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定,眾軍士錯愕之間,已然出現在數十步開外,看著這些方才的“刀俎”,一時間還無法接受自己已非魚肉的事實。而此時一眾彪形大漢之中,長相最為粗獷的一人,忽然間口出汙穢之語,而後拎刀便斬。


    “嗖..”


    長刀旋身之下,發出一陣破風之聲,隨即四道氣浪三前一後,激射而出,卷起地麵陣陣沙土,遮蔽視線。而與此同時,朝此方拋來的軍士頭目,此刻已然顧不上思考,為何身後此時應該遠在城牆之上的女子,為何出現在了自己身前。


    眼見此大汗忽然出手,情急之下,唯有一聲:


    “姑娘小心,此人乃是武道二境,不可小覷!”


    楚月聞言身形未滯,麵上卻閃過一絲無奈,她原本借助身法,便是想要偷襲這些彪形大漢,出其不意。卻未想到身後軍士頭目如此提醒之下,卻也將對方一並提醒了。


    倒不是說此戰有什麽危險或者變數,而是楚月若不想暴露自身修士身份的話,出手之間便隻能以修士手段模擬武道功法。如此一來,總歸是有些麻煩,不如直接偷襲,一舉拿下的簡單。


    至於之前那修士的話,她自然聽在耳中,對方這是要她留一個活口,隻不過說話的方式,有些讓自己反感。


    彪形大漢看似莽撞,實則心中有數,其方才之所以一刀斬出氣浪遮蔽視線,便是因為覺得男修士的話模棱兩可,所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果然出手之間,聽到身後那名軍士頭目出聲提醒,雖提醒的不是自己,但也確實說明有人偷襲。下一刻,其口中說出了一連串不知是哪裏的方言,緊接著周圍之人立即應聲,卻是將手中兵刃丟棄,自腰間取出鉤鎖鏈刀。


    楚月神識在身,自是不會受到視線影響,隻是對於眼前變陣,著實感覺有些麻煩。而就在此時,之前男子的傳音,卻再度響起,卻與其方才開口之時的聲音截然不同:


    “道友,我若是你的話,便趁著黃沙未散,直接解決這些莽夫,然後脫身離去。若是執意不使用修士神通,道友即便立於不敗之地,想要取勝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可此時時間便是變數,你無法保證自己解決這些人之前,對方的援軍是否回到,同樣你也無法保證與你同行之人,不會貿然出手救你。當然,方才出手已是我的興趣,如今興趣已經用盡,這些人便是死在我麵前,我也不會再出手相助的。”


    神秘男修開口之間,同樣注意著楚月的反應,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他可是十分清楚,殘陽宮的功法乃是火屬之術,其中雖也有劍修存在,但若一旦全力出手,無論劍招術法,皆會附帶烈炎屬性。


    這些屬性對於修士而言,也許微乎其微無法見效,可若是直接應對在這些世俗之人身上,卻足以將之燒成灰燼。若是這樣的話,便是其拿下此陣,也勢必暴露行蹤,而自己更是有了出手的理由。


    隻是讓其沒有想到的是,楚月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徑直朝著為首大汗淩空一劍刺去。


    “嗡...”


    一劍刺出的同時,楚月暗運煉神訣,一道嗡鳴之聲立即響徹在此人腦海之中。這人隻是一名武道二境,根本無法抵擋楚月所施展的神魂衝擊,原本殺意十足的他,立時雙眼瞳孔渙散。


    而與此同時,楚月的一劍已然到其身前,卻未一劍取命,而是一腳將對方踹翻在地,架在了對方肩頭。


    “不想死的話,便停手。”


    楚月淡淡開口,卻是朝著神秘男修望了一眼,似是想要告訴對方,自己有自己的辦法。自己隻是不想在世俗之人麵前展露術法,招來麻煩,卻不代表自己無法施展修士神通。


    正如方才那一劍,雖看似平平無奇,但配合上神識攻擊,便已非尋常之人可以抵擋。而自己以一敵十雖然耗時耗力,可是若擒賊擒王,一切便不是問題,又何須施展術法,大殺四方?


    彪形大漢受製於人,腦中嗡鳴之聲漸漸散去,恢複意識之下,卻根本想不通自己是如何落敗。掙紮之下,脖頸要害之上已多出一道血痕,吃痛的同時,終於不再反抗。


    “說,你們是什麽人,為何伏擊我們,究竟...”


    “殺!”


