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老者一道指勁破開魏東青掌力,催心瞬間破體而出,而與此同時魏東青的一道炎陽掌力亦至其身前。老者身形站定,卻是不避不閃,右手輕輕一抬,一道波紋氣浪立時憑空浮現,將炎陽掌力裹挾其內。


    而至於他的一指,他早有計算,此刻心知肚明自己已然得手,隻需化去這一道掌力,塵埃便已落定。可就在這時,一聲輕呼卻自身前傳來。


    “大哥!”


    神秘老者聞聲抬頭,麵上神色卻是一僵,而隨即一個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卻如索命餓鬼一般,帶著幾分癲狂之意:


    “你若再動半分,他便死!”


    神秘老者聞聲雙眼一凝,而眼前炎陽掌力也已盡數被他吸收,此時視線不再受阻,卻看清了讓他意外的一幕。原本在他眼中已被自己貫穿心脈,當是死人的魏東青,如今正一手扣在慕容越脈門之上,而另一手則拿住了他的龍骨,將之製在身前。


    隻是他看不到的是,如今魏東青左胸之上傷口血流如注,他方才的一指的確重傷了魏東青,可他卻並不知道魏東青與常人不同,他的心門不在左邊。


    然而因為重傷,魏東青用以壓製心魔的部分內力,也不得不抽離而出。此時的他麵色更加瘋狂,理智已十不存三,開口之間一反常態,笑道:


    “哈哈哈哈,你武功高我一籌又能如何,如今..你仍舊是敗了!”


    神秘老者聞言身形站立當場,麵上古井無波,心中卻是有些焦急。他看得出魏東青已是強弩之末,內傷爆發或是心魔爆發隻是時間問題,可是他如今心神如此不穩,難保決死之時不會帶上慕容越。


    然而魏東青此時神誌不清,半生戎馬的本能卻仍舊存在,口中嘿嘿一笑,接著開口道:


    “你知我傷重,想要拖延時間,可惜你當下隻有兩條路走!第一,此刻獨自離去,賭我事後會否放過此人。第二,留下繼續拖延,賭我是否能在氣絕之前,拖他一同入無間!”


    神秘老者聞聲語塞,而慕容越如今卻被魏東青點了啞穴、封了氣海,即便他想“慷慨赴死”也沒有傳訊的機會,更是無法影響他這位好大哥做出的錯誤的決斷。


    “哼哼哼,你最好快些決定,一旦我心魔爆發,你知道他會是怎樣的下場。”


    魏東青話音落定,不再開口,不是因為他知道再說無益,而是因為傷勢已不允許他再度開口。此時的他自知傷勢沉重,若解除功法隻怕當場便會傷勢爆發失去一戰之力,可若不解除功法,便需內力壓製心魔。


    理智已經漸漸散去,餘下的便隻有求生本能,好在他的本能並不算太蠢,至少在此時做出了一個最有利於他的選擇。


    “住手!”


    就在此時,一聲沉喝忽然自天機城內的方向傳來,隨即三道刀光架在無數碎石席卷而來。慕容越聞聲眉頭一皺,心知對方援軍已到,遲則生變,口中冷哼一聲,體內吸納的炎陽真氣在這一刻爆發而出,朝著三道刀光迎去。


    兩道氣勁交接瞬間,一道氣浪朝著左右兩方蔓延而去,街旁攤位盡數遭殃,好在商販早已離去,否則這一招又不知會添上多少無辜冤魂。


    而在交接過後,神秘老者仍舊麵對魏東青,眼神中卻多了幾分掙紮之色,似是在退卻與一戰之間徘徊不定。而與此同時,發出三道刀光的主人,此時亦朝著神秘老者猛衝而來。


    魏東青此時傷重,但眼力卻並未受損,當他看清來人是誰之際,心下也是為之一愣,隨即一股煩悶之意自心頭湧起。他身為天機城主,一生榮光無數,自然沒有多少出糗的機會,可若要問他最不想在誰的麵前出糗,卻不是燕夫人,而是此刻的來人。


    “魏老鬼!”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又令他厭惡的聲音忽然自對麵響起,雖隻有三字,魏東青卻聽得出其中的戰意。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數十年前,隻是兩人的角色如今有了互換。


    一種衝動自魏東青腦海深處呈現而出,這一刻他想全力出手,與來人夾攻神秘老者,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便能反敗為勝。可是最終,他卻還是沒有這樣去做,因為如今的他已經不是邊關的小隊長,而是天機城主。


    如今的自己,不能為了這種事,拚上性命,因為自己已經有了顧慮,牽掛太多..


    隻是魏東青卻未發現,當這個人喊出那三字之時,自己的對手臉上也出現了一抹錯愕之色,似是與他相識。而此刻,神秘老者緩緩轉身,目光對上氣勢洶洶而來之人,後者提刀之勢,卻也在此時為之一頓。


    可在一頓之後,其麵色卻陡然一變,周身氣息瞬間變得暴躁的起來,隨即翻身一斬,劈出一道絲毫不弱於無形刀芒的氣勁,朝著神秘老者席卷而去,同時叫出了對方的姓名:


    “慕容離!”


