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一把將商夢雲接住,而後卻是沒有直接帶著她,朝神秘男子所說的方向行去,而是選擇先在原地靜等一段時間,至少等到商夢雲醒來之後,再行打算。


    如此做的原因很是簡單,因為她對於神秘男子的話,並不盡信,而且心中仍有疑慮。最為關鍵者,還是自己有一個疑問,需要商夢雲給出答案,在弄清楚這個疑問之前,自己不能離開。


    不多時,意識渙散的商夢雲,忽然間有了微弱反應,其意識朦朧之間,緩緩睜開雙眼,入眼者除了四周如舊一般的黑暗之外,便是楚月。


    此刻的楚月正坐在一旁,眼見商夢雲醒來之後,當即起身來到其身旁,隨即雙手虛托,一陣柔風便將對方扶起,緊接著說道:


    “商道友,你可是恢複了?”


    楚月之所以主動扶起對方,又問出這樣一句不必要的話,自然不是沒話找話,而是有其考慮。因為她尚不能確定,眼前的商夢雲,已然徹底恢複,又或者說,此刻控製其身軀的,到底是不是商夢雲。


    所以她先是以術力將對方扶起,而後又開口發問,想借此試探商夢雲的狀況如何。


    “我剛剛...”


    商夢雲起身之間看向楚月,隨即回想起之前發生之事,卻是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其此刻的記憶,隻停留在抬手接觸牆壁,而後空間震顫之時,就連後續陷入幻境之事,如今也是忘得一幹二淨。


    而至於幻境的內容,則像是做了一個極長的夢一般,雖然能夠意識到似乎有這樣一件事,可若要回想細節,卻無論如何也回想不起來。


    楚月見狀,看出對方神色不似偽裝,隨即施展了煉神訣功法,將對方打量了一番,終是放下心來。而下一刻,其則是開口,將方才發生之事,盡數告知給了商夢雲。


    ...


    “事情便是如此了,道友方才應是被此地殘魂附體,如今魂體離去,於是才失去了部分記憶。隻是...有一件事,還要請教道友。”


    楚月言至末尾,忽然間麵色嚴肅起來,商夢雲見狀先是微微一愣,而後卻也鄭重開口道:


    “楚道友盡管問吧,我所知道的事,皆都可以告訴你。”


    商夢雲對於楚月一直十分信任,卻不單單是因為自己將對方看做唯一的救命稻草。方才楚月對她說的那些話,若是換做旁人來聽,最有可能的結局,便是心生猜忌。


    畢竟被人告知方才失憶,這實在是一件匪夷所思之事,如何聽都像是惡作劇,又或是蓄意而為。但此刻的商夢雲對楚月,卻沒有絲毫這等心思。


    而下一刻,其卻是聽到楚月淡淡開口,十分簡潔,唯有一句:


    “封印是指什麽?”


    “啊?”


    商夢雲聞聲輕呼出口,她也是心思敏銳之人,自然知道對方所問的封印,隻能是那件小元山的隱秘。可是其卻不解,對方為何忽然在意起此點來。


    不過想到方才對方開口時那般嚴肅的神情,商夢雲最終還是決定將自己所知之事,如實告知:


    “楚道友,關於封印之事,我也隻是自師父口中聽來了些許。既然道友想聽,那我就將所知的告訴給道友吧。”


    說話間,楚月再度拿出那塊代表其傳人身份的羅盤,而後卻忽然間衝著那羅盤打出數個手印,速度奇快無比。而在結成術印過後,其口中輕呼一聲,隨即一道白芒立時籠罩在信物之上。


    而下一刻,白芒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手掌大小的光幕。而光幕之中,忽然間顯現出一道人影,正是商夢雲。隻是畫麵之中的商夢雲,此刻安靜地站在原地,默不作聲。


    而畫麵之中,隻是隱約能夠看到,其前方不遠處,正坐著一人,可至於這人樣貌如何,卻是無法看清,因為其身形在畫麵之中,隻有半個側臉,隱約能看出是名中年女子。


    “啟!”


    與此同時,楚月身旁的商夢雲,忽然間出聲,同時調轉術力灌輸在信物之上,而下一刻,原本靜止的畫麵,此刻忽然間動了起來。其中更是有聲音,緩緩響起:


    “雲兒,自今日起,你便承接了這一脈的傳人之位,而為師自然便成了這一脈的長老。身為傳人,你需謹記一點,便是不求發揚廣大響字脈,唯願薪火相傳,永不斷絕。切不可意氣用事,急功近利,步了前人的後塵。”


    “是,弟子領命!”


    “好..好,既然如此,這信物便由你保管,一些事你也有權利知曉了。”


    中年婦人話音至此,聲音忽然間沉重起來...


