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月兩女進入此空間之前,本是做好了陷入苦戰的準備,可如今眼前的一幕,卻讓楚寧月有些意外。但其第一時間便發現了身旁小樓主的異樣,雖不知其方才傳音給了紫裙女子,卻知此變故與她有關。


    隻是如今以自己二人的距離,且不說根本來不及出手,便是不考慮距離的因素全力出手,亦無法擋下兩名分海境修士的天象之力。


    小樓主深知此點,亦知此招過後,生死已定,心中頗為複雜。站在其原本的立場,自然是希望黑衣前輩取勝,但其方才偷襲的優勢,卻是建立在自己的傳音之上,手段未免有些卑劣。


    她雖平日裏很是抵觸父親那一套將大義掛在嘴邊的做法,但耳濡目染之下,心底卻仍舊會受其影響,覺得以此種手段坑害仙盟同道,頗為不妥,奈何無力回天。


    可就在兩女以為局勢已定,再無轉圜餘地之際,地麵之上卻忽然升起一道華光,頃刻之間映照方圓十裏。


    而與此同時,原本已被毀去的地形以及樹木,此刻瞬間恢複如初,便是兩名分海境修士立足之地,亦是因為地勢忽然改變,使得二人心中頗為吃驚,腳步一陣踉蹌不穩。


    不過二人皆是分海修士,足下變化,尚不會影響到天象之術。黑衣人此時已蓄勢九成,隻需半息便可定下這生死一擊。可就在此時,天空之上因其施術而形成的秧雲異象,此刻竟忽然消散,似雨過天晴。


    此等變化使其心頭一驚,而原本祭出的術力,此刻卻已化為無主靈氣,朝著地麵密林倒灌而下。頃刻之間,便讓密林範圍擴大數倍不止,無數古樹憑空而生,更有阻擋二人神識之力。


    “這...”


    黑衣人很是清楚自己方才施展的是何種手段,可此時天象之力盡散,自己更是陷入氣空力盡之態,已然再無還手之力。若是方才一招降下,徒勞無功,他反倒會接受結局,可偏偏一這切來得太過突兀,又太過平靜。


    “退下吧。”


    就在此時,其腦海之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而其雙眼立時變得空洞數分。瞬息之間,周身紊亂的氣息便已平複,可此時卻並未再追擊紫裙女子,而是轉身徒步朝著密林之外走去。


    而其剛剛走出十步,身形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原地不見,隻留下周圍無盡參天古樹,還有沒入林海之中,不知生死的紫裙女子。


    “你沒事吧?”


    就在此時,楚寧月忽然出聲,隨即手中火光一閃,便將身前兩顆樹木化為灰燼。不過隻是半息功夫,兩顆樹木便又恢複如初,但這半息之間,已然足夠她將夾在兩顆巨樹之間的小樓主救出。


    “我沒事...”


    小樓主方才變故之際,正是分神之時,加之周圍環境突變,反應不及之下,這才被古樹所困。不過其畢竟也是玄丹修士,即便心中分神,可護體真元仍在,倒不至於因此負傷。


    隻是她此時的情緒,卻頗為低落,楚寧月看在眼中,輕笑一聲道:


    “既然擔心,那就過去看看吧。”


    說話間,其便率先引路,朝著紫裙女子所在方位而去。此地如今已被曲兒以地相手段控製,能可暫時封禁天象之力,更是輔以數座陣法疊加而成,盡在其掌握之中。


    故而身負煉神訣的楚寧月,此刻並不在限製之列,能可施展此術,找尋出那紫裙女子的存在。


    而楚寧月之所以說得如此輕易,正是因為她已然找到了那紫裙女子的存在,同時亦能察覺到其周身原本存在的三道光柱,早已隨著陣法開啟而消失不見。


    此刻其氣息微弱至極,應是因為秘法被中途打斷,一身傷勢無法恢複,此刻其實力,尚不足虛丹。


    ....


    不多時,兩女出現在密林深處,而眼見楚寧月停下腳步,小樓主亦朝前望去。而一望之下,方才看到前方不遠處,那名紫裙女子,此刻正坐在一顆古樹之下,似在休養生息,但其法衣之上的血色,已顯露其傷勢沉重的事實。


    “你身為雲州仙盟在冊的宗門之人,為何會出現在此?”


