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定,小風若有所思,他覺得對方此次折回,應當不是為了報仇,也不是為了再殺鐵如閑。但他們的來意,小風一時間卻也猜想不到,隻是他總感覺這些人來的蹊蹺,看似不過是一個意外的插曲,卻隱約與當下之事有著些許聯係。


    “兩位,他們應該是衝著我來的,這裏暫時安全,我先下去將他們打發了,稍後便上來。”


    鐵如閑看出問柳如今神色異常,似是心魔叢生,想到自己在場這黑袍人或許有些話無法言說,所以他便想借這個機會離去一段時間,同樣也將山下的麻煩徹底解決。


    隻是其話音方落,卻聽遠方一男一女兩道笑聲響起,隨即鐵如閑眉頭微皺,隻見山道之上正有兩道人影,砍瓜切菜一般穿梭在山賊守衛之間,朝著此處哨站而來。


    鐵如閑起初隻覺得這兩人的笑聲似曾相識,如今遠遠望去,在看清這兩人裝束之後,眉頭皺的更緊了幾分,心中暗道麻煩。這一男一女穿著打扮酷似黑白無常,不過麵容卻是較好,並未塗抹的似鬼怪一般。


    江湖之大,無奇不有,既然有鐵如閑這種喜歡巡山砍匪之人,自然也有與之全然相反的存在,這一男一女正是這樣的存在。他們同樣也時常待在深山之中,但他們幹的事卻與鐵如閑截然相反,因為他們是各大山寨的客卿。


    正像鐵如閑與整個天機城範圍的山賊交惡一般,這一男一女恰好與整個天機城範圍的山賊交好,被奉為座上賓。而他們的日常也十分簡單,就是專門將那些來深山中替天行道,打抱不平的少俠們送回醫館喝茶。


    鐵如閑刀法未成之時,也曾多次吃過他們的虧,身死在他們手下數次。但鐵如閑並沒有因為挫折而像大部分人一樣放棄,在堅持了持續一個月的“訓練”之後,這一男一女倒是對他產生了許多興趣,開始有了結交之意。


    鐵如閑自然不會和兩個曾經追殺自己一個月,讓自己修為退步十數級的人輕易交好,但又磨不過這兩人的毅力,所以現在三人處於一個十分尷尬的關係之中,鐵如閑現在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這一男一女。


    “鐵幫主別來無恙啊,多日不見,特來拜會,卻不想一來就聽到你要打發我們,實在..”


    “令人生厭!”


    黑白無常說話之間陰陽頓挫,但卻似乎有哪裏不對。黑無常是一名女子,說話時聲音溫柔,更顯幾分媚態,而白無常開口間則中氣十足,斬釘截鐵。


    這兩人的武功單打獨鬥,皆不弱於如今的鐵如閑,何況他們出手之時大多是以二敵一,因為拳頭硬所以說話時底氣十足。而至於他避浪居幫主的身份,兩人更是絲毫不在意,因為在這深山之中,他能叫幫中之人前來,黑白無常也能叫高階山賊幫忙。


    “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鐵如閑見兩人行來,說話時再無之前的和善,眉宇之間的敵意不加絲毫掩飾。隻是他的敵意,卻似乎對黑白兩人完全構不成影響,黑無常上前一步,緩緩開口道:


    “鐵幫主放心,我和我弟今天來這裏不是為了和你切磋武功,而是隨別人前來,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


    “鎮場子!”


    小風看著這兩人仿佛說相聲一般的言語模式,隻覺得與他們這一身行頭截然不符,更是有些搞笑的潛質,絲毫與高手兩字聯係不到一起。而見鐵如閑對這兩人的態度,雖然敵意兩字寫在臉上,但似乎關係也不是十分惡劣,否則見麵之時早已動手了。


    “你們不是來殺我的,但那人是。”


    “不,他不是,否則我們也不會來幫忙,畢竟你多活一天賞金就多一些,而你的命也隻能...”


    “由我們取!”


    鐵如閑聞言嘴角抽搐了兩下,心道兩人說話之時,是當真沒有給自己留任何麵子。可打不過就是打不過,鐵如閑看的很開,否則他早就和當初那些少俠一樣被勸退此地。


    隻是他卻開始好奇,之前來殺自己那個人去而複返,如今到底是為了什麽。他既然不是來殺自己的,難道是來殺別人的,可為何他方才不殺,如今卻又帶了人來殺呢。


    黑白無常是敏捷武者,因此輕功遠比同階要高,三人“閑聊”許久,鐵如閑視線之中方才出現了之前那名中年男子的身形。隻是這男子的確不是一人前來,他身後竟跟著十幾名穿著各異之人,而這些人又似乎以他為首。


    鐵如閑見狀心下一凜,自己的避浪居如今在這深山之中練功的,大多隻是普通幫眾,戰力遠不足以和這些人抗衡,即便以人數取勝也勢必要付出不小的代價。而自己的精英,如今距離這裏又太過遙遠,調他們前來顯然遠水解不了近渴。


    因此當他看到這些人後,立即判斷出局勢對自己等人不利,此戰不宜力敵,隻適智取。


    “鐵幫主,我們又見麵了,別來無恙。”


    “客套話就不必了,直說來意吧,你帶這些人,可是想卷土重來?”


