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宮祖師殿內,二長老與丹鬆真人早已趕回,此時坐鎮於此,麵色卻十分難看。二長老本以為宗門之中生亂,必有外敵趁機侵襲,想要去坐陣宗門大陣,可丹鬆真人這一次卻沒有應允。


    二長老坐陣祖師殿內,如同一樁門神一般,可對於眼下之事,其除了板著一張臉訓誡眾弟子外,實在沒有什麽別的辦法處理此事。而殘陽宮四位親傳,如今皆都在倒在祖師殿內,狀況極差。


    今日之狀況,與當日殘陽宮被襲之時截然相反,當日所有外門弟子,皆退入傳功殿,而所有內門則受調度,布防全局。可是今日祖師殿外,不斷來往的弟子,卻有絕大部分皆是外門弟子,剩下幾名內門弟子,亦是平日裏不喜修煉,放蕩形骸之人。


    而祖師殿內,地麵上癱倒著無數殘陽宮內門弟子,這些人之中,修為越高之人,狀況便越嚴重。如殘陽宮一位轉脈後期三位轉脈巔峰親傳,如今便是倒在地麵,意識朦朧。


    而幾名轉脈初期真傳弟子,則隻是倒在地上不能行動,卻留有意識。至於開元境的弟子,情況就更為簡單一些,他們隻是癱坐在地麵之上,其中甚至還有餘力攙扶一下身旁陸續被外門弟子抬進來的同門。


    至於凝氣境弟子,平日裏極為用功的幾人,如今隻是有些腳步虛浮無力,而大多數凝氣境弟子,隻是覺得有些頭暈目眩,並不如何影響活動能力。


    “啟稟掌教!”


    就在此時,一名外門弟子裝束的中年人,忽然間從祖師殿外急匆匆的跑來,丹鬆真人對著其點了點頭示意其開口。後者也不拘泥於禮數,當即出聲道:


    “樞樓弟子...因為催動靈氣勾連陣法,如今已多半陷入昏迷。”


    “什麽?!”


    未及丹鬆真人回複,一旁的二長老卻站了起來,怒氣衝衝地看著這名報信的外門弟子。隻是這外門弟子入門不久,其根本不認得二長老,加上此時二長老與丹鬆真人皆知異象在前,不能催發術力,所以更加沒有氣息外顯。


    於是這名外門弟子對於二長老的怒目而視,並未放在心上。二長老見狀,眉頭微微一皺,正要開口之間,丹鬆真人卻將之攔了下來,轉身看向那名外門弟子道:


    “先前不是已經告知眾人,今夜不可再施展術訣,不可再修煉靈氣,不可引氣入體了麽?為何樞樓之人執意如此?”


    報信的外門弟子看向掌教真人,當即一扶手道:


    “之前掌教命我們清點內門弟子人數,如今大多數內門弟子皆已送至祖師殿,卻還有許多內門師兄找不到下落。管事猜想這些人應是暈倒在了閉關之所,於是便派人前往尋找。可以一翻搜尋之後,卻仍有十四名真傳師兄下落不明,於是無奈之下...便...


    報給了樞樓...”


    這名前來報信的外門弟子很是耿直,可雖是如此,他卻也不至於看不清掌教與其身後老者的臉色。於是在話至末尾之時猶豫了一下,卻終究選擇說出真相。


    “拆東補西,愚不可及!”


    二長老怒斥一聲便朝那報信之人走去,不過來到其身前三步之際,卻忽然間停了下來,麵色一沉繼續問道:


    “那十四名真傳呢,找到了幾人?”


