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看你往哪裏走!”


    天機西城陋巷之中,小神醫感知到身後有人疾奔而來,料定不是師叔,因此腳步加快。隻是身後三人的輕功卻要比她強上許多,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已找到了自己的確切位置。


    雖然小神醫早已猜到會有追來,因此她才選擇了此處地形較為複雜的陋巷,但是她卻忘記了這處陋巷地勢太低,一旦敵人掌握了製高點,那麽自己的行蹤便會顯露無疑。


    如今一堵高牆擋在小神醫身前,而其四周皆是破敗的建築,用斷壁殘垣來形容一絲也不為過。身後三人如今已有一人出現在她視線之中,開口的同時不斷逼近,眼中神采奕奕,仿佛她如今已是甕中之鱉。


    “哼..”


    小神醫見狀,口中冷哼一聲,隨即自腰間一抹,三枚銀針應聲而出,朝著前方奔來之人射去。對方見狀,隻以為小神醫要背水一戰,心中鄙夷的同時,卻也不敢大意,立即運掌朝著三枚銀針接去。


    可就在這時,小神醫卻忽然身形一轉,踏地而起之間,便朝著那一堵高牆而去。以她的輕功,躍上這一堵高牆並不是什麽難事,同樣對於追兵也不是什麽難事,但自己的一針讓對方分了心,若自己先行躍上高牆,那麽便占了先機。


    “嗖..”


    正當小神醫即將踏上高牆之際,其身側兩方忽然各自飛來一道繩索,小神醫見狀心中一驚,知道這是之前感應到的另外兩人。可雖然她感知到了敵人,可是如今輕功已展,空中毫無借力之處,她隻得用力旋身,試圖躲過這兩道繩索。


    然而其旋身之間,的確躲過了兩道繩索,可是人卻已經與高牆失之交臂,墜落了下來。其落地之間,腳步一陣踉蹌,好在對方沒有在這個時候偷襲,否則她當場便會被拿下。


    小神醫站穩身形,抬頭看了一眼三人所處的方位,知道自己故技重施已無可能。不過好在自己還有一個籌碼,那便是三人與自己動手,不敢取自己性命,所以勢必有所保留,但自己卻無需顧慮此點。


    可下一刻,她的眉頭卻是微微一皺,因為她從這三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異樣。而她所捕捉到的情緒也絲毫不假,這三人方才之所以沒有在她落地空隙之時出手,不是因為憐香惜玉,而是因為起了玩弄之意。


    這三人無論是武功還是輕功,都要高過小神醫許多,可是路上追擊卻用了許多的時間。此刻追上對方之後,心中各自有了些許煩悶之意,便像是三隻老貓被一隻老鼠戲耍許久,如今老鼠終於落入了三隻老貓手中。


    若是簡簡單單便將這隻老鼠吃了,那豈不是太過便宜了它。而如今,三人占據了主導優勢,便如獵人一般,有意玩弄自己的獵物。而看著他們這副神情,小神醫心中終是生出了一種很少與她年紀相符的情緒,那便是恐慌。


    三名追兵相視一眼,臉上皆出現了一抹笑容,而前方一人忽然行動,朝著小神醫衝了過去,其餘兩人則宛如看戲一般仍舊站在房頂。隻是他們看似實在看戲,實則卻是斷了小神醫全部的退路,如今的此地,正是一座困獸囚籠。


    小神醫手中銀針飛射,然而有了經驗的青級高手,如今卻已對她的銀針沒了什麽忌憚,前衝之勢無絲毫減緩,隻以掌中內力將銀針蕩開,而其距離小神醫也越來越近。


    小神醫眉頭輕皺,右手再度向腰間抹去,然而這一抹之下,方才發現銀針已經不足,麵上忽然露出一抹意外之色。而她的這種神情,盡數落入了對方的眼中,前衝之人心中更加得意,知道自己的獵物已經到了黔驢技窮之刻。


    “摧魂封脈手!”


