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赤玉真人一聲質疑,絲毫不掩飾其鄙夷之色,但穆清遠卻毫無反應,麵色如常。


    見其如此作態,赤玉真人繼續開口:


    “你方才拒絕,莫不是覺得自身安危有恙,不肯以身犯險,這才推諉於同門?


    如今見有玄丹修士坐鎮,便反口答應此事,若是想要在同門麵前挽回些許形象,怕是晚了些。”


    赤玉真人此時開口,挑唆之意溢於言表,絲毫不像是一代掌教,反而像是無賴弟子。


    齊修元見他如此說話,心中也是有些許不齒。


    覺得即便他掌教一脈與執法一脈水火不容,也不至於在小輩身上用這等心機。


    如此作為,實屬下作了些。


    他這話,在明眼人看來,自是想要挑唆穆清遠與楚寧月之間的關係,借此使得執劍長老門下不睦。


    可熟料他所挑唆的對象,皆非常理之人。


    穆清遠此刻毫無動容,隻是緩緩抬頭,說出一句讓其啞口無言的話來。


    “弟子從未拒絕。”


    此言一出,赤玉真人言語為之一頓,而一旁沉默不語的端木和,也在此時回味起方才一幕。


    雖然他心底裏站在掌教一脈,但也覺得師兄今日作為,有些失了身份。


    而此女雖未立即應下此事,但卻也沒有嚴詞拒絕。


    所以說到底,都是掌教師兄在臨場發揮。


    “你既不拒絕,為何方才作壁上觀望之態?


    我殘陽宮修士麵對抉擇之時,倘若皆如你這般畏首畏尾,猶豫不決...


    豈非要旁人看了笑話?”


    穆清遠聞言不語,心知這赤玉真人今日是打定主意要為難自己,此刻搭話與否無關緊要。


    相反,她如今更在意的,乃是赤玉真人事至如今,並未再度提出讓自己單獨下山。


    而是默許了自己同楚寧月、齊修元一道離去。


    他這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他為何會執意讓楚寧月下山?


    莫不是他察覺了什麽,還是說他出於某種原因,刻意而為?


    心念至此,一個離譜的念頭自穆清遠心底蔓延而出。


    此前下山之時,自己得出殘陽宮存在內應,與千麵魔裏應外合的結論。


    而經曆近日之事,尤其是任樞刺殺,讓自己想當然以為,任樞便是那名內鬼。


    可任樞是掌教一脈親傳弟子,如今這赤玉真人又刻意安排楚寧月下山,難道...


    殘陽宮真正的內鬼不是旁人,恰恰是這位掌教真人?!


    不對...


    若掌教是內鬼,那他可行的機會太多,而且又何必安排齊修元這玄丹後期修士,隨行下山?


    這豈非是給他自己找麻煩?


    雖然今日,赤玉真人處處針對自己,但穆清遠卻覺得,對方如此做,另有深意。


    “掌教這話說得不對!”


    就在此時,一直被眾人忽略的紅衣少女,此時口出驚人之語。


    赤玉真人雖在殘陽宮高層心中,名聲不好,但他畢竟是名義上的掌教。


    雖然各位長老會對他的作為感到反感,或者陽奉陰違,但也至少會是陽奉。


    斷不會當麵將他不對,說得這般直接。


    更何況,說這話的人不是長老,而是弟子。


    “嗯?”


    赤玉真人輕疑一聲,瞥向說話之人,不過倒沒有在這剛剛引氣入體的少女身上施加玄丹威壓。


    “師妹此前猶豫,是因為與我有約,七日之內不會離開我的視線。


    如今掌教既要我下山,她自然沒了拒絕的理由,並非是掌教口中的觀望,還請掌教明鑒!”


    楚寧月此時開口,不卑不亢,絲毫不像是十四五歲的少女,說話之間,更是一步走到穆清遠身前。


    一幅護著自家師妹的模樣。


    殊不知,她說這些話時,其實也有幾分心虛,因為她知道眼前這道貌岸然的家夥,與臭老頭不合。


    若是真將他得罪死了,沒準他真會對自己出手也說不定。


    至於那約定,限製的倒不是穆清遠,而是楚寧月,此刻隻不過反過來說,倒也不算謊言。


    而赤玉真人見楚寧月竟為了此女頂撞自己,知道挑唆之計毫無用處,索性不再糾結此事,而是沉聲開口:


    “既如此,你們即刻動身,斬虹之事極為重要,不得有誤。”


    說罷,其便轉過身去,一幅你們若是完不成任務,就不要回來的架勢。


    “掌教,此行前路莫測,能否進入秘境找到修複之法猶未可知,依我看尚需一個時限,倘若實在無法完成,亦可...”


