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遠並非無私之人,對於想謀害自己者,一向不會心慈手軟,除非...對方還有其他價值,大過其性命。


    而對於眼前的紅衣少女,卻不在此列之中,她為這少女求情,隻因為她認得對方。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是了,眼前紅衣少女,恰好是她要尋之人——楚寧月於此界的化身。


    雖然先前有所猜測,但卻未敢確定,如今見紅衣少女與自己是同一師門,自然喜出望外。


    因為日後便可以名正言順,與此女接近,嚐試喚醒楚寧月原本意識。


    明日亦可阻止其下山,打破循環,停止回溯。


    但一切的前提,是此女信任自己,否則她若一見自己便跑,自己便沒有機會行事。


    所以...


    自己既要助她下山,又不能真的讓她下山,還需計劃一番才好。


    “你確定要為她求情?若是為了人情世故,大可不必,我門下之人不講此道。”


    鍾萬壑望向穆清遠,出聲確認,他雖並未將穆清遠當做弟子,但卻畢竟是名義師徒,不希望對方因為這種小事...


    記恨自己這一脈。


    所以對方若是為了日後在宗門之中方便行走,不敢得罪親傳師姐,那自己今日便不能應允。


    可若是當真不介意此事,則要另當別論了。


    “實不相瞞,此女與我一位故人相似,隻是年紀對不大上。”


    聽到穆清遠的話,鍾萬壑雙目微眯,他知道穆清遠來殘陽宮是有自己的目的,他也同樣知道紅衣少女的身份。


    心道莫不是天下間真有這樣的巧合,穆清遠來殘陽宮的目的,便是自己這小徒兒?


    若是這樣,自己少不得“關心”一番。


    “是這樣?那便看在你的麵子上,饒過她這一回吧。”


    鍾萬壑話音落定,便冷著一張臉朝前而去,前方帶路。


    穆清遠則是望向紅衣少女,見其神色木訥,倒也沒有主動上前搭話,而是跟隨在鍾萬壑身後。


    紅衣少女望向雲海,似是躍躍欲試,卻在此時被鍾萬壑的一聲輕咳,驚得身形一顫。


    整個人仿佛漏氣的皮球一般,垂頭喪氣,跟在穆清遠身後。


    ...


    不多時,一行四人穿過山嶽,終於行至一處道觀之外,而這,正是執劍長老一脈所在。


    雖然這道觀看起來頗為陳舊,且與世俗道觀並無二致,遠比不上殘陽宮內主殿巍峨。


    但內中卻是暗含玄機,屬殘陽宮內外,除祖師靈堂之外,防禦最為強大之處。


    四人行至道觀之外,觀門便已緩緩打開,隨即一道人影從中走出。


    “師尊,二師弟這又是...?”


    來人一身寬鬆道袍,麵如冠玉,儼然是一名俊俏青年,說起話來麵上總是帶著和善淺笑,笑起來呈現兩處酒窩。


    隻是這人雖看上去和善,可他說話之時的語氣,卻顯不出絲毫對師弟的關心。


    仿佛一切早已引以為常。


    “他已被為師自水牢內放出,從今日起,便是你真正的二師弟了,日後你要多加管教。”


    “弟子定當盡力而為。”


    可這並無紕漏的回答,卻讓鍾萬壑很是不滿,此刻冷哼一聲,麵色一變。


    “哼,盡力而為,你所謂的盡力,便是讓你師妹闖出陣法,而你這做大師兄的毫無所察麽?”


    鍾萬壑開口之時,紅衣少女似有動容,此刻上前半步,但卻欲言又止。


    這一幕,被穆清遠看在眼中,知曉此女應該與這位大師兄關係不錯。


    而此女多次能夠溜出此地,怕也是這位大師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結果。


    “師尊此言差矣,小師妹心思活絡,便是師尊也無法將她困住,弟子實力不及師尊萬一,實在是力不能及呀。”


    “你!”


    鍾萬壑聞言語塞,有苦難言,正想發作,卻想到這裏還有個外人。


    於是微微側身,讓出了穆清遠,隨即白了一眼紅衣少女,沉聲開口道:


    “你的小師妹在這,這是為師新收的關門弟子,而這死丫頭日後便是三師姐了。”


    “小師妹?”