    不得不說,這名前衝之人實在很張狂,張狂到在此刻出手之時,將自己的招式喊了出來。可是他的這一招,充其量也就是進階武學,既不是什麽大招,也不是什麽絕式,他之所以喊出來,不過是玩弄獵物的另一種手段而已。


    其實高手過招之間,很少有人將招式喊出來,而喊出招式的人,大多隻有三個正常的原因。


    其一,這招式乃是自身所創,或者獨門絕學,即便喊出招式也不會被對方察覺,或是此招需運發內力,喊出之後有助長自身氣勢之意。這一類人所喊的招式名,就和打架之時的語氣助詞一般無二,並無實意。


    其二,便是指東打西,亂人心緒之法,明明喊的是這一招,可實際上發出的卻是另外一招,使對手應接不暇,也不失為一種攻心的手段。


    而最後一點,便是東大陸的高手之間對決之時,若出極招絕式一決生死,知道自己此招一出便能定勝負,那麽多半會喊出此招。若勝,則是告知對方死在哪一招之下,若敗,則將自己這一招塵世留名,不至一生所學,盡歸黃土。


    隻有初入江湖的新人,和真正的話嘮,才會將一些威力不強,或者根本無需蓄力的招式喊出,若是什麽招式都喊,且不說自己氣息便是一個問題,聽者也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封脈手距離小神醫已不足三丈距離,而小神醫此刻麵上仍是錯愕的神情,一副反應不過來的模樣。隻是她心中卻想起了自己的師父,想起當初他說過的話。


    “若遇絕境,不妨置之死地,以求對方破綻,或可得生機,亦可...”


    念至此處,封脈手已在眼前,而小神醫腦海中的畫麵中忽然多了一人,正是她的黑袍師叔,此刻正站在師父身旁。兩人同時朝著自己的頭摸了過來,同時口中念念有詞,而小神醫似乎原本便知道他們要說些什麽一般。


    終是在下一刻,三人異口同聲,接著說出了三字:


    “逆乾坤。”


    “噗!”


    話音方落,一聲皮球被刺破的聲音驟然響起,前衝之人的一記封脈手,正中小神醫右肩,不過誠如她早前所料一般,對方隻是想封她內力,因此下手並未盡全功。


    可就算是這樣,青級高手的一爪所夾雜的狂暴內力,卻是將她反震出了內傷。可也就在這時,她的左手卻輕輕的按在了對方的胸口之上,中指與食指之間正夾著一根金針。


    “手下留情!”“要活的!”


    兩側建築之上的兩人看不到細節,隻以為這前衝之人上了頭,出手如此狠辣,立時出聲提醒,生怕他一不小心重傷,又或是殺了這女子,到時自己三人無法交代。


    “哈..”


    如今臨近小神醫的人緩緩抬頭,他感受得到,自己的一爪擊中對方之時,對方周身氣息立時消散。也就是說,眼前的女子已經被自己封住了內力,如今的她不過是玩偶而已,而她那一掌,也不帶絲毫內力,傷不了自己半分,因此他口中發出了一聲笑。


    可就在笑聲剛出一字之際,這人卻是忽然眉頭一皺,因為他感覺到自己胸口一陣刺痛,隨即一陣麻痹感忽然朝著四肢蔓延而去。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可是此刻卻連開口也無法做到,隻覺得天旋地轉,日月無光。


    而下一刻,當那種麻痹感蔓延至全身之後,他的雙眼終是不由自主的緩緩閉合,而就在閉合之前,他清晰地看到了眼前女子,絕美的笑容,心下還不及想些什麽,便沒了知覺。


    “不對!”