    神秘老者聞聲身形一滯,原本欲施展鬥轉星移的右手也為之一僵,一瞬分神之間,浩然刀氣已至身前。慕容離正中刀氣,身形倒退一步,卻還是因為其身體下意識的運轉了鬥轉星移,雖然時機慢了半分,卻還是化解了這一刀。


    隻是雖然化解了這一刀,卻也讓他首度負傷,隻是他看向前方提刀殺來之人的眼神中,卻並沒有什麽怨恨之意,反而多了幾分莫名的欣慰,仿佛是看到了一個原本在自己心中已死的故人,重新出現在自己身前一般。


    “秦將軍!”


    就在這時,天機城內的方向,再度趕來數人,這些皆是北城軍的隨軍將領,武功皆都不弱。此時察覺將軍與人動手,立時便要上前相助,而當他們看到此刻狼狽的魏東青時,心下也是一驚。


    魏東青眼見援軍已至,雖然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援軍,卻還是在此刻鬆了一口氣。可正當他欲以手中的慕容越威脅慕容離束手就擒之際,慕容離卻忽然身形一動,朝著城牆的方向躍去,走的毫不猶豫。


    其身形之快,遠不是秦征等人能夠阻攔的了的,此時隻得目送著他離去。隻是他們並不清楚,慕容離在離去的同時,對著魏東青傳音了兩句,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句。


    “莫忘了你說過的話,人我遲早會接回去。”還有“多謝。”


    來人正是北城軍廂指揮使秦征,而他此來原本的目的不是為了相助魏東青,而是來興師問罪。可是此時此刻,魏東青早已沒了往日氣焰,而如今他傷疲在身,照理說正是發難的最好時機,可秦征卻沒有立即發難,而是看了一眼周圍早已氣絕的天機城十四將。


    緊接著歎息了一聲後,問道:


    “魏老鬼,這些..都是慕容家所為?”


    然而魏東青卻不知是神誌盡失,還是當真傷重影響了腦子,竟當眾說出了一句足以有人利用的話:


    “不..這些,皆是我所為..”


    說罷,魏東青緩緩閉眼,身形仍舊站在原地,卻像是睡著了一般。半息過後,秦征眉頭一皺,忽然看向慕容越,隨即一指此人,大聲開口道:


    “慕容家死心不改,霍亂天機,更以邪功傷我天機將士。將此人打入死牢,任何人不得探視,違令者,斬!天機城諸將士,瀝血奮戰,擒獲敵首,功不可沒,當厚葬!”


    “是!”


    周圍將領聞聲,立時上前,卻是硬著頭皮從魏東青身前將人“搶”了下來,可在他們發現魏城主已經傷重昏迷之後,卻是暗自鬆了一口氣。至於周圍身死的將士,則不是他們這些將領一時之間能可清理完成的,況且這些事也不該他們來做。


    秦征並未真的要他們去清理死去的將士,見他們站在原地,足足過了三息的功夫,方才歎息了一聲,而後指著魏東青道:


    “北城之事仍有諸多疑點,今日暫且不提,送魏城主回府。”


    說罷,眾將這才有了反應,立時上前將魏東青抬了起來,剩餘的獎勵則安排後續趕到的士兵清理西城,點清損失,處理善後事宜。


    天空之上,華陽正盛,然而一道唯有人心可察的陰霾卻已浮現在天機上空久久不散。如今天機城文官大多皆在昨夜被暗殺於點將台上,而今日十四將身隕西城,雖然此時無人開口,卻皆都心知肚明。


    當這一道陰霾被揭開之際,天隻怕已不是原來的天,而人卻隻能一去不返。


    秦征看著天空愣愣出神,心中卻同樣陰晴不定,天機之亂絕非偶然,而那名四皇子到來的時機又如此巧合。自己當真要在這種時候取而代之,完成多年心願?可是這樣的天機城,自己即便取而代之,又能如何呢?


    何況如今天機城人才凋零,倘若自己此刻再與魏東青明爭暗鬥,若讓慕容家趁機而入,自己豈不是成了天機城的罪人?若是這樣,自己與勾結世家的魏東青又有什麽不同,這還是自己想要走的路麽...


    而就在重傷的魏東青被送回城主府,北城亂局初定,東方羽亮明身份,而此時天機城最高指揮官秦征,正在西城城樓之上看天之際,卻無人在意一道人影,正獨自走進如今空無一人的北城酒樓之中。


    而他剛一走進酒樓,便直奔後廚而去,剛入後廚便被人拉住,到了一處安靜的角落之中,隨即卻聽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師叔,你要我留意的那位姑娘,如今在醫館之中。”


    然而這道無人注意的人影,卻沒有第一時間亂了方寸,而是開口問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問題:


    “空師侄,你的情報能力當真出乎師叔所料,你一直在酒樓之中,竟會知道小神醫的去向,當真...”


    可其言語尚未說完,大堂之中腳步聲忽然響起,隨即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外傳來,正是:


    “因為我剛從醫館回來,她的確是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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