    小樓主眼見對方此刻雖然氣息微弱,但並無性命之憂,方才心中一絲愧疚,如今已被立場抵消。故而此刻開口之間,已無之前的猶豫,倒是多了幾分強硬。


    紫裙女子緩緩睜開雙眼,露出一雙頗為罕見的紫眸,看向小樓主的目光之中頗為平靜,既無怨憤之意,也無相識之情。隨即微微張口,似是想要說些什麽,卻在此時將目光轉移到了楚寧月的身上,最終沒有開口。


    見其如此,楚寧月心中頗為無奈,因為三人皆是修士,即便自己離開此地,亦有神識在身,還是能夠聽到其言語。更何況,若她真想說些什麽的話,大可直接傳音於小樓主,又何須裝出這一幕。


    但她卻並不知曉,紫裙女子雖然此時看上去平靜,實則已受秘法反噬,之前其被黑衣偷襲重傷之下,施展天象之力治愈己身,卻在中途中斷。


    而其秘法的本質,便是吸納八方靈氣,借助天象之力轉化,增益其身。可是方才天象之力瞬間消散,黑衣人的術力盡數化作無主靈氣散溢而出,其施展的秘法,便將這些靈氣同樣也匯於此地。


    可是因為天象之力不複存在,其難以化消此靈氣,增益己身,反受其害。如今開口說話亦是勉強,斷無可能施展神識傳音,更加無法動用一絲修士手段,否則頃刻之間,便有性命之憂。


    如今之計,唯有靜養,以功體化去殘存靈氣,方能緩緩恢複,但此事絕非一時半刻可以完成。


    “我不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但我可以確定你的身份,同樣知曉你來此必是身不由己。這位是殘陽宮傳功長老,亦是我的好友,如果你當真有什麽難處,說出來,我們或許無需動手。”


    小樓主此言方出,紫裙女子的目光,便又落到了她的身上,隻是眼神仍舊平靜,仿佛絲毫不擔心眼前兩人會對自己下手,也不擔憂自身處境。


    可就在下一刻,小樓主的一句話,卻終於讓其麵色出現一絲波瀾,再一次不複平靜。


    “一個人在平時或許可以隱藏實力,但在生死存亡之時,卻會本能自救。我剛剛看得很清楚,你最後施展的術法是道宮九星變,所以你的身份瞞不了我。”


    小樓主開口之時,看似中氣十足,實則卻帶了幾分試探之意。因為正如她說的那樣,平日裏讀書之時,的確三心二意,與典籍最多的交集,便是被罰入書樓,因此雖然認得幾分,卻未必清楚。


    此刻腦海之中遍尋記憶,唯一能夠想到的術法,便也隻有這一招道宮九星變,能可切合方才此女子所用之手段,故此一試。


    卻未想到,一言方落,對方麵色果然微微變化,使得小樓主心中一喜,同時接著開口道:


    “殘陽宮雖已是三等宗門,但仍是仙盟在冊,更受我神水劍樓庇護。若你執意如此,這件事便不再是你個人之事,他日我神水劍樓自會前往星宗,討要一個說法!”


    小樓主此言底氣十足,斬釘截鐵,卻是因為其此刻心中有數,已然拿捏到了對方在意之處。以此用力,便可破開對方執著,問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而楚寧月此刻站在其身旁,看著其如此施為,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而且她也能感覺得到,這紫裙女子似乎對自己,頗有警惕之心。而相比之下,她對於小樓主,便是更為親近一些。


    紫裙女子聞言,此刻眉頭輕蹙,因為對方所說之事,她的確在意。此行殘陽宮,本就是為了還他人人情,加上她亦知曉殘陽宮如今已無分海修士坐鎮,便想要來去得無聲無息。


    卻未想到剛剛摸上後山,便被陣法所困,而以自己的修為竟然無法破開此陣,更有被此陣牽引心神之勢。緊接著,便見一名玄丹修士入陣,於是便想將之生擒,問出破陣之法。


    卻未想到交手之時,隱約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故而改變心中所想。卻未想到,玄丹修士退去之後,隨即便有一名分海境修士出手,使得自己無法再壓製修為,隻得解開禁製一戰。


    然而此行之初,她便已然做下決定,萬不能暴露自己的宗門。而星宗術法,需配合道宮九星變方可呼應,成就秘法,若不開啟此術,星宗術法便與一般散修別無二致。


    故而方才一戰,她才會在修為高過對手的情況下,仍舊險象環生,甚至多次負傷。不過也正是因為其對於自身天象之力的自信,才會選擇此種手段,想要將那分海修士耗空氣力,再將之活捉。


    至於斬殺....她此行隻為還人情,不為攻山滅派,更不想引禍宗門,所以從一開始,便沒想過斬殺任何一人.....


    “你應該清楚,我的耐心有限,你我同為正道宗門弟子,我不會殺你。但你今日所為,他日我定會稟明樓主,親上星宗討要說法!”


    說罷,小樓主轉身便走,楚寧月默不作聲,迅速跟上,卻在心中懷疑,此種方法,未必能夠讓對方開口。可就在此時,紫裙女子終是被小樓主拿捏住心中在意之事,輕歎一聲道:


    “我來此,是為了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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