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定,四方黑影消散,迷霧隨之而去,空間之內一片清明。


    然而穆清遠所得信息,卻讓她不得不憂心忡忡。


    因為在這一次循環中,自己的確是改變了事情原本的軌跡,雖然最終未能阻止天蕩山之變...


    但卻已為此局增添了變數。


    加上此行下山,隊列之中多出了時芳從此女,或許...


    這一次的結局會不一樣。


    畢竟在最開始的那次中,自己同樣是在離開天蕩山的時間節點上重傷昏迷,而後才有了任家分脈之事。


    如今自己雖不是重傷昏迷,可在旁人看來,仍舊是無法蘇醒,區別隻在於自己能夠感知外界而已。


    “....”


    穆清遠沉思少許,知曉自己此刻擔憂也是無用,因為那黑影已然不再回應自己。


    也就是說,蘇醒之事急迫不得,隻能寄希望於時芳從此女會為接下之局,帶來變數。


    而穆清遠所料不差,這一次的事情,果有變數...


    夕陽西下,落霞漫天,天蕩山腳東南十七裏外,一處山坳之內...


    四女一男對立於此。


    “諸位接下來有何打算?”


    任千塵如今被時芳從以毒丹封住修為,是以一路風塵仆仆,富家公子的打扮早已顯得滑稽可笑。


    如今看上去,倒像是一名極力維持形象的落魄書生。


    “師姐昏迷不醒,我自是要去找醫師的。”


    葉十三此時知曉無所依托,便再不會如往日穆清遠在時那般,全憑他人做主。


    加上師姐雖與時芳尋兩女相識,但自己總能感覺得到,芳尋對師姐持有淡淡的敵意。


    所以師姐如今能夠相信的,同樣也是能夠全心全意保護師姐的,唯有自己。


    故而...


    需得謹慎。


    一旁的時芳尋聞言,轉身看向身旁這莫名多出的阿姐,想到對方既然能夠以凡人之身,毒倒世家修士...


    所謂醫毒相通,她或許會有辦法。


    可十三既然這樣說,多半便是沒有將她考量在內,想來另有顧忌。


    自己原以為,十三是天真單純的心性,所以才會擔心她被那所謂師姐欺騙,可如今看來....


    十三隻是隱藏了心性,並非真的對人心險惡,一無所知。


    至於時芳從,則是不置可否,麵上始終帶著一絲淺笑,似是胸有成竹,因為於她而言...


    穆清遠是朋友,時芳尋是親妹,恰好她們兩人又是相識,麵對朋友和妹妹,自己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若是眼前這任家修士想要動些什麽歪心思,即便暴露身份,提前終止曆練,自己也會...


    更何況,事情或許還沒有到那一步,因為自己還留有後手...


    “我與十三一起。”


    時芳尋斬釘截鐵般的回答,讓十三感覺到一陣暖意,但同時心中又有猶豫。


    自己能夠感覺得到,作為此界之中,為數不多...可能是絕無僅有的同鄉,兩人即便先前並不相識,也會在相見之後..


    產生一種冥冥之中的羈絆感,加上兩人立場並不對立,所以自然而然會拉近關係,彼此信任。


    可是...


    這種信任感隻會在彼此身上,並不會愛屋及烏,所以...


    正如自己並不相信時芳從一般,芳尋多半也是不相信師姐的...


    這一點,需要時間磨平,無法一蹴而就。


    “諸位此前已然知曉,我其實是南玄仙盟任家之人,既然諸位想要尋找醫師,不如隨我一同前往墨玄國。


    那裏有我任家一處分脈,其中應有供奉醫師,定能救葉姑娘性命。”


    任千塵心中所思,乃是將四女帶至任家分脈,而後命分家之人出手相救。


    此後結下善緣,或許便能徐徐圖之,說出自己的請求。


    到時四女是否有人答應,全看天意,倒是沒有想著將人扣住。


    隻是他哪裏知道分家之人心中會如何想,更不知墨玄國的任家分脈已然沒落,根本沒有供奉醫師。


    “...”


    十三沒有立即回應,因為任千塵的話,的確讓她感覺到一絲心動,因為修行世家之中的醫師自然要比世俗之人更好。


    可是...