    “其實此信物之中,原本包含曆代傳人傳位之時的影像,但卻因為為師乃是被動情況之下,承接了傳人之位,未受傳位之祭,因此前人遺留影響,於此斷絕。不過其中的重要部分,為師已然記在腦海之中,這一點倒並不影響什麽。


    隻是他日你傳位於他人之時,切記不可讓其中的信息斷絕,否則響字一脈,傳承危矣。”


    聲音至此,一旁的商夢雲,忽然間手中術訣變換,而後信物之上光芒再度大盛,半息過後,光幕之中的畫麵迅速流轉,正是其越過了關於響字脈傳承的部分,直接找到了關於封印的信息。


    楚月對此自是沒有任何意見,她出身於殘陽宮,自然知道功法傳承,乃是宗門命脈,這無關信任與否,都不能輕易示人。而這一點,也是丹青天下修士之間的規矩,她自然不會僭越。


    而數息過後,飛速流逝的畫麵,終於定格到了一處,其中中年婦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好了,雲兒,接下來為師對你的說的這些話,不必錄入信物之中,僅是你我師徒之間的閑聊,無關傳承。”


    “哦,弟子知道了。”


    畫麵之中的商夢雲雖口上說著知道,但卻怕聽漏了什麽,加上剛剛獲知傳承秘術,正想嚐試一二,於是便在暗中催動術訣,將這一幕錄入下來。


    “小元山其實原本並不隻有七脈,而是存在八脈。八脈起始的先人,乃是修士聯盟為鎮壓妖獸暴亂,故而定居於此的強者。後來因為妖獸暴亂的源頭無法根絕,這八個門派,便索性安排八脈的先祖定居於此。


    而為了穩固暴亂源頭,更是在小元山上布下重重禁製與大陣,定下八脈之人無事不可外出的規矩。一切的作為,一切的初衷,皆是為了鎮壓小元山之下的禍端。


    可是人心不古,權利與金錢,往往是人貪欲所向,修士雖不注重錢財,卻注重於資源。八脈起初因為八名先祖在世,還算彼此和睦,同氣連枝。可是千年繁衍之後,先祖隕落,後輩之人修為一代不如一代。


    人呐,一生的精力有限,同樣也會釋出一定的精力,若是修煉無法滿足,便會付諸於其他層麵。因此其中一些自知突破無望的人,便開始將心思放在了其餘七脈之上。


    那一戰極為慘烈,那一脈死傷過半,更是被逐出了小元山,之後下落不明,千年間再無消息。而經此一事,其餘七脈達成某種共識,便是七脈各自為政,互不幹涉,但若遇外敵,則需一致對外。


    可是七脈之人,卻並不知道,在自己因為這些事鉤心鬥角之時,封印已然開始有了鬆動的跡象。”


    “嗯?什麽封印?”


    畫麵中的商夢雲,問出了方才如楚月一般的問題,隻是語氣充滿了好奇。而半息過後,中年女子的聲音再度響起,卻是多了幾分凝重:


    “小元山所鎮壓的,乃是妖獸暴亂的源頭,每年元祭之時,皆會利用妖獸元丹,加固封印大陣。隻是很少有人知道,其實我們往年舉行元祭的所在,本身便是在封印之內,隻不過是另外一層封印。


    所以元祭的場所,才會對術力有那般嚴重的壓製,並不是因為靠近封印,而是因為那一層,本身便在封印之中。而曾經的元祭,也不單單是如今以妖丹加固封印這般簡單,否則....”


    說到這裏,其話音一頓,而後再度開口之時,卻是一句怪異的話:


    “否則小元山又怎會一代不如一代,而如今的封印卻是逐漸減弱呢?”


    畫麵至此,信物之中白光收斂,而商夢雲則緩緩收回術力,腳步一陣踉蹌,顯然是催動這信物,耗費了其不少的心力。然而信物之中,給出關於封印的答案,卻始終帶著一層麵紗,給人一種模糊之感。


    楚月如是,商夢雲亦如是,兩女對望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無奈。而半息過後,楚月卻是忽然開口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商道友,你確定我們之前到達的那座湖泊,真是秘境入口,而不是元祭的入口麽?”


    商夢雲聞言一愣,卻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因為當時自己被氣機牽引,的確是此地沒錯。可是其卻不解,對方為何會聯係到元祭之上。然而就在下一刻,楚月給出了其答案,隻是這個答案,觸目驚心:


    “之前那男子曾說,我們若想離開此地,便隻能進入封印之中。也就是說,那扇巨門之後,很有可能便是封印所在。現下想要弄清楚這些,怕是隻能與那人一見了,隻是這裏既然不是元祭之處,那....”


    話至末尾,聲音戛然而止,兩人對視一眼,麵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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