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鳴院內,學舍之中,閣樓之下,馬臉男子麵色陰沉,抬頭望著眼前巨石之上的人影,眼中卻有壓抑不住的灼熱。


    此時的他,已然認定眼前之人,便是玄機門餘孽,因為隻有玄機門餘孽和書山內門,才會使用此等具有殺傷力的陣法。


    而眼前的少年,自己並不認得,也也從未聽說過曆代五院大比之中,有哪一屆的十甲名單之內,有他這號人物。所以在他看來,眼前之人不可能十書山內門,所以隻有玄機門餘孽一種可能。


    對方方才發動陣法,卻隻是為了救那名女子,顯然還不知道,在自己麵前展露陣法意味著什麽。這樣的心性,正可為自己所用,為寒門所用!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馬臉男子沉聲開口,與此同時身形踏地而起,於眼前巨石之上借力,朝著楚寧月所在縱躍而去。可就在此時,突起的巨石之中,卻忽然發出一陣脆響,隨即整座巨石土崩瓦解,化為無數碎石散落而下。


    正於巨石之上,登頂而來的馬臉男子,眼見巨石崩裂,心中毫無波瀾,不退反進。隻以為巨石繃斷,乃是陣法後繼無力,此時正是拿下少年的最佳時機。


    “嗖嗖嗖嗖....”


    然而其心念及此,耳中卻傳來道道破風之聲,楚寧月身形如葉,飄飛而起,落在閣樓之上,女子身旁。而空中無數碎石,卻忽然間有了靈識一般,朝著馬臉男子周身諸穴急攻而去。


    “呼嘯空山...”


    眼見碎石如雨,急攻而來,馬臉男子自知判斷失誤,當即心中暗運內勁,開口之間,發出一陣咆哮之聲。其周身氣息為之一滯,而後便如潮水一般,卷起道道音浪朝著前方碎石蔓延而去。


    隨著數聲悶響,那些碎石之中,未經術力加持者,立時難堪氣勁縱橫,化為塵埃。而碎石雨中,卻仍有兩枚碎石,屹立向前。


    “嗯?”


    馬臉男子眼見這兩枚碎石毫發無損,當即心下狐疑,知曉這兩枚碎石不凡。此刻自己身形淩空,想要追擊少年,並非易事,更有可能正麵對抗這兩枚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暗藏殺機的碎石。


    於是當即心念一動,足下綠芒一閃即逝,身形急墜而下,躲過了兩枚碎石的攻擊,同時落於地麵之上,帶起一陣塵沙,彌漫四方。


    “你是陣師?”


    就在此時,楚寧月身後的女子,終於反應過來,此時輕聲開口的同時,帶著幾分驚訝和意外。風鳴院這一屆的五院大比名單未定,但其中十大核心弟子,已然確定了八個。


    眼前的馬臉男子自然在其中,而這女子,也同樣占據了一個名額。眾人隻以為,她能夠成為核心弟子,全然是因為家族背景,乃是風鳴院中,最大的關係戶。


    卻不知曉,在女紈絝的偽裝之下,還藏著另外一麵,而她所擅長的,並非武力,而是術業有專攻。


    對於這個問題,楚寧月不置可否,眼下她的注意力,仍在馬臉男子身上。她不知對方具體的品級,擔心自己施展的術力過強,讓對方身死於此。


    所以方才出手之間,多有保留,而且多為試探。


    此刻,兩人一上一下,對立而視,楚寧月對於馬臉男子的實力,亦有了幾分把控。雖然沒有正麵與其拳掌交接,但楚寧月能夠判斷出,他的實力應該在葉家大公子之上。


    雖然當日自己與葉家大公子交手之時,修為隻恢複到了凝氣中期,而如今已是開元中期,雲泥之別。但,眼前之人的實力,應該也遠在葉家大公子之上。


    隻不過,自己所見,知其品級的武者太少,能夠推斷實力的標準和參考不足。眼下,隻能判斷出眼前此人,遠不如鬼麵老者與城主府那位掌印大監這等老一輩高手。


    但又與自己先前同鬼麵老者一路,前往葉家之時,遭遇的殺手相差無幾。


    所以,自己先以飛石問路,看看他能否承受此種攻擊,乃是最好的選擇。


    “師弟,你的陣法的確很特別,但陣法終歸隻是陣法。你眼下隻有兩個選擇,第一,交出此女,與我聯手,我會為你隱瞞身份,直到你達成此行夙願,離開風鳴院。


    第二,讓我開不了口。”


    馬臉男子冷聲開口,已是表明今日決心,要麽與其合作,要麽生死對決。楚寧月望向此人,原本對其沒有什麽惡感,但如今聽他如此威脅,心中多了幾分不悅。


    楚寧月居高臨下,望著馬臉男子,她的確不打算取對方性命,因為那樣會讓自己卷入不必要的麻煩之中。但,誰說隻有死人,才會開不了口呢?


