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漆黑古劍,禦使劍氣,淩空變招,攻擊頭頂陣法光幕,楚寧月心中立時有所判斷。但她此時,卻已然來不及出手攔阻,修士術法與武道劍訣之優劣出,立時顯現。


    修士術法,勝在威力強大,功效玄妙,然而一旦施展,變招之時速度緩慢。可是武道劍訣,卻可隨心所欲,淩空變招,隻是刹那之間。


    此刻即便楚寧月轉守為攻,對方仍舊可能轉衝天劍雨,為落地劍氣。屆時她雖能自保,但身後的判官陸遊,卻未必能夠幸免。


    她並非如何在意身後之人的生死,而是此刻不容有人身死。先前正氣盟中年男子身死之後,被古劍控製的一幕,曆曆在目,她可不想麵對擁有宿體的九幽劫塵劍。


    “轟!!”


    就在此時,一聲震響忽然傳出,聲音之浩大,頃刻間掩蓋陣法光幕,鏡麵破碎之聲。然而古劍千道劍氣,如今隻用了半數不到,一眼望去,仍是無窮無盡,連綿不絕。


    聲出同時,楚寧月雙目微凝,因為其修士之身,立即感覺到陣法之力渙散,內中湧現出兩股氣息,變得狂暴非常。


    此陣如今,已然破碎,但那兩道截然不同的氣息,其中的一道,卻有些似曾相識,似是修士之術。


    楚寧月的感覺並無不妥,那的確是修士術力,而且正是她自己的術力。隻不過因為陣法之故,使得那些術力之中,摻雜了古劍之力與陣法之力,故而十分駁雜。


    但緊接著,楚寧月所做出的判斷,便出現了偏差。因為在她看來,那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乃是旁人的介入,怕是想要坐收漁人之利。


    所以她並沒有第一時間施展遁術,趁著陣法破碎,離開此處。而是右手一揚,使得火焰氣罩之外的流火,悉數回歸氣罩之頂,凝成一道法印。


    頃刻之間,火焰氣罩之外,便又凝聚了一層光幕,使得此防禦術力愈發強盛。


    與此同時,陣法光幕潰散,露出原本的光景,而漆黑古劍周身火牢,已然被黑霧侵蝕。其操控劍氣,破開陣法,為得正是奪取新的宿體。


    可是就在陣法破碎,其如願脫出法陣,鎖定了最近的一人之時,卻愕然感覺到一股浩然之氣,如泰山壓頂之勢,迎麵襲來。


    天空之上,原本已然因為陣法潰散,而消失無蹤的群星之象,忽然間複蘇如初。無數星光匯聚之下,凝成三道巨大羅盤。


    羅盤於空中旋轉之下,仿佛牽動眾星,發出陣陣嗡鳴之聲。漆黑古劍感受到一股莫大壓力,然而其吸收玄陽之血,所能發出的,也盡限一招。


    加之其靈識不全,如今無法如修士一般,做出完美應對。隻得操縱剩餘漆黑劍氣,撼動群星浩渺,頃刻之間,黑霧增長數倍,遮天蔽日。


    “這...”


    此刻已然達到一識之境的判官陸遊,眼中所見,再非普通武者所視。此刻的他,望著周身龐大的火焰氣罩,與漫天星光劍氣,已然陷入了短暫的茫然之中。


    因為他行走江湖十餘年,從未見過此等出手,亦未見識過此種景象。若非此間有罡風勁氣不斷升騰而出,偶有突破火焰氣罩,臨身之舉,需得自己以內力化解,他真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此刻的他,對於眼前少年,已生不出偷襲之心。更是對那柄玄墨古劍,心中介懷無比,想起當日左使將此劍托付自己之時的表情,他似乎瞬間明白了什麽。


    但心中卻又不禁思考,以左使的功力,當真有資格知曉,或者駕馭此劍麽?


    就在此時,群星浩渺之中,三道星光羅盤之上,一道巨大掌印,蘊含星隕之勢,破空而來。落在初道羅盤之上,瞬間吸收羅盤星光之力,使得掌印凝實三分。


    頃刻之間,三道星光羅盤,盡數為其吸收,那一道掌印,也已徹底蛻變為一顆湛藍隕星。下一刻,隕星降下,與空中無數劍氣碰撞。


    然而漆黑劍氣數量雖多,麵對隕星之時,卻如螻蟻,提不起半分威能。這一刻,判官陸遊的心中,產生了一絲恐懼與敬畏之意,但下一刻,眼中所見的,便是絕望。


    因為火焰氣罩最外圍的火焰光幕,已然出現了無數裂紋,似是難堪隕星之力,瀕臨破碎。若是這火焰氣罩,都無法抗住眼前變故,那自己的力量,豈不是....必死無疑。


    漆黑古劍劍氣已盡,劍身發出一陣輕顫,似是因為麵對星隕的無力,更似是算計落空的不甘。如今未及隕星落地,其便已經自空中脫落,周身幽光黯淡,化為一柄普通的長劍。


    而與此同時,楚寧月亦覺周身壓力倍增,但這種壓力,更多的是來源於心境,而非實體。因為這道隕星的直接目標並非是自己,準確說也不是漆黑古劍,而是此陣法的中心。


    楚寧月見狀,心中亦是頗為凝重,她雖能預估到破陣之時,陣外會有人趁機出手。但是卻沒有想到,來人出手的威力竟如此之強。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此人施展的星隕之術中,竟蘊含了不弱的修士術力,以及另外一種自己無法判斷的氣機。


    但如今漆黑古劍已然跌落,楚寧月已無後顧之憂,所以她已是準備好了全力施展遁術,在火焰氣罩破碎的瞬間發動,屆時能否幸免於難,全憑.....


