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舊巷,楚寧月察覺自身神識受到的影響,不斷加劇,這讓她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無誤。因為當日於城主府雲深別院之下的地宮內,所感受到的情況,便於此刻類似。


    既然那幹瘦老者現身於此,那麽此地怕是也多半存在地宮。


    不多時,楚寧月便已來到舊巷盡頭,此地被一陣陰森迷霧籠罩,而迷霧的源頭,乃是一座石碑,好似生怕旁人不知,此地另有特殊之處。


    臨近石碑,楚寧月抬手之間,以一道靈氣,注入其內。立時便察覺到,石碑之下另有洞天,同時亦是想要確定,這暗道之內,是否還有類似幹瘦老者之類的存在。


    但半息過後,石碑之下卻毫無動靜,念及時間有限,楚寧月不願再等,此刻也懶得尋找什麽開啟石碑入口的機關,當即抬手一掌,蘊含術力,將石碑震碎。


    石碑之下,果有洞天,一座深不見底的階梯,映入眼簾。


    楚寧月雖未來過此處,但對於內城之下暗藏之地宮,卻並不陌生。這些地宮入口,往往相差無幾,因此她倒也算得上是輕車熟路。


    不多時,陰暗的階梯已到盡頭,眼前乃是一條狹長的通道。此刻身臨暗道之中,她能夠感覺到,自身神識的壓製程度,再上新樓。


    若自己的修為,沒有恢複到轉脈境,如今怕是真會像上次一樣,完全被屏蔽神識感知。但好在如今,自己已非開元之境。


    隨著其一步踏出,原本陰暗的通道兩側,忽然火光乍現,將整座通道照明。楚寧月不會一驚一乍,對於眼前變故,或是處變不驚,或是引以為常。


    隨著不斷深入,身後行過之路,果真發生了變化,原本狹長之路,變得盤根錯節,複雜無比。一切,都與當日初入地宮之時,一般無二。


    楚寧月既已進入此地,便不怕打草驚蛇,更何況那些機關火盆,早已暴露了其行蹤。


    數息過後,一道似曾相識的玄鐵大門,封堵了眼前去路。但與上次不同的是,楚寧月能夠以一絲神識,洞穿此門,感應到門後些許動靜。


    而她之所以沒有選擇破門而入,一是因為考量到,對方可能因為此門的緣故,還沒有發現自己。二,則是因為門後的狀況,有些複雜。


    複雜到,讓其雙目微凝,一時之間,難以平複。


    玄鐵門後,乃是一間封閉的密室,其中火光明耀,並不陰暗。內中,兩人遙遙對立,一者白衣勝雪,單手負於身後,一幅風輕雲淡,儒雅之態。


    而另一人,則是黑衣如墨,此刻坐在木桌之前,斜眼望著白衣,周身充斥濃鬱的殺氣,給人生人勿近之感。


    而楚寧月的在意,並非是白衣人展現出的氣質,亦或是黑衣人周身的殺氣,而是因為,這兩人除了膚色有些不同之外,五官樣貌竟然一般無二。


    但若隻是如此,還不會亂了楚寧月心神,因為先前看到的幹瘦老者,也是千人一麵。


    其之所以陷入混亂之中,乃是因為這黑衣人與白衣人,皆頂著一張她再為熟悉不過的臉,祁如清的臉...


    兩人如今,雖看似遙遙對立,毫無動作,實則卻是在以氣機對陣。隻不過白衣所持,乃是浩然正氣,而黑衣所禦,則是凜然殺氣。


    楚寧月立身玄鐵門外,一時之間,根本難以判斷,這兩人誰才是真正的祁如清。因為祁如清此人,行事莫測,始終給人一種亦正亦邪之意。


    所以,那白衣勝雪,周身散發浩然正氣之人,絕不是真正的祁如清。


    但...


    祁如清隻是邪,卻不是惡,他亦不曾過多殺戮,不會凝成此種近乎實質的殺氣。


    可是,這兩人的身上,拋開氣機屬性不談,氣息之中,卻皆有一部分與祁如清一般無二。


    “砰..”


    就在此時,一聲悶響,自玄鐵門內傳出,足見聲音之巨。


    一道無形氣浪,自兩人中心炸裂開來,席卷四方。若非密室材質特殊,怕是早已在氣浪席卷之下,徹底坍塌。


    氣浪掃過,密室之內,再無完整之物,桌椅草席盡碎,而原本按住桌麵的黑衣人,則是身形一傾,周身殺氣瞬間潰散。


    在這場氣機之爭中,站了下風。


    “你我本該同路,為何...相助旁人?”


    黑衣人坐穩身形,此刻淡淡出聲,單以說話之時的神態語氣,陰陽頓挫而定,到與祁如清有八分相似。


    “你殺心太重,肆意屠戮無辜之人,我與你並非同路。”


    若說黑衣人開口之間,與祁如清有八分相似,那麽白衣人說話之時,便與他一分不像。因為這樣的話,決計不會從祁如清口中說出。


    祁如清雖然不會濫殺無辜,但也從來不會說什麽屠戮無辜之人,因為在麵臨選擇之時,他做出的選擇,往往是犧牲無關緊要之人,達成目的。


    所以這樣的人,絕不會有一身浩然正氣,更不會指責旁人,殺心太重。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在他們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試問南域螻蟻想要殺我,我為何不能殺他們,我不是你,不懂的什麽以德報怨,隻知道有仇報仇。”


    黑衣人緩緩開口,說話之時的語氣,卻帶著幾分渾不在意,好似是在講旁人之事,但更多的,卻是對人命的冷漠。


    “招惹你的人,早已身首異處,但你卻將怒火算在南域其他人的身上,如此作為,恕難苟同。”


    “人?嗬...”


    一聲質疑,黑衣人踉蹌起身,隨即開口之時,周身殺意再現,比之方才,更要濃烈幾分。但所說言語,卻更是觸目驚心。


    “他們在我看來,隻是一群被設計好的傀儡,行屍走肉而已,比螻蟻尚且不如。對於這樣的東西,你竟以“人”來代稱,不知瘋的人究竟是你們,還是我。”


    話音至此,白衣人並非開口駁斥,因為在他看來,對方已經病入膏肓,不值得自己開口說教。卻不想,在對方看來,乃是啞口無言,成了繼續出言挑唆的可能。


    “怎麽..無言以對了麽?其實你心中很清楚,迄今為止的一切,皆是那人算計。無論你是否相信他,如今你我被困於此乃是事實,你我相鬥,隻能給旁人省去麻煩,淪為棋子和笑柄。”


    可其話音方落,卻不知哪句,觸動了白衣人的底線,使得對方輕歎一聲:


    “看來你永遠不會明白,我想要除掉你,從不是為了哪一人,而是為了..天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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