    齊修元身為傳功長老,雖然平日裏清閑,但也不代表他可以長時間不在宗門。


    如今見掌教一幅名為執行任務,實則流放而出的架勢,他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


    希望對方不要做得太過分。


    熟料赤玉真人答應得頗為迅速,好似這句話他早就想好,隻待旁人問出:


    “傳功長老所言極是,便以一月為期,若是無法破局,你們屆時便返回宗門。”


    ...


    不多時,齊修元安排了一月事務之後,便前往山門,等待穆清遠兩女會和。


    但對於掌教真人今日作態,心中還是持有許多疑慮。


    殊不知,三人離開大殿之後,沈玉半亦借故離開,打算贈送穆清遠些許丹藥,以備不時之需。


    殿內隻留端木和與赤玉真人兩人,這才打開層層隔音法陣,開始真心交談。


    “師兄,你今日所為,似乎另有深意。”


    端木和是五大長老之中,與掌教走得最近之人,加上又與掌教師出一脈,所以說起話來,也沒有太多顧忌。


    不過,還是選擇了委婉的方式,沒有直接說師兄今日作為不妥。


    可赤玉真人對於自己這個師弟很是了解,此時笑道:


    “你是想說我堂堂掌教,今日刻意為難小輩,實在有失身份吧?”


    “...”


    見端木和默認,赤玉真人苦笑一聲。


    “我雖對那位鍾師叔觀感不佳,但也不至於為難他的弟子,之所以要這兩人下山,原因有二。”


    “願聞其詳。”


    “第一,葉清此女能以武道之身,抗下玄丹巔峰修士一擊而不死,絕非武道四境。


    若我所料不差,其已是五境行者,卻在刻意隱藏實力。


    武道五境之下皆螻蟻,可登臨五境實力卻等同玄丹修士。


    且若雙方並無防備,五境行者忽然出手偷襲,便是鍾師叔那等修為,不死也要大傷根基。


    這樣的人,留在殘陽宮便是不穩定的因素,既然那位鍾師叔控製不住,那便由我來。


    讓她下山去尋找修複斬虹之法,若能修得成功,待她回來之時,鍾師叔自會料理。


    可若修不成..


    我便可以其隱匿修複方法,圖謀不軌為名,將其定罪,屆時施以搜魂之術,定能挖出此女身上的秘密。


    第二,便是那楚姓丫頭,作為鍾師叔原本的關門弟子,其身上定然有所隱秘。”


    說到此處,赤玉真人話音一頓,似有所思。


    而端木和對於師兄心思,不置可否,隻是此刻微微搖頭道:


    “可這畢竟是執劍一脈的私事。”


    “現在不是了!”


    赤玉真人大聲開口,目光之中,帶著一絲慍怒,倒不是針對端木和而是因為...


    “樞兒素來為人低調,對於修為境界之事從不上心,又豈會為了修為進境投靠魔修?


    當日地宮禁製之中發現的屍骸,雖方方麵麵皆與樞兒一般無二,但我卻可確信,此人絕非樞兒。


    所以真正的樞兒,要麽是死於非命,要麽便是被人擄走。


    而據鍾萬壑所言,他們所見的任樞,出手是為了那楚姓丫頭。


    所以我要讓這丫頭下山,以其為餌,將殺害樞兒的真凶引出,一網打盡!”


    端木和聞言,立時明白掌教師兄謀劃,皆是為了其弟子死得不明不白,暗歎一聲。


    但隨即出言發問:


    “可師兄你今日又為何先要讓那葉清下山?她若是直接答應下來,豈非...”


    “她不會!”


    赤玉真人的話說得底氣十足,沉吟半息過後,方才接著開口:


    “你與此女接觸太少,怕是不曾看出,葉清此女對這楚姓丫頭很是上心。


    據我調查,當日她之所以硬接那玄丹千麵魔一擊,便是為了這楚姓丫頭。


    而如今,鍾師叔修為被封,其門下弟子無可用之人,我料定她此時不會讓楚姓丫頭一個人留在危險之中。


    至於打壓...殘陽宮上下皆知,我與鍾萬壑不睦,我這樣做,旁人隻當我是公報私仇。


    殊不知,我的重點不在葉清,而是在那楚姓丫頭,而且經此一事,此兩女關係會更近一步,前者亦不會疑心。”


    “這..師兄懷疑那葉清?”


    端木和抓住重點,原來方才師兄挑唆兩人,為得隻是讓葉清此女,放下對楚寧月可能存在的疑慮。


    讓她覺得,楚寧月不會是師兄刻意安排,而是針對執劍長老一脈的籌碼。


    赤玉真人聞言,微微頷首,沉聲說出一句...


    “不錯,師弟要知道,武者之身抗下玄丹巔峰一擊,固然有其實力不俗的可能,但更大的可能卻是...


    兩人熟識,彼此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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