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已過,丹堂廢墟上空,數位玄丹修士皆知塵埃已定,此時各有所思。


    望著麵色陰沉的沈丘秋,赤玉真人麵色微凝,望向一旁的徐焰。


    隻希望這位沈師妹能夠看清形勢,如今不要為了一個區區轉脈境弟子,將關係鬧得太僵。


    無人察覺,執法長老單孤月,如今已悄然離去,回到執法殿中。


    她有許多疑惑,需要向鍾師叔求證,更是要第一時間返回,避免有人趁虛而入。


    “今日之事,我定不會...”


    沈丘秋沉聲開口,望向徐焰與赤玉真人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恨意。


    可一句發狠的言語尚未說完,便被一聲輕呼吸引了注意。


    “這..此女還有一息尚存!”


    “啊?!”


    沈丘秋聞言,身形立時一閃,化作流光竄入丹堂穹頂,落在其中。


    而此地早已多了一人,正是方才出聲的傳功長老齊修元。


    此刻後者正以木相術法,穩固眼前倒在血泊之中的女子之傷勢,同時目光中帶著三分驚訝,七分疑惑。


    如今的沈玉半,一身藍衣早已血染,看上去頗為淒慘,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可是那最後一道雷劫的強度,眾人有目共睹。


    齊修元捫心自問,便是以自己如今的修為去應此劫,也多半會落得個重傷的下場。


    而此女,怎麽可能平安度過?


    “齊師兄,玉兒她...?”


    沈丘秋為丹堂長老,論治傷救人之術,她應是殘陽宮翹楚,但她擅長的卻是煉丹之術,遠水解不了近渴。


    而齊修元作為傳功長老,即便殘陽宮是以火相術法為主,但他還是兼修了五相之術。


    自然也就懂得木相療傷法門。


    是以沈丘秋如今這聲師兄,是喊得真心無比。


    “這...”


    隨著齊修元傳輸靈氣,心中異樣的感覺越發強烈,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怎麽了?”


    “師妹不必擔心,玉半性命無憂,準確說非但無憂,反而...”


    說到這裏,齊修元感覺到沈玉半體內再生變故,猶豫一瞬過後,接著開口道:


    “玉半外表看似五勞七傷,氣息微弱,實則卻是在經曆洗精伐髓。


    她原本的修為,好似在不斷流逝,可丹田之內卻有一股精純靈氣不斷蘇生。


    此種情況著實罕見,倒像是...破而後立?”


    言至此處,沈玉半體內忽有一道氣旋爆發而出,凝成一道氣浪席卷開來。


    齊修元距離太近,始料未及,竟被這氣浪震飛而出。


    而沈丘秋在側,同樣沒能反應過來,不過卻要比齊修元好過不少。


    “嗯?”


    與此同時,上空的赤玉真人麵色一變,在場的除了單孤月、齊修元之外,屬他修為最高。


    而且掌教一脈,有些特殊法門,使得其感知力超過同階修士些許。


    如今沈玉半體內爆發出的氣息,被其清晰捕捉。


    隨著此種氣息不斷凝實,赤玉真人的麵色變得古怪起來,眼底浮現出一絲難掩的喜色。


    “哈哈哈哈,恭喜沈師妹,我殘陽宮今日起,又多了一名紫府玄丹境。”


    赤玉真人雖然在諸位長老眼中,名聲不好,但他說話的份量卻在。


    加上他這句話是以靈氣疏導,有意千裏傳音,已然聲傳內外兩門,便斷不會是一句妄言。


    可器堂徐焰此時的麵色,卻不太好看...


    他當然希望沈玉半活著,可是接下來自己怕是不會好過...


    此刻趕忙滿臉堆笑,一並跳下穹頂,同時取下自己右手上的一枚赤色扳指。


    “我就知道,玉兒吉人自有天相,如今踏足玄丹之境,這枚上品玄器,便作為晉升之禮吧。”


    說是賀喜沈玉半,但她如今尚在昏迷,所以這扳指自然是要交在沈丘秋的手上。


    後者見狀,自然明白徐焰是什麽意思,但方才的一幕,她還沒有過去。


    此刻冷哼一聲。


    “不勞徐長老費心。”


    “啊這...”