    “嗯?”


    就在此時,楚寧月眼神驟然一變,因為群星浩渺之勢散去,隕星於地麵,尚有十丈距離。其此刻抬頭望天,卻見空中浮現出一道人影。


    此人白須白發,正是先前的玄機門主,白須老者許猶然。可是方才的星隕之招,在楚寧月的神識感知之中,分明是有修士術力存在。


    而白須老者,從始至今周身從未顯露半分修士術力,他不可能,也不應該能夠施展出此種攻擊。更何況退一步來說,以肉體凡胎,承載群星浩渺之力,即便能可運發一招。


    這一招過後,即便不是爆體身亡,亦是油盡燈枯才是....


    “難道,是我一直看走了眼,此人乃是修士,且修為在我之上?”


    楚寧月心中剛生此念,巨大隕星,便已然落地。頃刻之間,驚起十丈沙塵,恐怖氣浪席卷八方,如波濤海嘯一般,朝著火焰氣罩翻湧而來。


    此時的隕星已然消散,但衝擊地麵之時,所散發出的氣浪之中,卻夾雜著三種不同的氣息。正是白須老者,先前以陣法提取的修士術力、東幽地氣以及他在陣法加持下的一身內力。


    他這一掌,實屬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因為彼時破陣之刻,三股氣息失衡,他已然瀕臨爆體身亡之相。


    若非玄機門功法特殊,其當即強行施展第四次移星換命,方才得以將三股氣息,凝聚為一掌落下。玄機門人,一生之中,隻得施展三次移星換命,施展四次必死。


    可是他方才,卻是利用兩道不屬此界的氣息,綻放出這最後一絲光華。此時一掌擊出,周身功力,已然伴隨著兩道氣息,全然納入這一掌之中。


    此時的他,已然是功體盡散,自高空之中墜落而下,雖未立即身死,但也十死無生。


    “哢嚓!”


    就在此時,火焰氣罩之上,亦是發出一陣鏡麵破碎之聲。楚寧月沒有頑抗,沒有執著,當機立斷,一手抓向身後的判官陸遊,當即發動了遁術。


    至於空中跌落的白須老者,楚寧月雖已看穿其如今修為盡散,如此青雲直墜,必死無疑。但她卻也並不打算出手相助,更何況自己未必能夠相助。


    此人三番兩次利用自己,將自己與敵人困入陣法之中,意圖坐收漁利。自己能夠原諒他一次,卻不能再三再四,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場,亦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眨眼之間,楚寧月與判官陸遊,已然出現在烈焰氣罩後方的十丈之外。如今火焰氣罩尚未徹底潰散,尚且能夠抵擋住氣浪席卷,但這十丈空間隻是緩衝,絕計無法徹底脫出氣浪範圍。


    於是,其壓下遁術效果,遠不如自己心中預期帶來的落差感。同時看向身旁的判官陸遊,冷聲道:


    “速以輕功帶我離開此地,我便給你方才藥丹的解藥,否則....”


    此言入耳,判官陸遊當即一愣,但下一刻,亦從愣神之中恢複過來。當即如同楚寧月所說一般,以輕功帶著她朝前而去,但心中卻是升起了一絲疑惑。


    “方才的藥丹,分明是通識丹,並非是什麽毒藥。如今看來,此子並非有意收我入麾下,所以賜藥,倒像是病急亂投醫,想要以毒藥控製於我。


    還有,此子既然神通廣大,為何又要讓我以輕功帶他離開?莫不是此子方才受了傷?”


    念及此處,判官陸遊眼神逐漸暗淡,腦海中浮現出當時少年現身之時,對自己的態度。此刻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而就在此時,身後火焰氣罩,再度發出一聲震響,徹底破碎,如潮水一般的氣浪再度朝著他們二人襲來。而這氣浪蔓延的速度,已然超過了他輕功的速度。


    楚寧月此時的心神,全在身後氣浪之上,快速計算兩人的速度,以及氣浪的速度,與自己施展遁術的時間差。如若二人單純憑借輕功,最終恐怕亦是無法離開此地,必須早做安排。


    見狀之間,楚寧月當即施展了第二次遁術,兩人再度如瞬移一般,出現在了十丈之外。可是這星隕之力,雖不至於席卷方圓百裏,但也絕非數十丈之數可止。


    眼下是否能脫險,尚未可知,唯有憑借此人輕功之時,布設出下一道屏障,方可.....


    “嗤....”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冰寒之意,卻忽自其腰間傳來。楚寧月眉頭輕皺,卻見身旁之人忽然出手,一掌襲來,下意識抬手去接。


    兩掌相對之間,一股巨力自身前襲來,身形朝後倒退而出。與此同時,腰間一陣劇痛襲身,一道血線自身前噴灑而出。而下一刻,便見身旁之人....


    “我輕功不濟,若想離開此地,便隻能委屈你斷後了!”


    施展輕功,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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