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入耳,黑衣人微微一愣,但身形掌印,卻沒有絲毫停滯。因為在他的判斷之中,蕭無玉麵上冷汗,決計無法造假,他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對方隻是虛張聲勢罷了。


    刹那之間,一人一掌已至蕭無玉身前半丈,此掌落定勝負必分,生死未定。


    可就在此時,蕭無玉忽然棄劍,七道劍氣瞬間湮滅,其右手橫抬,竟是朝著對方的一掌,硬接而去。


    他如今雖有凝氣三層的修為,但自身武道根基,卻隻有七八品層次,肉身之力,根本無法與五品抗衡。因此這一掌,不會給黑衣人絲毫警覺,隻會讓他覺得這是對方最後的反擊。


    “哢嚓...”


    下一刻,兩掌相對,一道氣浪自掌心之中迸發而出,席卷四方。武道品級的差距,瞬間顯化,氣浪避黑衣人而不及,卻直衝蕭無玉周身。


    一陣骨骼碎裂之聲,自其手臂之中響起,噴出一道血霧,手臂當場骨斷筋折。可蕭無玉卻隻有一聲悶哼,因為他此刻心中的喜悅,遠遠大於傷痛。


    “嗯?!”


    黑衣人本以為對方最後一擊,會另有玄機,所以那一掌沒有收手。但此刻眼見自己的一掌,將對方手臂廢去,還是微微一愣。


    可就在這一瞬分神之間,血霧自身前飄過,其中異香已然入鼻。


    蕭無玉身上寒毒,隻因修煉殘陽訣,被化去八成,剩餘兩成還需緩緩煉化。而從很久之前,他便明白一個道理,便是自己這身上的寒毒,乃是自己最強的武器。


    此時血霧飄散,正在他的算計之中,而手臂骨斷筋折,則是出於對師尊的相信。他相信以師尊的能為,隻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在,他便能救回自己,所以甘願鋌而走險。


    困擾蕭無玉二十年的寒毒,此刻威力雖然大不如前,但借由異香傳入黑衣人體內,卻足可讓其重視。


    黑衣人此時,隻覺丹田之處,生起一道寒意,直刺心脈而去。若任由這股寒意抵達心房,自己隻怕不死也要重傷。


    一瞬之間,他便想到這與之前的血霧有關,也是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蕭無玉,竟然想與自己同歸於盡。


    此刻已是根本來不及,追擊蕭無玉,隻得任由對方拉開距離,全力催動體內功法,逼出寒毒。


    可就在此時,剛剛落地,腳步一陣踉蹌的蕭無玉,口中再度發出了一聲輕笑....


    還是那一句...


    “你已中計。”


    而這一次,他的聲音雖然虛弱,可語氣卻十分堅定,仿佛成竹在胸。此刻微微抬起左手,對準黑衣人。


    “故弄玄虛!”


    黑衣人做出四字評價,周身一道氣旋浮現而出,立時七竅生煙,將那一道異香逼出了體外。寒毒如今威力大減,加上剛剛入體,立足不穩,這對一名曾經是四品的武者來說,並非難事。


    可就在此時,蕭無玉麵上的笑容,不再掩飾,左手對著黑衣人,淩空一握。同時開口...


    “你若未死,便是福氣。”


    “砰!!”


    話音未完,天空之上,黑衣人體內,七道血箭忽然破體而出,一道烈焰自其體內爆燃而開,迅速蠶食其周身武道內息。


    黑衣人口中噴出一口血霧,此刻髒腑遭受重創,從半空墜落而下,但卻根本不知,對方是如何做到的。


    其此刻,周身內息如決堤洪水一般,蜂擁而出,迅速潰散,雖然消弭了周身爆燃的烈焰,但卻阻不住七道血箭破體而出,帶來了流血不止。


    一陣頭暈目眩,湧上心頭,此刻一個踉蹌,一步未能站穩,當即摔倒在地。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誰?”


    蕭無玉淡淡開口,左手輕抬,一道清風拂過,吹落了黑衣人的麵具。


    可當蕭無玉,看清來人樣貌之時,整個人卻是微微一愣..


    因為麵具下的臉,並不是自己預料中的無雙院統領,而是....


    司徒奇!


    “怎麽是你?”


