的高手坐陣,某種意義上也算是與對方取得了一種平衡。一行四人,如今便隻剩下黑袍小風、藍衫鬼麵人與東方羽三人,而三人一路無話,神色卻各自異常。


    藍衫鬼麵人自那名高手現身之後,便變得十分少言寡語,而方才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內,卻沒有開口詢問什麽,也不曾傳音。隻看著此時黑袍小風抱著那名受傷的女子緩步前行,雖看不出他有多麽擔心,但也能感覺到兩人關係密切。


    而東方羽此時的神態也十分古怪,他似乎很是在意那名女子,可是卻又壓製住了這種情緒,仿佛在向誰隱瞞一般。這一路上,他都顯得有些六神無主,而無論小風走的多慢,他都始終跟在身側,不發一言。


    半個時辰匆匆而過,三人終於出現在城西荒山之下,而此地的陣法,早已被修繕完畢。小風與藍衫鬼麵人駐足不前,因為他感受到了陣法氣息,此時轉頭看向東方羽,半息過後後者方才反應過來,卻沒有前方帶路,而是射出了一根響箭。


    三息過後,小風識能感知之中,發覺前方陣法發生了細微的改變,而此時東方羽方才開口,說出了自他離開城主府後的第一句話,隻有兩個字:


    “走吧。”


    小風無奈,隻得沿著大路,朝前走去,而東方羽仍舊抓著他的黑袍跟在後麵。其實以小風原本的打算,是直接送小神醫回書劍山莊,給自己那個便宜師兄一個“驚喜”,可是東方羽如今的行為怪異,而他完全沒有給自己脫身的機會。


    加上此時藍衫鬼麵人立場不明,又或者說他更傾向於幫助東方羽,因此若是自己貿然脫身,恐怕不用那暗中的高手出手,單是眼前兩人便非易於之輩。


    小風能感知到小神醫傷勢不重,卻不知她何時才能睡醒,但讓小風感到奇怪的是,小神醫身上的氣息仿佛在睡夢之中,又有了提升的趨勢。


    “嗯?”


    就在這時,小風口中輕疑一聲,立時引起兩人注意。而小風緊接著又催動識能確認了一遍,隨即眉頭微皺,說出了探知的結果:


    “有人跟梢,實力不弱。”


    一語道出,藍衫鬼麵人麵具下的雙眼神色也是一變,因為他與小風一樣,皆都好奇為什麽那名絕頂高手明明在暗中保護,卻沒有提醒自己等人被人跟梢,又或是直接出手剪除了尾巴。


    東方羽聞言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些什麽,隻是用力拽了拽小風的黑袍,示意他趕緊上路,以免夜長夢多。


    小風沒有說的是,這兩人他其實認得,又或者說認得他們的氣息,因為這跟梢的兩人,正是當時柴房之後,暗中監視的兩名青級高手。自離府之時,他便一直在留意兩人的氣息,可直至出城方才再度捕捉。


    而剛才看魏東青的神色,以及燕夫人的傷勢,必然不可能是魏東青自導自演的一出戲,也就是說真的有人在算計東方羽。而這兩人出現的時機如此湊巧,也讓小風開始懷疑,背後籌劃這一切的人,是否與他們有關。


    不過對於事情的真相,小風此時隻有好奇,而並不在意真相如何。他此刻所要的,便是安頓好小神醫,而後看東方羽如何行事,從中找尋時機讓魏東青與燕夫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因此這身後的兩人,如果目的隻是為了製造東方羽與魏東青之間的衝突,那麽對於此刻的他來說,未必便不是一種助力。即便自己不會與他們聯手,日後也未必會是敵人。


    不多時,三人出現在山頂要塞之外,而此處比起上次來時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唯一的不同便是守門之人由原來的蓑衣人,換成了如今的麵具人。


    其中一人遠遠便看到了東方羽,立時傳信營地之中,半息過後一陣機括運作之聲自四方響起,隨即營地大門緩緩打開,留出了唯一的一條路,供三人通行。


    進入營地之後,小風的路癡症並未再度發作,而是輕車熟路的朝著上次自己等人所去的營帳行去,可是方才走了沒有兩步,卻感覺到身後抓著自己的手忽然鬆了開來,隨即便聽東方羽輕聲開口道:


    “我去處理一些事,稍後便來。”


    而後看了一眼小神醫,轉頭朝著營地中另一個方向行去。隻是讓小風沒有想到的是,藍衫鬼麵人此時沒有跟隨自己,而是給了自己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之後,便跟著東方羽而去,而後者也沒有阻攔於他。


    不多時,小風重新出現在當初那頂帳篷之外,而一路上他也遇到了營地中的一些人,隻是這些人本就不知他的底細,隻知道是公子請來的高手。而如今夜色正濃,他們又看到小風抱著一名女子進入帳篷,自然沒人敢上前搭話,不過卻是在心中腹誹了許多。