    於是開口之間,做出了一項試探,因為她聽到對方,提及自己的身份。


    “我是什麽身份,你當真知曉?”


    此時的楚寧月,尚未意識到自己在對方眼中,已然成為了玄機門餘孽,而是以為對方通過什麽手段,知道了某種秘密。


    然而就在此時,楚寧月耳旁,卻響起了身後女子的聲音,宛若蟬鳴:


    “此人名叫方進,是風鳴院中三大派係之一,寒門的代表。平日裏最恨的,便是你我這種關係戶,所以你的身份,還是不要在他麵前提起的好。”


    聽到她如此說,楚寧月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會在此時提醒自己,但是那句“你我這種關係戶”卻顯得有些刺耳。


    不過她亦清楚了,自己口中的身份,在對方聽來,乃是指前任學丞舉薦一事,而並非自己隱藏的身份。


    “你這一身陣道,早已不是凡品陣師,而當今世上,能由凡入玄者,隻有兩種可能。師弟,接下來的話,你真的要我明說麽?”


    馬臉男子說話之間,麵色凝重了數分,他語氣之中雖帶著威脅,但又何嚐不是在試探對方的心思和立場。他其實心中有些擔心,擔心對方當真會與自己魚死網破。


    但除了擔心之外,他更希望對方是明理之人,可以與自己聯手。所以,他這句話說完的同時,目光已然落在了那名女子的身上。


    他要用眼神告訴眼前少年,此女,不能留。


    感受到馬臉男子的殺意,女子眉頭微蹙,但同時卻也是靈光一閃,領會了對方所說的話。但她與馬臉男子不同的是,雖然想到了同一種可能,猜測的方向卻截然不同。


    此刻輕聲開口,卻壓抑不住語氣之中的驚訝,以至於她的聲音,馬臉男子也聽得十分清楚。


    “你是書山之人?”


    “嗯?”


    楚寧月聞言身形一滯,心中的疑問,瞬間解除。原來馬臉男子口中的兩種可能,是指這一層身份。所以在對方看來,自己要麽便是書山之人,要麽便是玄機門之人。


    而玄機門被滅,與書山有莫大關係,兩者處於對立陣營。因此,這個身份的問題如何選擇,已然很簡單了。


    “我並非玄機門之人。”


    楚寧月一句開口的同時,馬臉男子所在地麵,忽然塌陷三分,而下一刻,地麵之中便有數十道手臂粗細的藤曼破土而出。


    馬臉男子見狀心中一驚,第一個反應便是中計,於是踏地而起,便想要避開這些藤曼。可下一刻,他卻發現這些藤曼的目標從一開始便不是自己。


    如今,已然在自己頭頂,結成了一張大網,將自己困在了這座藤曼牢獄之內。


    “哼!”


    馬臉男子冷哼一聲,麵對周圍藤曼,卻無畏懼之意。眼前手段,若於武者對戰之中發生,的確匪夷所思,但在知曉對方是一名陣師之後,便不再有此顧慮。


    並非是因為馬臉男子,對於陣法一道有多深的理解,而是因為他對陣法,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評價極高。覺得眼前之人,乃是玄機門餘孽,能夠做到這一點並不誇張。


    更何況,自己所見,未必便是真實,陣法,大多皆是幻像,不足為懼!然而...


    “轟!!”


    一掌轟出,樹牢紋絲不動,這些藤曼,皆有楚寧月術力護持,以馬臉男子的實力,想要轟開屏障,難如登天。


    三息過後,馬臉男子撤回雙掌,他終於認清了自己,如今陷入了何種境地之中。也開始思考,對方先前說過的話。


    他說自己,不是玄機門之人,怎麽可能不是玄機門之人呢?


    “我來風鳴院,的確不是為了求學,而是是為了調查一些事。所以,你們若與我相安無事,那是最好,如若不能,我亦不介意將你們抹殺於此。”


    說話間,楚寧月右手輕按在身旁女子手腕之上,而下一刻,兩人化為一道殘影,便出現在了樹牢之頂。對於身旁女子,楚寧月並未再行出手,隻是安靜地望著對方,希望她自行理解。


    “你的身份,為何不能公開?”


    身旁的女子,此時不知從哪裏來了勇氣,反而比馬臉男子,更加鎮定。而見她如此反應,楚寧月心中既有意外,也有欣然,因為此時,她的確有意引導兩人去猜測自己的身份。


    但,猜測是一回事,當麵拿出玉佩,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想要的,乃是兩人心中狐疑,自行猜測,閉口不言,將大把時間浪費在推斷自己身份之上的默契。


    而不是確定自己的身份,想著如何拉攏自己,利用自己,讓自己不得不同他們一起浪費時間與精力。


    “我已說過,來此是為了調查一些事。我的身份一旦公開,我所能調查到的,便不再是真相,而是旁人想讓我看到什麽,這樣的調查,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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