    楚月話未說完,卻是未曾想到,身後忽然一聲喊殺響起,同時三道飛鎖鏈刀,便朝著此方襲來。楚月見狀淩空一劍,斬出一道劍芒,一聲脆響之後,將兩道鏈刀斬斷,而剩下一道卻朝期而來。


    楚月正欲閃身之時,卻覺腰間一緊,低頭之下卻見方才被自己製服的大汗,此刻竟牢牢抱住自己,悍不畏死。


    “哼!”


    楚月冷哼一聲,體內靈氣瞬間翻湧而出,如武道內勁一般爆發,此大汗隻覺一股巨力襲來,而後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倒飛而出,重重落地,發出一陣骨斷筋折之聲。


    而與此同時,十六道鎖鏈卻已同時擲出,封鎖楚月八方退路,暗自契合某種陣法。楚月見狀,足尖輕點地麵,隨即身形拔地而起,便要躍出鉤鎖範圍,可就在其距離地麵數丈之時,卻忽感頭頂一陣壓力襲來。


    “砰。”


    隨著一聲悶響傳出,空中一道綠色光幕一閃即逝,楚月原本騰飛而起的身形,卻在與之相撞之時,砰然落地又回到了鉤鎖陣中。意外之間,耳中傳音又啟,語氣卻有些認真:


    “這些人不太對勁,你纏住他們,我去抓出幕後之人。”


    話聲方落,神秘男修便消失在了原地,引得周圍軍士一陣錯愕。而與此同時,十六人之中忽然一聲喊殺再啟,三道鉤鎖直朝楚月而去,同時其身後又有一陣破風聲起,卻未見鉤鎖。


    眼見對方故技重施,楚月知道沒有這般簡單,身後破風聲之來源應該才是關鍵所在。心念一轉之間,一劍將眼前三道鉤鎖斬落,回身之下一指點出,一道由靈氣構成的無形氣浪便朝前席卷而去。


    然而就在其出手之時,卻忽然感覺手腕一緊,下意識低頭之間,卻不知何時有一道絲線已然纏繞在了自己手腕之上,隨即一陣拉扯之下,身後兩人兩刀,趁隙朝此近身而來。


    楚月方才騰空而起,卻遭遇阻礙,已然心中生疑。此時又見無形絲線,配合周圍鏈陣襲擊,已然開始懷疑對方陣營之中存在修士,並不單純。


    心念一動,卻是順勢旋身而起,躲過迎麵襲來兩刀的同時,右手拈在那根無形絲線之上,隨即用力一拉,一道輕呼立時自樹林之中響起,而後一道人影朝此飛來。


    “嗯?”


    楚月此時旋身而起,足下便是兩名剛剛一刀劈空的敵人,可此時這兩人的身形卻憑空消失,隨即一道破風聲卻自身後響起。而下一刻,那兩名消失的大漢,此刻卻忽然間出現在空中,自上而下,一刀斬來。


    楚月口中輕疑的同時,已然判斷出對方所施展的,並非一般陣法,而是有修士在暗中相助。雙眼一閉一合之間,手中長劍紅芒一閃,回身一劍之間,相隔一丈,洞穿兩人。


    “嗤..”


    一劍刺出,兩道血箭噴灑,楚月身前一道光幕浮現而起,滴水不沾。而兩名偷襲不成的大漢,如今則是自空中跌落而下。可就在楚月與兩人即將落地之時,那兩名已然是生機斷絕的大漢眼中,卻忽然間閃過一絲厲芒。


    而後身形一陣扭曲之下,卻似兩頭惡犬一般,忽然間起身朝楚月撲殺而來。與此同時,刀陣亦瞬息改變,原本靜止的鏈刀之陣,此時忽然間發出陣陣共鳴之聲,無數碎刃自鏈刀之中迸發而出,朝楚月絞殺而去。


    楚月見狀,心知無法再行留手,右手當即一掐道訣,立於胸前。而下一刻,其周身一丈方圓便出現一團烈焰,瞬間將其包裹在內。而那些襲來的碎刃剛一接觸,便瞬間化為灰燼,燃燒殆盡。


    “吼...”