    聽到這個稱謂,徐焰心下一沉,若不是此刻齊修元在場,怕是已要出聲服軟。


    “嗯?”


    可就在此時,徐焰忽然轉頭,沒由來的朝一堆碎瓦望去,麵露狐疑之色。


    而那一堆碎瓦的方向,正有一道無形光幕籠罩,隱匿了兩道人影。


    “他也能看到我?”


    穆清遠心下一沉,但隨即否認此念頭。


    不對,此人應該是神識之力較強,故而對這陣法有所察覺,但應該也隻是察覺一絲而已。


    否則他沒有理由隱瞞此事的。


    果然,徐焰隻是望了半息,便轉過頭去,沒有繼續理會,隻當是自己生出了錯覺。


    畢竟方才的劫雷如此恐怖,這裏怎可能還有其他人存在?


    對了,其他人....


    “等一下,剛剛施展火網試圖相助玉兒的那名修士是誰?其如今身在何處?”


    盡管沈丘秋如今不太想搭理對方,但這個問題的確頗為重要,所以她不得不在意。


    “是啊,剛才那人雖是假丹修為,但卻有玄丹實力,可是殘陽宮內的玄丹修士皆在外麵,那人...”


    “此人身份不明,但其既然能夠舍身相助玉半師侄,想來與其交情不淺,待師侄蘇醒一問便知了。”


    見這丹器兩堂長老,將話題扯遠,齊修元心下無奈,趕忙將話題扯了回來。


    雖說沈玉半如今已無性命之憂,可她如今模樣的確淒慘,留在此處也不是辦法。


    心道,方才自己出手那是情急之下沒有辦法,而如今..你這個做師尊的在場,居然無動於衷。


    還不趕緊將人抱起帶走?


    “咳...”


    就在此時,昏迷不醒的沈玉半,忽然輕咳一聲,緩緩睜開雙眼。


    她此刻雖看上去傷勢沉重,但實際上卻因境界突破而恢複大半,便連外傷也痊愈了七分。


    之所以方才昏迷,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應該昏迷,其實早在雷劫結束,齊修元趕到注入靈氣之後,她便已醒來。


    而此時蘇醒,自然也是因為師父和兩位師叔毫無離開此處打算。


    而就在沈玉半睜開雙眼之際,穆清遠終於可以百分百確定,此女看得到自己。


    因為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此方。


    方才的一幕,她雖是瀕死狀態,但也看得清楚,知道方才出手的修士是楚寧月,而最後關頭是穆清遠使了某種特殊手段。


    而兩女如今還在此地,師父與兩位師叔卻看不到她們的存在,這說明她們不想暴露秘密。


    自己既承此人情,當然不會在此時拆穿,縱有萬千疑惑,也要事後詢問。


    所以自己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引開師父與師叔。


    “玉兒...”


    沈丘秋見弟子蘇醒,一下撲了過來,而沈玉半也想起,剛才師父要替自己擋劫的一幕,心中不免一陣感動。


    不過自家師父素來文靜,平日裏也不會表達什麽,一下子同自己這般親昵,還是有些適應不來。


    “師父,我不想留在這裏了,帶我先走可好?”


    “啊,好。”


    沈丘秋聞言,放開自家弟子,袍袖一揮便化為一道流光消失於此,留下齊修元與徐焰呆愣。


    可就在穆清遠以為,這三人將會離去,自己靜觀其變的選擇無誤之際。


    卻聞徐焰沉聲開口...


    “閣下躲在此處許久,如今該現身了吧?”


    說話間,目光再度望向碎瓦堆,穆清遠的方向。


    若是常人被他如此一說,恐怕很容易會露了馬腳,可穆清遠卻捕捉到,此人目光是落在碎瓦之上,而非自己兩人之身。


    所以他應該是與齊修元暗中傳音,說了方才所見,此刻想要詐自己一手。


    那自己自然是不可能就範的。


    “閣下方才相助玉兒,與我們是友非敵,所以我們不會為難閣下,但倘若閣下執迷不悟...”


    言至此處,徐焰話音一頓,穹頂之上數名玄丹齊齊現身,此刻將這一團碎瓦堆徹底圍住。


    他們雖看不到穆清遠,但卻相信徐焰的判斷。


    “便休怪我等先禮後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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