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楚月立身站定,一眼看向眼前巨大石門上,被捆縛的中年女子,此時口中不禁輕疑一聲。


    “道友可是看出此陣端倪了?”


    明心道人乃是武道六境,但卻並非修士之身,更是晚年時方才機緣進入宗門,後來接受秘境傳承方才有了如今成就。因此對於陣法之道,其可謂是一竅不通。


    “此人與玄霜...”


    定睛之下,楚月已然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此人的確與那位三姑娘有七分神似,隻是年紀不同而已。而之前其已從玄霜公主的口中得知,如今玄霜國王室後裔,盡數被其所殺,世上除了那位三姑娘與其尚有血緣之外,便隻剩下一人。


    可就在楚月言至此處之時,巨大石門之後,卻忽然響起了之前識海之中,天空巨目的聲音,語氣之中,似乎還帶著幾分得意。


    “哼,你果然見過那丫頭,仍是我們低估了人心。不過女債母償,也算天經地義,不知身為正道宗門長老的你們,又該如何抉擇呢?”


    話音方落,巨大石門之上紅光大盛,而那五道紅色絲線卻如鮮活的毒蛇一般,將中年女子四肢捆縛更緊三分,同時道道血光自其體內沿著絲線蔓延而出,被巨大石門吸收,使得紅芒越發強勁。


    楚月聞言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有些猶豫,因為她知道對方此時以玄霜國君要挾自己兩人,定然是對自己兩人的實力頗為忌憚。恐怕之前的意識之戰中,對方受傷不輕,此時正是斬妖除魔的大好時機。


    可是眼前此陣,卻似是以抽取玄霜女君生命力為代價,運轉陣法核心。也就是說倘若自己兩人強行破陣,此女必死無疑。


    楚月雖說不上殺伐果斷,但也與大部分修士一般心態,並不將世俗之人的生死看得太重。若是此女並非玄霜國君,此時她也不會有如此多的顧慮,斬妖除魔,總會犧牲。


    可是....


    “嗬嗬嗬,如何?兩位宗門長老,眼見玄霜女君在此以血續陣,我倒想看看你們是否會甘心背負擅殺世俗國君的罵名,決意破門而入。若你等真有如此魄力,我們便在門後,恭候大駕。”


    傳音自門內而出,於整個深淵之中回響不斷,而傳音過後,門後再無聲響,隻餘下玄霜女君若有似無的呼吸聲。


    明心道人在聽到玄霜女君四字之後,眉頭不禁皺起,如今玄霜國受乾炎宗庇護,每年皆會上繳資源,對於乾炎宗這等未入品階的宗門來說,已然是一筆主要的資源來源。


    而若是放在平時,玄霜國君身死,隻需要換一個國君即可,然而如今玄霜王室血脈斷絕,唯一的後人立場不明。倘若當真強行破陣,且不說引來的罵名會給南玄州其餘宗門,攻擊乾炎宗的機會,單是利益得失,便已不值。


    “此陣可有破解之法?”


    就在此時,楚月忽然開口,卻是問出了一個古怪的問題。之所以古怪,正是因為此地除了明心道人之外,便隻有門後的存在。


    明心道人聞言語塞,正想開口承認自己對陣法一竅不通,卻聽聞門後再度響起那時男時女的傳音,語氣之中,盡是嘲諷。


    “怎麽?我們昔日的清寧公主,這可算是病急亂投醫?且不說你身旁之人是武道中人,即便對陣法有所了解,也不可能深入。便是精通陣法的陣師,也未必有機會認得此陣。


    還是說...嗬嗬,你在問我,期盼你的敵人告訴你真相麽?”


    楚月方才開口,自然是在詢問識海之中的那個存在,然而自方才開始,他便一直沒有回應。而如今果不其然,那人仍舊沒有聲響,楚月麵色微寒之下,開口之間卻是口出驚人之語。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便該清楚百年之前楚玄國是如何滅國,今日我二人即便強行破陣,隻需將你們盡數煉化,世上又有何人知曉,今日之事是我乾炎宗所為?”


    楚月開口之時語氣淡漠,可所說出的話卻直入人心,非但讓門後的存在為之一愣,就連身旁的明心道人亦是有些語塞。他作為坐照峰峰主,雖然統轄行者一脈,對於乾炎宗主峰之上的修士名冊並不清楚,但他也認識那些虛丹長老。


    可是乾炎宗高手之中,卻覺得沒有眼前此女,也就是說此女實在用自己乾炎宗的名號行事。若今日當真被對方強行破陣,萬一沒有斬草除根,將除自己與她之外知曉此事的存在盡數抹殺,恐怕他日遭殃的便是自己乾炎宗了。


    “哈哈哈哈,清寧公主所言極是,隻是你們先看了此物,再做決定吧。”


    話音方落,兩人所處的狹小密室牆壁之上,忽然間浮現起一道光幕,而光幕之上,赫然便是兩人之前進入此地之後,所作所為以及言談舉止。


    不多時,畫麵已盡,再度映入牆壁之中,明心道人卻是有些無奈,看向身旁的楚月。而後者則好像根本沒有在意一般,淡淡出聲道:


    “斬妖除魔之中必有死傷,這一點身為修士自該清楚,即便換做其他宗門在此,為了阻止你為禍天下,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而其話音方落,便已抬手運轉真元,似欲強行破陣。而見其如此動作,巨大石門周圍的紅芒忽然間暴增一倍,但瞬息之間卻又恢複正常,就好像是一個人的情緒波動一般。


    緊接著門口便傳來一聲...