    然而就在此時,烈焰護盾之外,忽然響起兩聲野獸般的嘶吼,而下一刻,楚月卻見之前已被自己一劍斷絕生機的兩名大汗,此時竟衝過了烈焰護盾,周身燃燒的同時,仍舊朝著自己撲殺而來。


    此烈焰連鋼鐵都能瞬間燃燒殆盡,可是對於此兩人,卻沒有立即將之吞噬,楚月心間立時警覺,因為她從未見過如此術法,能可讓世俗之人肉身瞬間強橫至此,而且悍不畏死。


    隻是她卻不知,眼前所麵對的兩者,早已不是人族之身,而是術法之下催生的怪物。生命力徹底消失之前,無論受到多嚴重的傷勢,皆都不會改變其滅殺目標的行為。


    楚月既已決定施展修士神通,便自然不會再有所保留,足下遁光一閃,人卻已然出現在朝此趕來的軍士頭目身旁。後者錯愕之間,身形一顫,隨即卻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而後雙眼一黑,仰麵倒去。


    楚月右手一點,一道柔風將其扶住,放在一旁。今日既然已經在其麵前施展修為,便注定無法繼續同行下去,此時將眼前這些人解決之後,再施展遁術將這些軍士帶回驛站,並非什麽難事。


    “吼...”


    低吼之聲再度響起,卻是之前那兩名烈焰纏身的大漢,此刻竟又從烈焰護盾之中衝了出來。可是兩者方才跑出沒有多久,眼中的赤芒便緩緩消散,伴隨著前衝之勢,便這樣化作了灰燼。


    如此場麵,早已讓那些士卒瞠目結舌,暗道見鬼,其中幾名心智不堅者,更是當場暈了過去。可那些如今尚未出現異常的彪形大漢看到同伴死去,此時卻表現得異常鎮定,十六道鉤鎖再度朝著此方而來。


    楚月神識感知之下,卻是頭也不回,手中道訣一掐,這些人腳下卻立時升騰起道道衝天火柱。伴隨著陣陣嘶吼之聲,在烈焰之中逐漸消散,至於先前所說的活口,楚月知道這些人如今已是受控於人,便是有活口也徒勞無功。


    可就在此時,烈焰火柱之後,一個尖銳的聲音,卻忽然響起:


    “你果然是乾炎宗派下的監察弟子,倒是比上一個家夥強得多,隻可惜..哼哼...”


    說話之間,烈焰火柱之前的地麵上,一道陣紋緩緩浮現,而後其中顯化出一名老嫗虛影,此時正盯著楚月冷笑。可就在下一刻,老嫗得意的麵孔之上,卻忽然間閃過一絲異色,而後虛影做出一個回身的動作,便就此消散而去。


    與此同時,眼前烈焰火柱緩緩消散,其內已然空無一人,隻餘一地塵埃。楚月知曉此地不宜久留,當即一個閃身便將暈倒的軍士頭目帶到了剩餘的士卒麵前,而後掃眼之下,看向其中勉強鎮定的一人,開口道:


    “玄霜國境內如今必然發生了一場動亂,此等動亂並非你們可以改變。今日之後,你們便當一切沒有發生,還是回到原本據點,如此才能活命。至於玄霜國動亂之事,我離去時如果路過,自會知會你們一聲,其他的你們便都忘了吧。”


    楚月並未使用任何抹去記憶的手段,雖然針對沒有修為的世俗之人並不困難,但此等手法卻是邪修之術,她身為殘陽宮之人,不願輕易施展。


    而這些軍士聞言,皆都小雞啄米一般點頭稱是,哪敢有半分拒絕之意。楚月當即右手一揮,取出數張符籙,在這些人周圍布下了一個簡單陣法,將其守護在內,而後再度叮囑道:


    “我先離開一下,稍後回來。你們待在陣法之中,等我回來之後,自會送你們回驛站,若是提前離去遭遇不測,便與我無關。”


    說罷,楚月便再度放出神識,朝四方掃過,周圍變化盡收眼底。可就在這時,兩道人影卻自密林之中,化作一道流光激射而來。落地之間,正是身穿一身士卒鎧甲的神秘男修,還有其手中抓著的一名苗服老嫗。


    而神秘男修看了楚月和一旁的眾軍士一眼,麵上浮現起一絲微笑,緩緩出聲道:


    “哎呀,小道友,想不到你這般機警,既沒有拋棄他們離去,也沒有施展手段抹去他們的記憶,如此天衣無縫,還真讓我找不到對你出手的理由啊,看來我是注定要浪費時間在你身上嘍。”


    楚月無視了對方輕佻的言語,直接看向其身旁的老嫗,問道:


    “這人是怎麽回事?”


    卻見眼前之人搖了搖頭,而後口出驚人之語...


    “你說錯了,她不是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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