    中年男子聞言,朝著鐵如閑邁出一步,眼神銳利無比,可就在鐵如閑以為他要宣戰之時,卻見其麵色忽然一轉,而後笑了幾聲道:


    “鐵幫主不要誤會,我們此行前來並不是為了你的懸賞,準確來說並不是為了你。”


    說話間,中年男子目光越過鐵如閑,朝著哨站中打量而去,不多時便定格在問柳與小風的身上。鐵如閑見狀,立時知道原來他們這次的目標不是自己,但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觀。


    “你確定要在這裏殺我避浪居的朋友?”


    其開口間,儼然有動手之勢,而中年男子一行人身後,忽然現身了數倍於他們的天外客,隻是這些人無論是裝備還是底氣,似乎都無法與眼前這些人相比。


    “哈哈哈,我們的確是為了那位朋友的懸賞而來,但卻不是為了殺他,隻是想請他和我們去一個地方,隻要他到了那個地方,我們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不會動他一根手指。”


    鐵如閑聞言雙眼一眯,隨即冷哼一聲開口道:


    “哼哼,你們不會動他一根手指,卻會要他性命。”


    鐵如閑話音方落,卻見中年男子忽然手中白光一閃,隨即便朝他拋來一物。鐵如閑伸手接下,拿在手中一看,卻是問柳的懸賞令。上麵除了其詳細的坐標之外還有一行標注,那便是一定要保證人的安全,要將人活著帶到赤魂林。


    “鐵幫主,懸賞令你已看過,我們此行非但不會傷他,反而會一路護送。我也可在此擔保,事成之後,我們也絕不傷他一分一毫。如果鐵幫主實在不放心,大可派人與我們同行,便知我們所言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鐵如閑立時心中生疑,因為對方給出的誠意,似乎太足了一些。而再看手上的懸賞令,卻發現懸賞金額竟是五百金幣,立時明白了其中原因。五百金幣已抵得上自己整個避浪居半個月的開銷,而對於眼前這些人來說,無疑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隻是對方雖然給出了誠意,但此事他卻仍舊做不了主,去與不去皆要問過本人的意思,而他本人此時卻神誌低迷,因此鐵如閑便朝著黑袍小風望了過去。


    可是這一眼之下,卻發現問柳早已從之前的狀態中恢複過來,雖然現在仍舊有些沉悶之感,但比起剛才要好上太多。而中年男子一行人見鐵如閑如此反應,倒也並不著急,他們也不想與避浪居徹底撕破臉,對於他們這些吃賞人而言,將是後患無窮。


    “問柳兄,此事恐怕有詐,他們來的太過巧合了一些。”


    鐵如閑見問柳默不作聲,卻是一句傳音傳了過去。雖然站在一幫之主的立場上,他希望問柳跟這些離開,但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卻也不得不為對方考慮,雖然隻是剛剛認識的朋友。


    見問柳仍舊默不作聲,甚至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鐵如閑心中已有了猜想,於是便開始著手布置最壞的打算。中年男子見身後避浪居之人開始有了行動,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卻是一道傳音傳給了鐵如閑:


    “鐵幫主當真要為了這兩人,不顧幫中兄弟的死活麽?我們無意與鐵幫主為敵,何況一旦交手,我們兩方皆都討不到好處,今日更有黑白無常在此,若是他們趁亂搶人,以他們輕功又有誰能追得上?如此豈不讓他們坐收了漁利?”


    中年男子的話說的十分真切,能說的和不能說的,此時皆都傳音給了鐵如閑。倘若對方仍舊要與自己翻臉,那中年男子也隻能選擇一戰,畢竟他帶來的這些人並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同樣的吃賞人,就這樣回去自己無法交代。


    而就在這時,鐵如閑緩緩舉起了右手,眾人見狀皆心知肚明,隻要他這手當即一揮,此地便立時要成為戰場。不過避浪居一方,雖然實力弱於對方,但人數和人心卻要碾壓對方。


    避浪居的眾人雖然知道自己可能打不過對方,但是別人已經欺負到自家頭上,若再不敢動手,那這江湖闖蕩得就太沒有意思了。


    而三息過後,鐵如閑忽然運轉內力,開口之間聲傳八方:


    “今日,誰也不能...”


    其開口之時,眾人皆都握緊了兵器準備出手,而中年男子一方也皆都麵色鐵青,而之所以他們沒有立即出手,卻是因為他們想讓對方先行動手,這樣自己的殺戮能夠低上一些。


    可就在鐵如閑最後幾字即將出口之際,一個突兀的聲音卻忽然自其身後響起,隻有短短幾字,聲音也並不是很大,卻足以讓眾人注意得到,因為此人正是懸賞的核心,問柳。


    “我跟你們走,不過...”


    聽到前半句話,在場大部分人懸著的心皆都沉了下來,而鐵如閑最後沒有說出的幾個字也吞了回去。隻不過到了如今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再說什麽挽留的話,而是選擇了默不作聲。


    “不過什麽?”


    中年男子聽了上半句話,心下大石已落,而他也知道對方不會這麽輕易和自己走,一些麵子上必要的台階和代價,自己還是付得起的。隻是他卻沒有想到,對方的要求會如此簡單。


    隻見問柳一指身旁的黑袍小風道:


    “我師叔要和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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