    “好啊,那我們便在門後,恭候大駕了。”


    “清者自清!”


    楚月話音方落,便一掌朝著巨大石門拍去,如此作為,著實讓門後的存在與明心道人心中一驚。隻是他們此刻已在局中,自然失去了一個旁觀者的冷靜思路。


    若是有旁觀者在此,便不難察覺其中端倪,楚月身為術修,雖然可以將術力凝聚於手掌之上近身攻擊,但所憑借得仍舊是術力。因此作為一個術修,在破陣之時,幾乎不可能近身接觸,更不可能像她這般出掌拍擊。


    “道友!”


    就在楚月的手掌即將落在石門之際,明心道人忽然間抓住了楚月的手,不過卻在出手的同時,感覺到楚月這一掌之中,看似術力翻湧,實則幾無力道,立時知曉是自己大意魯莽了,但卻無可奈何。


    “救我...乾炎...玉符...”


    而與此同時,巨門之上被捆縛的玄霜女君,忽然間開口吐出幾字,清晰傳入明心道人耳中,使得其更為無奈。因為自己險些忘記,宗門與玄霜國之間,仍有玉符聯係。


    如若自己當真見死不救,或者力所能及之時,卻又將持符之人親手送上絕路,這塊玉符,便會成為乾炎宗一落千丈的誘因。隻是明心道人根本不知,那塊玉符早已到了玄霜公主夕夜的手中,而如今已然作為聯盟信物,留在了出雲山。


    “此人與我乾炎宗關係甚大,殺不得,必須從長計議。”


    明心道人自知方才已然暴露心思,此刻也索性不再隱瞞,開口之間語氣頗為強勢,一改方才平和之色。楚月聞言撤回手掌,周身一陣靈氣波動,將明心道人的手掌震開,而後默不作聲。


    其實楚月本來也不想真的強行破陣,她倒不是跳過在意對方手中的留影石傳出,而是想到了玄霜公主,畢竟與自己也算相識,如此做法太過殘忍。


    這其中無論是哪一個原因消失,楚月都有可能說服自己,但這兩個原因同時存在時,卻可互相作為理由說服。如此一來,楚月便也對眼前僵局有些無奈。


    然而就在此時,楚月腦海之中,卻忽然間又響起了黑袍人的聲音,隻不過聲音虛弱無比,似是氣若遊絲,勉力支撐。


    “意識之戰所受傷勢,非..一日兩日可解。你即刻回出雲山,將玄霜公主...帶至此處,我自有辦法...破陣。”


    傳音落定,不見後話,楚月卻從這句傳音之中,感覺到識海之中的那人,似乎狀況不妙,倒也沒有繼續追問。至於對方口中所言,無論真假,都是此刻破除僵局的一種選擇,更何況如今即便是自己想要強行破陣,也需過了身旁之人這一關。


    因此此刻留在此處,再無意義....


    “我們走。”


    楚月吐出四字,便已施展遁術,自頭頂空洞而出,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等在了深坑一層。明心道人見狀,眼中盡是無奈之色,瞥了一眼玄霜女君過後,也相繼跟了出去。


    眼見明心道人出現在自己身旁,楚月默不作聲,直朝通往地麵的入口而去,不過卻並未施展遁術,似是有意等身旁之人跟上。而明心道人,此時其實心中有愧,因為自己終究是礙於乾炎宗的名聲,放棄了斬妖除魔之事。


    因此一路跟在楚月身後,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麽。


    不多時,兩人便相繼自乾元殿前的深坑而出,剛剛落地,便看到前方不遠處,正在打坐的少年堂主。而此時原本圍困此處的玄霜禁軍,早已不知去向,就連乾元殿廣場之上那些陳屍,如今也是不知所蹤。


    “寧月公主,你們回來了。”


    感覺到身後陣法波動,少年堂主立時起身,上前施禮。而楚月聞言,麵上不動聲色,隻是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捕捉到了一絲異樣。不過眼下當務之急,還是離開此地返回出雲山,其他事暫且可以放在一邊。


    “事情有變,我們回出雲山。”


    而說至此處之時,楚月忽然側身看向明心道人,而後淡淡問道:


    “去見玄霜王室後裔,要同行麽?”


    後者聞言一愣,而後尷尬一笑,接著開口道:


    “那老道就卻之不恭了。”


    話音方落,楚月便心念一轉,騰空而起,隨後看了少年堂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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