    “這..弟子來時,還未知悉。”


    二長老聞言語塞,麵色一寒,而其餘殿內之人,皆以為其此刻的寧靜,隻是怒火之前的沉澱。殊料二長老隻是轉過身去,朝著門外揮了揮手道:


    “你辛苦了,先下去吧。”


    這名外門弟子見狀,看了一眼丹鬆真人,見其微微點頭之後,終是退了出去。而在其走出祖師殿的同時,二長老的一句傳音,便已傳入丹鬆真人耳中。


    “如今門中生亂,樞樓聯係又已崩潰,我若是有意進攻殘陽宮,定會選在這個時候。”


    二長老雖沒有多說什麽,但丹鬆真人卻是知道他的意思,他還是想要去坐陣宗門陣法中樞。可是如今殘陽宮內不知為何,出現靈氣潰散之相,凡是弟子引氣入體,又或調用周圍靈氣,便必定會將體內原本靈氣牽引而出,遭到反噬。


    如今看來,修為越高之人,受到反噬之力便越為沉重。倘若自己當真放二師弟去坐陣宗門大陣,以他的性子,是怕是會開啟大陣,試圖壓製這股異象之力。可這樣一來,且不說他能否撐到開啟大陣,單是其如今的狀況,便不適合主持宗門大陣。


    “師弟稍安勿躁,這靈氣潰散之事,我想應該不是人為所致。既然我們受到如此影響,旁人也未必能夠不受影響,所以我反倒覺得不會有人選在這個時候來犯。”


    “哼,不是人為所致?那後山...”


    二長老索性不再傳音,可他的話剛一出口,便意識到了這些話,不該當著眾弟子的麵說出。畢竟那後山所謂的殘陽宮前輩,倘若真是殘陽宮之人,那自己這句話便算是汙蔑殘陽宮前輩。


    丹鬆真人見其禁聲,給了其一個眼神,而後不再言語。可就在這時,祖師殿外,卻忽然間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此事是否人為尚不可知,但絕不會是他,因為如今的他,也已昏迷不醒了。”


    二長老聞聲眉頭一挑,因為其聽出這個聲音,正是方才山頂之上,與自己達成共識的那名少年玄丹。他對此女印象極為深刻,一是因為在那種情況之下,對方敢於冒險與自己演那一出戲,便說明心性異於常人。


    再加上其年紀不過十七八歲,便已經是玄丹修為,加上那兩名玄丹見她困入陣中,出手相救之時的樣子,並不像是一般的師姐妹。所以二長老隱約猜測,這名女子,極有可能身份十分特殊,甚至其身份地位皆在那兩名玄丹真傳之上。


    但無論如何,以二長老的認知,都決計猜不到她的真實身份,不但是神水劍樓的親傳弟子,更是神水劍樓的小樓主。


    “道友,後山之事...”


    丹鬆真人看到了此女,卻未見其身後跟著旁人,心頭不禁一緊,隨即開口發問。隻是其剛剛開口,卻被小樓主猜到心中所想,先一步答了出來,使其有些尷尬。


    “三長老無恙,稍後便會趕來會合。我先來一步,便是想看看這裏有沒有能夠幫得上的地方。”


    “樞樓...”


    丹鬆真人自知人手不夠,又不敢放二師弟獨自離開,所以他才一直與其守在祖師殿安排全局。此時見神水劍樓之人主動幫忙,自然不會見外,也不會去懷疑對方的用意。


    當下最讓他心煩之事,莫過於樞樓癱瘓,使得殘陽宮內訊息隻能依靠人力傳達。可就在其開口說出樞樓兩字之時,一旁的二長老,卻一步來到兩人之間,將話截了過來:


    “道友方才說,此事是否人為尚未可知,這是為何?”


    小樓主聞言,沒有繼續開口,而是選擇心念傳音的方式告知兩人:


    “先前我們曾在後山以一柄五品靈劍為基,布下三座聚靈陣法以供修煉。可方才檢查之時,非但聚靈陣被毀,五品靈劍亦受折斷。須知破陣容易,可是想要摧毀五品靈劍,修為至少也要在分海後期之上。


    然而以我們如今的實力,倘若真有邪修來犯,根本無需弄出此種異象。不如直接將人擄走,吸幹修為來的更為簡單。所以我說此事是否人為,尚未可知。”


    一語方落,二長老陷入沉思,而丹鬆真人卻忽然靈機一動,傳音問了一個似乎無關緊要的問題道:


    “道友,你說那人昏迷,是在什麽時候?”


