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請!”


    南宮繼此時,同樣不知這位李老為何會來得如此湊巧,但作為如今的主事之人,卻容不得他在此遲疑。


    按照風鳴院的規矩,無論輩分多高,年紀多大,都會一律按照職務來稱呼。比如年近古稀的董博士,便不會被人稱作董老。


    整個風鳴院上下,能夠被喚作“李老”者,便隻有那一人。亦是因為此人,開創了四品之下成就三階玄陣師的先河,乃是如今南域名之無愧的陣道第一。


    故而他雖隻是外聘教習之職,卻備受南域之人尊敬,加之他的立場一向中立,所以拉攏其的勢力亦是多不勝數,南域之中無論是誰,都要給他幾分麵子。


    南宮家仆退下,院落之中的眾人相顧無言。而楚寧月此時,則是同樣望向司徒奇,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她亦不會相信,李相容出現在此,乃是一種巧合。聯想到先前司徒的自信,如今很難不去懷疑,是他與李相容事先有所合計。


    可是,他明明與李相容今日剛剛重逢,哪裏來得時間達成共識?除非...今日在自己麵前,他們的一處重逢乃是做戲,但這樣做有何必要呢?


    “嗬嗬嗬,今日貿然造訪南宮府家宴,是老朽唐突了。”


    不多時,外院亭廊之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先前見過李相容真容的楚寧月,知曉對方看似年邁,實則卻是一個中年人。


    但他如今的偽裝,若非自己可以憑借氣息辨認旁人,恐怕也難以識破。這應該並不是單純的易容麵具,而是結合了陣道,或是某種特殊的手段。


    “李老說笑了,南宮家的大門,隨時為您敞開,更何況...今夜宴席之上,出了一些麻煩,我們也正想去請李老前來呢。”


    南宮繼見到李相容前來,此刻笑迎而去,其身後則跟隨著許多教習。雖然不是全部,但也是大半,他們或多或少,都與李相容相識。


    “不瞞南宮小友,老朽今夜來此,便是因適才感應到風鳴院內,有人觸發了老朽設下的隱藏陣法,擔憂有陣師潛入風鳴院欲行不軌。


    如今看來,卻還是晚了一步啊。”


    李相容四下打量,雖然此地原本那些因幻陣重傷或是身死之人,已經被抬下處理,但空氣中卻依舊彌漫著一陣極淡的血氣。


    身為三階玄陣師,本身又無修為在身,感知力自然遠超旁人。所以此地發生之事,即便李相容並未親眼所見,亦能猜出幾分慘狀。


    而此時,先前那位貝教習,自人群之中而出,率先開口,卻是在戕害楚寧月的這條路上,越行越遠。他此時正是打算先入為主,讓李老對楚寧月產生不佳的印象。


    “先前此子與另一人比鬥,而後便開啟了此地陣法,引得眾人陷入幻象,互相殘殺。我等不諳陣道,無法做出準確判斷,現下李大師來得正是時候!”


    隻是他如何知道,李相容先前已經與楚寧月相識,他這番說辭,非但不會讓李相容針對楚寧月,反而會懷疑他為何如此急著栽贓。


    “貝教習還是謹言慎行些好,方才的事實是與楚陽比鬥之人開啟了陣法,而非他們一同開啟了陣法。你這般說,我等自是清楚真相,可旁人聽去,卻未免有混肴視聽之嫌,居心叵測。”


    未及李相容出聲,短暫沉默的南宮霞,卻在此時率先反駁,戳破了貝教習心中所想。後者此時望著南宮霞,但卻礙於對方的身份,敢怒不敢言,隻得偃旗息鼓。


    “嗬嗬嗬,諸位稍安勿躁,此地尚存陣法餘息,待老朽仔細一觀。”


    李相容曾為風鳴院司業,地位仍在學丞之上,如何不知這些人心中的彎彎繞繞。此刻懶得戳穿,隻是笑著開口...