    說話之間,蕭無玉對自己的意外,不加掩飾。他此刻席地而坐,運轉功法壓製傷勢,雖然右臂骨斷筋折,不會危機性命,但若任由傷勢惡化,恐怕這條手臂是真的要廢了。


    司徒奇此時躺在地麵之上,感受到生機迅速流逝,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答應了旁人的一個請求,來此試探一番,竟然會付出性命。


    而自己重傷至此,那個人卻沒有動作,說明他忌憚另一個人,已經不在此處。那麽自己今日,必死無疑。


    但至少,身為風鳴院前任學丞,自己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於是,奮力開口,沉聲問道:


    “你...如何做到的?”


    望著地麵上的司徒奇,蕭無玉一時出神,他開始思考,自己這件事做得是對是錯。因為師尊的緣故,他曾經暗中調查過司徒奇,知曉他與師尊之間,存在合作關係。


    雖然今日他刺殺自己,幾乎可以確定,他就是風鳴院的內鬼。但這件事,要如何告知師尊?自己隻學了攻殺的法術,卻沒學救人的術法,此刻便是有心保住他的性命也...


    無能為力。


    既如此,他倒也不介意為對方解惑,以免他九泉之下,做一個糊塗鬼。


    “我本想將你生擒,可交手之後,卻發現你曾是四品,實力在我之上。我若打草驚邪,你轉身便走,我沒有自信留下你,那麽今日此局便算是白費了。


    所以,我需要出奇製勝,一擊製勝,那麽隻能引你近身。


    你近身之後,我將一道暗勁打入你體內,同時算準你那一掌,必廢我手臂。而一個人麵對危險之時,本能會分辨出孰輕孰重,血霧飄灑之間,你自會認為寒毒為重。


    於是,你全力催動功法,逼出寒毒,卻不知全力運功的下場,便是迅速激發我那一道暗勁。


    最後,你將寒毒逼出體外,周身百穴必大開大合,此時便是我催發這一道暗勁的最佳時機。暗勁爆發,追隨寒毒破體而出,能有如此大的威力,還要多謝你自己的助力。”


    蕭無玉說話之間,聲音與神色,又恢複到了往日那個慵懶的模樣。並沒有因為自己得勝,便說得津津有味,或是有半分得意。


    他此時所做,一是在等司徒奇的同黨,現身將其救走,或可保其性命。隻要知曉內鬼是他,稟明師尊自可展開調查。


    二來,則是萬一此人沒有後手,便權當是滿足他死前,最後的心願。


    但他的話,仍舊有所保留,沒有將自己已入修行之道的事,告知對方。也沒有為他解釋,自己方才施展的並非武道功法,而是術法。


    借由對掌,埋在對方體內的,也根本不是什麽暗勁,而是數道由烈焰煉化而出的火種。算是他,又一項自創,但恰好與祁如清不謀而合的術法。


    火種借由對方真氣催化,本就與武道氣息勢同水火的術法,自然威力十足。所以他才會說,你若不死,便是福氣。


    這項秘密,無論是誰他都不會告知,因為這是自己和師尊之間的約定。便是將死之人,也不可以。


    “你..”


    司徒奇聞言,此刻隻覺一陣寒意,席卷周身。可一時之間,卻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失血過多,還是體內寒毒未盡,又或者...因為心境起伏所致。


    他隻覺得,眼前之人隱藏實力,潛伏在風鳴外院,定然居心叵測。說不準,風鳴院遭劫,一直要找的根源,便是此人。


    可他此時,已經來不及調查,隻能寄希望於自己腰間那枚不起眼的石子。希望請求出手的那人,將來為自己收屍之時,能夠在石子之中,看到今日自己以命試探的信息。


    於是他問出了一句話...


    “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要潛伏在我風鳴外院,你究竟意欲何為?!”


    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這句話,會讓蕭無玉麵色驟變。


    “他不知道我是誰....?”


    司徒奇如今將死之人,沒有必要惺惺作態,所以他說的話不會有假,這一點蕭無玉很是清楚。可,他若不知道自己是誰,那他為何來此?


    “你不知道我是誰,為何來此刺殺於我?”


    “刺殺?我隻不過是....”


    可就在司徒奇的話,說到關鍵之時,其周身忽然亮起一道八卦圖案,整個人當即變得模糊,消散此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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