    小樓主自是知道那名黑衣人,斷不會是造成此等異象的元凶,不過此時這個問題,她倒是不介意多費口舌。於是稍加思索過後,回答道:


    “當時我們在山頂分道而走,你們下山回到殘陽宮,而我們則是直接趕往山腰。那人暈倒之時,是在我們趕到山腰後十息之內。”


    小樓主言至此處,忽然間眉頭微皺,因為她心中已經隱約察覺到,丹鬆真人問自己這個問題的目的。而在半息過後,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開口,說出兩字:


    “不對!”


    “哪裏不對?”


    二長老心中別有所思,自是沒有跟上兩人思路,此刻出言之間看向兩人。卻見小樓主麵上微微一笑,示意丹鬆真人先說,後者自然不會隱瞞什麽,於是便將自己捕捉到的一絲痕跡,說了出來。


    “是時間,時間不對。我們當時身在山頂,先是聽到鍾鳴示警,而後才分道而行。之後我們回到殘陽宮,而那位前輩也相繼暈倒,可是距離鍾鳴示警,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


    我還記得,我和師弟剛剛回到殘陽宮時,也感覺到體內靈氣翻湧而出,隨即潰散而走。於是我二人便撤去遁光,徒步趕到此地。但這樣一來...這....”


    丹鬆真人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間語塞當場,而二長老聽得一團漿糊,此時眉頭皺得很緊。而原本心中思路還不完整的小樓主,卻在聽了丹鬆真人的話之後,忽然間心中明了,此時笑著出聲:


    “的確是時間不對,殘陽宮內鍾鳴示警在前,而距離發現靈氣潰散之時,定然已有一段時間。也就是說,殘陽宮區域已早開始發生靈氣潰散,可是我們當初自山頂而下的路途中,卻並未受到潰散影響。


    緊接著我們分道而行,你們回到殘陽宮,下山之前並未受到靈氣影響,是到了殘陽宮後,方才受到影響。可是那位前輩,卻一直是在山腰木屋,而後也是暈倒在了山腰木屋。


    也就是說,靈氣潰散的影響範圍,不止於殘陽宮,也已包含了後山範圍。而問題的關鍵,便在於數個時間之中的時間差。”


    言至此處,小樓主麵上的微笑已然越發明顯,因為其心中越發清晰。可二長老與丹鬆真人,此時卻未能盡數理解。終於,在半息過後,小樓主再度開口:


    “其實問題並不複雜,我直接說出結論吧,此事的根本便在於兩種可能。一是引發靈氣潰散的源頭,是在殘陽宮之中,而影響的範圍不斷擴大,因此你們下山之後,剛剛收到潰散範圍的影響,而隨即身處山腰的我們,也同樣受到了影響。


    第二種可能,便是....”


    說到這裏,小樓主臉上的笑容忽然一僵,隨即轉身便走。倒是沒有施展遁術也沒有禦劍,可卻也不是身後兩名無法施展修為的百歲玄丹能夠追得上。


    丹鬆真人見狀,此時當機立斷,看向二長老的同時,沉聲道:


    “師弟,靈氣潰散之事非同小可,你切不可開啟宗門大陣,否則影響並不隻有你我二人,而是整個殘陽宮。好了,我留在這裏,你去追她,她一定是想到了什麽關鍵,卻來不及說。”


    二長老聞言,看向丹鬆真重重地點了點頭,而後迅速朝著祖師殿外跑了出去。隻是...其跑了不到半步距離,卻忽然間停了下來,一是因為他已然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二卻是因為其想到了一個問題....


    自己與師兄皆是百年玄丹,可如今師兄還是中年模樣,而自己因為上一次燃燒壽元,依然是垂垂老矣。即便自己全力追趕,在不用修為的情況下,又如何能趕得上那十七八歲的女子,何況對方還是一名劍修。


    而就在下一刻,他調整好了氣息,再度奮起直追之時,心下卻忽然間想到了一種可能,不由得心下一寒....


    “難道...師兄是有意讓我追趕不上,想讓那丫頭先到一步,如此若真有什麽變故,第一個動手的人便是......”


    想到此處,其不願再繼續思考,而是全力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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