    就在這時,右側建築之上一人忽然開口,率先發現了場下異樣,因為小神醫與那名高手已經僵持了半息功夫。雖然半息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是卻絕對足夠分出勝負,可如今兩人卻仍舊保持著這個姿勢,那便是反常。


    此人動念瞬間,立時一道繩索朝著小神醫擲了過去,而也就在這時,另外一人反應了過來,同樣如法炮製。小神醫強吃了對方的一招,如今氣血翻湧,不過被封住的內力,如今卻開始有了鬆動的跡象。


    因為就在她得手的同時,她已開始運轉金針,自行解封內力。而早在她出手之時,心中便已有估算,最多隻需要一息功夫,自己便能解開此招,雖然這種針法無法持久,但足以拚出一線生機。


    半息,隻差半息...小神醫如今運使金針,麵對兩道繩索毫無還手之力,如今她內力盡散與一個尋常女子毫無區別。隻是其心神卻十分堅定,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拔出金針,否則便渺無生機。


    若是繼續施針,還有一絲希望,趕在對方繩索加身之前衝破氣穴恢複實力。然而事與願違,當小神醫衝開氣穴的同時,兩道繩索也已臨身,立時套住了其雙臂。


    而這兩道繩索之上,更是附帶了一隻鐵爪,如今死死抓在小神醫的手臂之上,任她如何施展內力,都無法在一時半刻掙脫。


    “砰..”


    一聲悶響傳出,那名站在地麵之上的情急高手,身形忽然一傾,倒了下去。其此刻周身麻痹,毒入心脈,已無藥可醫,隻是他並未死去,而這種毒並不致命,隻會讓人進入假死狀態,多則一日,少則半日便會蘇醒。


    兩人見狀,眉頭一皺,隻以為那人已死,不過他們心中倒是沒有什麽悲傷之意,因為他們兩人與方才中毒之人根本就不認識。可雖是如此,這兩人卻還是開口道:


    “你殺了我們的人,少不得要受一些皮肉之苦了!”


    話音方落,兩人忽然於繩索之上加催內力,原本還以內力抵抗繩索的小神醫,忽然變感覺兩股巨力自繩索之上襲來。隨即其身形便直接被兩道繩索抓到了半空之中,手臂上的兩隻鐵爪立時便見了血肉。


    兩道血線,立時便自手臂上滑落,隻是頃刻之間,便已將她半身青衣染紅。隻是小神醫從始至終,皆隻是眉頭輕皺,口中並非吭一聲,同時從未放棄施展內力抗衡繩索。


    左側一人,也就是方才說話之人見狀,麵上似乎閃過了一抹失望,可其嘴上卻是笑著開口,隻是他的笑容十分怪異,不像是在看一個人,而像是在看什麽玩物:


    “小姑娘還挺能忍,隻可惜...”


    “嚓!”


    他的話尚未說完,瞳孔卻是驟然收縮,隨即一口黑血忽然自口中噴湧而出,緊接著整個人便像是失去了支點一般,從房頂掉下了去。


    下一刻,他所在的屋頂忽然一分為二,他手中的繩索忽然一分為二,一切都發生在一瞬之間,毫無征兆。幸甚他的人沒有一分為二,可就在他落地的瞬間,卻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緊接著便沒了生機,宛如當場暴斃。


    屋頂一分為二,瓦礫墜落四方,可在喧囂之後,四周卻再度陷入了死寂,根本無人現身。仿佛方才造成一切的不是人為,而是天譴。可是在場之人卻心中明了,這世上哪有什麽天譴。


    “什麽人?!”


    剩下一人,眼見自己多年好友就這樣在自己麵前暴斃而亡,心中危機與憤怒同時升起,幾乎在開口的同時,便用力一拉,試圖將小神醫拉過來作為人質。


    他此刻心中大驚,他不知道好友如何身亡,但他卻知道暗中出手的人,多半與這女子有關,因此此刻最好的保命符便是這女子。隻要這女子在手,自己便能...


    然而念至此處,他卻忽然感覺手中一輕,隨即便看到了自己的繩索同樣一分為二,心中大驚的同時,下意識的便側身閃躲。可就在下一刻,他卻感覺到整個人也為之一輕,隨即身體便失去了平衡,同樣自空中掉了下去。


    隻是他尚未落地,便已經沒了知覺,隻看到一物自空中揚起,那東西似乎有些熟悉,至少包裹它的衣物有些熟悉。可那究竟是什麽,他卻已經沒了意識去思考,陷入了長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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