    小風進入帳篷,找尋了一出幹淨之地,將小神醫安置完畢,而後退開五步,手中白光一閃,古琴上手。隨即席地而坐,雙手按於琴弦之上,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此刻實在不知小神醫是什麽情況,但卻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氣息已越發變得通暢,因此他打算催動太素清音訣,助她一臂之力,加速其內息運轉。也許在這種氣息達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小神醫便會提前醒來,而這也是他這個師叔,此刻唯一能做的事了。


    與此同時,山頂營地之內,一頂毫不起眼的帳篷之中,東方羽站在首位之上負手而立,一身氣機若隱若現。隻是了解他的人便會清楚,他今日周身的氣質與往日的隨和公子截然不同,更多的是一抹鋒芒之意。


    而其身旁坐著一人,居高臨下看著下方的眾人,鬼頭麵具下的雙眼,看不出一絲喜怒,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下麵的人雖然隻是抱拳躬身,但此刻卻覺得心中十分壓抑。


    好在帳篷內的詭異沉寂沒有持續太久,東方羽的聲音再度響起,雖然他的話針鋒之意溢於言表,但比起之前的詭異氣氛,在眾人心中的體驗卻要好上許多:


    “事情便是如此,李幫主,你該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麽竹山衛的人,會出現在城主府?”


    東方羽負手而立,開口之間並未回身去看蓑衣人首領,而他此刻聞聲之下眉頭緊皺,心中似有另一番托詞。隻是再三猶豫之下,還是沒有開口說出,而是抱拳道:


    “公子,請容我查看一番名冊,看看此時營地中少了哪些人。”


    “去吧。”


    蓑衣人首領沒有想到,東方羽會答應的如此輕易,就這樣讓他抽身離開,也不怕他就這樣跑了。而他卻並不知道東方羽的心思,或者說他隻是猜測到了一絲端倪。


    東方羽自然不可能因為在城主府時,有一群殺手穿成竹山衛的樣子行刺,而最後喊出公子快走,讓自己被魏東青懷疑,便認定他們就是竹山衛的人。


    但是東方羽雖然知道,那些人大有可能不是竹山衛的人,可是他卻並不排除一種可能,那便是竹山衛與此事有關。因此他選擇將這個難題,丟給了竹山衛的頭領解決,如此一來自己便也有了時間著手其他之事。


    “李幫主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公子您多慮了。”


    就在這時,帳篷內另外一人終於開口,正是鬼麵人首領。而他的心思一向比李幫主縝密許多,因此也猜到了東方羽的心思,可畢竟同袍之誼,有些話自己雖然說了未必有用,但卻仍舊要說。


    隻是他也沒有想到,公子上一刻還鋒芒畢露,這一刻卻心平氣和的和自己說起話來。不過他對於這一點倒也並不意外,因為自從他跟隨公子開始,便知道他是一個善於懷柔之人,同樣也有自己的城府。


    “我自然知道李幫主的為人,既然選擇啟用竹山衛,我便不會疑他。隻是此事畢竟與竹山衛有關,沒有人比李幫主更適合處理此事,顧盟主以為如何?”


    “屬下不敢,隻是此事畢竟事關重大,倘若真的與竹山衛有關,又該如何。”


    東方羽聞言轉過身來,居高臨下與鬼麵人首領四目相對,半息過後,方才歎息一聲道:


    “若真是那樣,此行天機城的一些底牌,便不得不提前暴露了。隻是那張牌一旦展現,便再無回還的可能。做好準備,明日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鬼麵人首領對於這一句話聽得一知半解,他並不知的是公子此行天機城,除了自己這千餘人外,還有什麽底牌尚未展現。而他知的是,公子口中的硬仗,隻怕是指與城主府翻臉,若是這樣明日的確凶險。


    “好了,你先去看看李幫主吧,我要去見一個人,至於這路上的安全,就有勞鬼前輩了。”


    東方羽話音落定起身便走,似是沒有轉圜的餘地,而自他走出這頂帳篷之時,其心中也已做好了一個準備。雖然這種行為,以他往日的作風絕不會去做,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今日的他,有一些事終歸是要做的。


    藍衫鬼麵人起身之間,跟隨其後,心中卻是明白對方要自己跟去,定然不是保護他這麽簡單。因為護他性命,用不著自己,隻要那暗中的高手相隨即可,因此他要自己跟隨他而去,勢必有其他的原因。


    兩人一前一後,行出了山頂營地,自大路朝著山下行去,一路無話。直至到了山腳之處,東方羽方才開口,問了藍衫鬼麵人一個問題,一個讓他無語的問題,正是:


    “鬼前輩,跟梢的人還在麽?”


    而他之所以無語,是因為他沒有小風的那種感知力,他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有暗中跟隨。不過他卻是明白了對方為什麽要自己跟著同行,此刻無奈之下,卻還是回了一句歪打正著的話:


    “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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