    來人望向穆清遠,又看了看紅衣少女,這兩人若是一同出門,絕不會有人將紅衣少女當做師姐的。


    師父這家夥,果真不按常理出牌,真是符合他以往的行事作風。


    而穆清遠,與眼前之人有過一麵之緣,因為是與楚寧月化身有關,所以額外上心,記住了此人的名字。


    林丹鬆。


    此人正是執劍長老對外公開的親傳大弟子,雖然實力不明,但可見其受器重。


    而自己先前還曾懷疑過,此人便是暗害楚寧月的殘陽宮內鬼,但如今看來,絕無此可能。


    否則他有太多機會,單獨動手。


    “見過師妹,此物便當做見麵禮了。”


    林丹鬆說話間,手中白光一閃,將一隻儲物袋以禦物之法,送到了穆清遠麵前,讓其微微一愣。


    可其還未有其他動作,鍾萬壑便是一把搶下儲物袋,冷哼一聲...


    “你已經教壞了一個丫頭,還想教壞第二個?”


    說話之間,鍾萬壑將儲物袋調轉方向,用力一揚,內中立時掉出三枚玉石骰子,以及兩壇好酒。


    見玉石骰子落地,林丹青隻覺頭皮發麻,可當兩壇好酒脫離儲物袋時,他終是沒能忍住。


    “師尊不可暴殄天物呀!”


    說話之間,也不管眼前站著的是玄丹修士,當即朝著酒壇抓去。


    而鍾萬壑冷哼一聲,但知曉自家徒弟的心性,倒也沒有攔阻,而是任由對方將酒壇抱起。


    此刻宛如一隻樹懶一般,蹭向自己手中的酒壇,愛不釋手。


    看著眼前這個家夥,鍾萬壑心底之氣,便抑製不住地升騰而起。


    這哪裏還是剛才那個見到自己會喊“師尊”,為護師妹願與自己頂撞,為人謙和有禮的親傳大弟子?


    這分明就是個爛酒鬼!


    “起來!你哪裏還有半分大師兄的樣子?


    你須得記住,自己是執劍長老一脈的大弟子,在外人麵前切不可如此失態!當真成何體統!”


    鍾萬壑本想著,自己的二弟子是個浪子,自己的三弟子是個瘋丫頭,隻有大弟子在外人麵前懂得裝上一裝。


    或可在穆清遠麵前,找回點麵子。


    可如今看來,卻是一敗塗地,自己這三個弟子怕是沒有一個人比得上...


    “師兄如何稱呼?”


    穆清遠懶得看鍾萬壑演戲,雖然她並不知道,這就是師徒三人的日常。


    於是主動出聲,引回話題。


    見穆清遠發問,鍾萬壑也不好發作,當即咳了一聲。


    “小師妹也不是外人,我又何必如平時那般端著?


    師兄我姓林,名丹鬆,最喜字畫美酒,日後你若是下山遊曆,方便的話可以...嗬嗬哈。


    師兄定然不會虧待你的。”


    聽到自家大弟子如此說話,鍾萬壑隻覺一股邪火上頭,但此刻穆清遠在場,他也著實不好發作。


    隻能壓下自己出手的衝動,此刻盡量不開口,他擔心自己一開口,便是絕殺。


    “那...”


    穆清遠明知故問,此刻轉身望向紅衣少女,示意對方為自己介紹。


    因為她隻知道這紅衣少女,乃是楚寧月的化身,但卻不知她原本的名字與身份。


    正如自己初臨此界之時,所用肉身姓甚名誰,時至今日也是個未解之謎。


    熟料...


    紅衣少女主動開口,吐出三字:


    “楚寧月。”


    穆清遠麵上無波,心有漣漪,她原以為此界是獨立空間,楚寧月之化身應當有其原本身份。


    亦或者,此界之事會因為楚寧月之心境與事實有所出入。


    卻不想...


    這竟是楚寧月的過去。


    她這是附著在了她自己的身上,難怪會意識無法蘇醒。


    因為此前已經了解過,被降臨者的意識,幾乎會被直接抹殺,從此之後,此肉身隻歸降臨者一人使用。


    可楚寧月的狀況不同,她降臨的是過去的自己,兩道意識皆是楚寧月。


    想來她如今這般模樣,應是意識融合方麵出了什麽岔子,這才不認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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