    而眾人聽他這樣一說,自是無人敢再喧嘩,因為此刻開口,便有阻撓其觀察之相。此刻眾人正需一個替罪羔羊,找出一個說法,沒人願意在此時犯了眾怒。


    李相容從始至終,隻看了楚寧月與司徒奇一眼,他如此做的目的,乃是不希望在人前,暴露三人之間早前見過的信息。


    因為他出現在此,雖然不知真相如何,但心中卻已經做出了選擇。今日無論陣法之事,是否與楚寧月有關,他都不會讓這盆髒水,濺到對方身上本分。


    因為他此刻,儼然將楚寧月當作了他一生追求的目標——書山內宗。


    楚寧月此時,已然從屋頂落下,站在南宮霞的身旁,衝她微微頷首,表示感謝。而後者,則是還以一禮,同時望向李相容。


    至於司徒奇,則是站在兩人身前,如同一幢門神,阻擋了眾人大部分的敵意。不過他心中,卻有著一絲,無法與人言說的疑惑。


    他實在不清楚,如今的南宮家究竟派係如何,先前南宮歸元與自己在密室詳談,卻未將事情悉數道明。如此反倒讓自己處境尷尬,一時間,不知南宮繼與南宮霞,究竟在想什麽。


    楚寧月望向李相容,已經猜到了他今日要裝作與自己並不相識,隻有這樣他說出來的結果,才會被眾人信服。


    楚寧月原以為,李相容身上並無修為,便是武道氣息也孱弱無比,恐怕隻有八品,甚至更低。所以他充其量,奪天造化也不過是二品靈陣師。


    可如今,見李相容手中權杖,隻是在院落之中輕點三處,而後便走到了最初,那神秘男子將手中之劍,插入地麵的所在,便知他是真的有幾分本事,也許是自己小瞧了他。


    “冒昧一問,南宮府這幾日來,可有在此處附近翻新土質,或是大興土木啊?”


    就在此時,李相容再度出聲,隻是他並未給出結論,而是詢問眾人。但楚寧月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大抵是在確定,此種陣法究竟是早前布設而下,由那神秘男子觸發...


    還是如此陣法,乃是那男子在短短半日之間,一人獨自布置。


    這關乎到,那神秘男子的陣道修為,也關乎到南宮家眾人的清白...


    “這..今日夜宴,乃是臨時起意,先前並未特意準備,故而此地,先前並未....”


    南宮繼此時開口,看似給出了答案,實則沒有幾分底氣。因為他今日,也是忽然收到父親傳訊,要自己主持這場夜宴,先前並不知曉此地布置。


    不過他的心智亦屬上乘,此刻就算不通陣道,也猜得出李老是何意。如此一來,莫說自己沒有聽過家中有人翻新地麵,便是有..此刻也隻能說沒有。


    否則豈不是當眾承認,南宮家有人作為內應,粗就了今日之事,或者根本謀劃之人,便與南宮家有關?


    “若是如此....”


    李相容聞言,麵上鎮定自若,緩緩出聲,心中卻是驚濤駭浪。因為他如今,已然看出此地陣法,乃是赤地擾魂陣,如若布陣之人,並非事先將陣旗埋在地下,建立好陣紋樞紐的話...


    想要在短時間內布設,並且發動此陣,影響範圍又能涵括此地,那麽陣道修為至少也要與自己一般,達到玄陣師層次。


    而且此人必定不不會與自己一般,武脈盡廢,不僅如此,此人的實力至少也是五品極境。否則沒有以一人之力,完成布陣與開啟陣法的可能。


    “此人的陣道修為,應該與我不相上下。”


    最終,李相容給出了結論,但卻並非他判斷之中的真相。因為在他的判斷之中,此人的陣道修為,應在自己之上,隻是若這樣說來,擔心這些人陷入恐慌之中。


    所以,隻得是給出這個結論,讓他們不至於失去信心,但又會凝神戒備。


    隻是,如今南域沒落,風鳴院更是大不如前,而陣道一途,無人引領,加之輔以大量資源,根本無法自學成才。


    因此南域若有這樣一號人物,自己必定知曉,所以這出手之人,多半不是南域之人。


    可是這樣一來,自己能夠想到的人選,便隻剩下了...楚寧月。


    但,自己如今尚不知真相,無法判斷今日之事,是否與楚寧月有關,更不能確定其是否有苦衷。所以為了暫時穩住局麵,隻能選擇如此回應。


    “李兄若說是我南域陣道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若來人與李兄陣道不相上下,那也....”


    就在此時,董博士率先出聲,因為他原本很是心虛。可是如今,在聽到李相容如此說之後,他已然確定了,自己安排之人,沒有這樣的本事。


    也就是說,剛剛自己看到的男子,多半是易容而成,自己安排之人,要麽已經身死,要麽便是昏迷不醒。


    此事調查之下,雖不會讓自己引火燒身,但是卻總會被人調查到,當日自己對那學子有過吩。所以為了日後,給自己埋下一個解釋的說辭,此刻他率先開口,接下了這個話題。


    隻是,他的話尚未說完,司徒奇的聲音便蓋過了他,此時開口,望向眾人,吐出一句...


    “你們都聽到了,行凶布陣之人,陣道修為與南域第一不相上下。楚小友雖然天資卓越,但如此年紀,便是自出生開始鑽研陣道,怕也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現在可還有人懷疑他,與布陣有關啊?”


    隻是,司徒奇的話剛剛出口,楚寧月便眉頭微皺,還未及出聲,那名一直堅持不懈地貝教習,便找到了他言語之中的破綻,朗聲開口:


    “李大師的話,隻能排除此子布陣的可能,確無法排除他與布陣者有關的可能。更何況,我們之前要確定的,根本不是這個問題,而是他是否是在受到幻陣影響的情況下,斬殺同門。


    司徒教習這樣說,怕是在混肴視聽,想要為某些人脫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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