    在最初的循環中,十三之所以答應同任千塵離開,一是因為當時穆清遠的狀況比今次嚴重太多。


    二是因為當時別無選擇,隻有聽信任千塵,師姐才有可能活命。


    而三..


    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師姐之所以受傷,是因為與眾人合力一戰那神秘蠱師,其中任千塵也出了大力,且險些身死,算是有戰友情誼。


    可是這一次循環中,缺少了這一項重要戲份,便讓任千塵從一起對敵的戰友,變成了單純的路人。


    十三自然不敢輕信。


    “或許還有其他選擇。”


    看出十三有所猶豫,一旁的時芳從忽然開口,但她的目光卻不是望向十三,而是十三身後方向,山坳的入口。


    果然,三息未過,一騎絕塵而來,速度奇快無比,比之開元境修士遁術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絕非世俗凡駒。


    伴隨一聲馬鳴,一道人影縱躍而下,迅速落地,卻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來人一身紅色勁裝,背後披風舞動,若不是麵上帶著難以名狀的傻笑,倒還真像是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正是...


    方子期。


    而馬背之上還有一名青衫男子,此刻則是以手扶額,一臉無奈,正是方子期的師兄劉知墨。


    “說了多少次,師叔的坐騎並非凡物,平日裏你騎凡駒跳馬也就罷了,可...”


    劉知墨雖有心說教,但也知曉說教無用,所以隻是小聲嘀咕,畢竟有外人在場,要給師妹留些麵子。


    可盡管如此,方子期還是第一時間聽到了這些話,立即反駁。


    “正因為小灰並非凡物,所以我才敢跳馬啊!你看我不是每次都完好無損的?”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馬鳴響起,那一騎絕塵,竟是轉身便走,隻不過來時並未揚塵...


    可這去時,卻是塵沙滾滾,劉知墨有四境內息護體,塵沙難近周身,而方子期卻遭了此災。


    立時灰頭土臉,一身新衣,也變得髒亂許多。


    “叫你喚它小灰...”


    劉知墨說話間,來到方子期身前,對著幾人抱拳一禮,立時注意到了與時芳從長相相似的時芳尋。


    而後又看到了昏迷不醒的穆清遠。


    但真正讓他在意的,卻是...


    下一刻..


    兩人異口同聲。


    “是你?”


    顯然,劉知墨與任千塵兩人先前有所交集。


    而這一聲響起,也吸引了方子期的注意,可當她看清任千塵麵容之際,卻忽然怒斥一聲。


    “登徒子!”


    說話間便要動手,卻被劉知墨攔下,因為劉知墨能夠看得出來,此人如今修為已然被封。


    倘若師妹這一掌打下去,此人不死也要重傷。


    加上當日之事,乃是誤會一場,倒也不必深究。


    “姑娘這話從何而來?我當日全程坐在車輦之內,你我不過是隔著車窗有過一麵之緣。


    再者我與青海幫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他們並不算我的下屬,所以這禦下不嚴之過,我隻能承擔一半。”


    任千塵原本不是喜歡事事與人解釋的心性,隻是因為他此刻有求於穆清遠四女,前一刻還想著如何交好...


    倘若此刻任由這丫頭汙自己名聲而不解釋,想來莫說是交好四女,便是不去交惡,已是萬幸了。


    “師妹,當日之事的確與王公子無關的。”


    聽到劉知墨稱呼任千塵為“王公子”,以及他們的隻言片語,其餘人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尤其是時芳從此女,本就擅長推敲...


    如今已猜了八九不離十。


    當日多半是青海幫之人,為了討好任千塵,私自做了什麽事,惹上了方子期...


    而以方子期師兄的實力和心性,最終多半是和解的。


    “我其實並不姓王,而是姓任,當日多有不便,還請劉兄勿怪。”


    劉知墨聞言,嗬嗬一笑,不置可否,心中卻是有些意外....


    當日和解之時,此人的確也曾露麵與自己交涉,但卻是皮笑肉不笑。


    更加不會喚自己劉兄。


    想來這其中,定然是發生了什麽,或者此子想要表現什麽。


    卻不想,自己打算終結此話題,可師妹不依不饒...


    “不愧是任家之人,果然很是任性,你們任家都是你這樣的人麽?”


    熟料話音剛落,變故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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