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女自伏蛇居所而出,一路朝當時農舍而去,這一次並未彎彎繞繞。


    因為穆清遠所設陣法帶來的信息,乃是伏蛇居所方圓百丈,已是空無一人。


    而自己這一路之上,也的確沒有遇到任何攔路、可疑之人。


    起初還以為,是有什麽高手暗中窺視,可直到距離農舍不足百丈,陣法也未曾窺見此人。


    如若此人實力當真如此超絕,算計便是無用。


    “如此,便有勞先生了。”


    兩女行至農舍之外,內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正是齊修元。


    但隨即,穆清遠的目光便有些古怪。


    因為她看到了那被稱作先生,且與齊修元對坐之人。


    一身蓑衣。


    “好說好說,我等誌趣相投,不過是些許資源罷了,不必客氣。”


    而這說話的聲音,自是那刻意壓低,隻不過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一次的聲音偽裝得真切了幾分。


    “啊,是在下的同伴回來了。”


    齊修元開口之間,起身望向穆清遠兩女,卻發現對方如今望著那蓑衣先生。


    正想開口介紹,卻聽前一刻還在與自己高言闊論,講述如何對付丹青堂的智者....


    而今開口,聲音陡然一變。


    “是你們?”


    “這麽巧。”


    楚寧月對於這蓑衣女子,並無什麽好感,是以這三字的意味,含著別樣之意。


    奈何這蓑衣女子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此時嘿嘿一笑道:


    “是啊,我們原來這麽有緣。”


    “你們...認識?”


    一旁的齊修元,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自己以為搭上的可靠盟友,原來是這般心性。


    更不能接受,她們早前相識。


    那這女子剛剛對自己說的話,許下的承諾,豈不是....


    還有,她說組織剛興,但背後有金主和強者坐鎮。


    這強者不會就是...


    “當然,這位便是我方才說的...高手。”


    蓑衣女子答話,一臉自豪。


    “...”


    穆清遠與齊修元聞言語塞,前者好奇的,乃是這蓑衣女子如何能說動齊修元,看來其話術不差。


    而後者語塞的,則是穆清遠能被稱為強者的組織,有何等實力,怕是一目了然。


    畢竟齊修元是親眼見識過外城執法者的實力。


    知曉那布幡老者或可一念鎮殺自己,而飯館老板與其實力相近,卻被執法者一瞬鎮殺。


    玄丹修士在這處秘地之中,便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那麽被玄丹修士視為螻蟻的四境武夫,又豈會是高端戰力?


    “既然你們認得,那我就去下一家了,咱們任重而道遠呢。”


    蓑衣女子似乎並不想久留此處,表明身份之後,轉身便走。


    身形拔地而起,禦劍而飛,用得雖是一手修士手段,但卻沒有遭受半點反噬。


    此女隻是缺乏人世經驗,但卻不是心智未開之輩。


    她之所以刻意這樣做,為的自然是誤導齊修元。


    讓其以為自己可用修士手段,卻不會遭受所謂的反噬,便如那丹青堂一般。


    “這...”


    果然,齊修元見此女禦劍而去,雖然速度也就轉脈境層次,但是卻仍舊頗為震撼。


    是了,此女剛才稱呼穆清遠為高手,而不是強者,或許她的組織之中尚有絕頂存在。


    而且不說其他,單單是這可以在此地無限製施展術法的手段,便值得自己冒險。


    “那老者呢?”


    目送蓑衣女子離去,穆清遠目光轉回齊修元,淡淡開口。


    而齊修元雖是殘陽宮長老之中,最無長老架子的一個,但他也不太喜歡穆清遠這種說話語氣。


    “什麽老者?你當稱他為莫師叔。”


    說這句話時,語氣之中,帶著三分不悅。


    見齊修元分別之前,還對那老者有幾分懷疑,可如今短短時間之內,便對其信服。


    看來這老者也非易於之輩。


    還好他的魂血,是由楚寧月掌管,否則此時齊修元怕已將之歸還。


    而就在此時,農舍深處...


    “哪有什麽莫師叔?我如今隻能是莫三五,也隻該是莫三五,道友下次莫要再記錯了。”


    說話間,道袍老者快步而出,周身氣息較之先前,已然凝實許多。


    穆清遠見狀,這才發現齊修元身上的破敗之氣,也消散了大半,似乎上次動手帶來的反噬,已然消弭。


    “莫..前輩,你已恢複了?”


    “是啊,多虧了那位李先生,這才...嗯?他人呢?”


    此言一出,穆清遠立時明白,為何蓑衣女子,能夠輕易說服兩人。


    原來她身上有祛除修士破敗之氣的方法,能夠助修士恢複實力。


    穆清遠雖不知道袍老者是何實力,但如今單以氣息凝實程度而論,他已在齊修元之上,與鍾萬壑不相上下。


    應該都是玄丹巔峰。


    “哎,哪有什麽李先生,那分明是...”


    不多時,齊修元便將方才所見,略微講述了一番,而穆清遠就等在一旁,並未打斷。


    “這..想不到此女與道友還有如此淵源,這般看來,此女或成助力,再不濟亦能分攤丹青堂注意。”


    莫三五一針見血,說出那蓑衣女子的價值,同時望向穆清遠,嚐試從她眼中,捕捉到什麽關鍵信息。


    但穆清遠表情素來淡漠,讓莫三五無法分辨出其心思。


    自己故意在對方麵前,展露對蓑衣女子的輕視,以及謀算,若是此兩女關係匪淺,眼前之人應該有所表示。


    可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為此女說過一句話,有過一瞬的眼神變幻。


    這是否就說明,自己的試探已然成功,眼前之人,或許也是這般看待那蓑衣女子的。


    並未將其當做真正的盟友。


    “接下來,我們該當如何行事?”


    齊修元見眾人沉默不語,主動打破沉寂,說話間,望向莫三五,希望對方拿個主意。


    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這位莫師叔,竟是轉身望向穆清遠,甚至施了一禮道:


    “此事當由這位道友決定。”


    可莫三五此舉的本意,乃是抬高穆清遠的地位,同時表明自己既已獻出混血,自是一切聽對方做主,並無他心。


    奈何齊修元完全會錯了意,本就對穆清遠有一絲不悅的他,此刻心底裏更加反感這後生晚輩。


    竟讓自家師叔,對其如此客氣,偏偏還是一幅冷漠的模樣,好生無禮!


    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聽一句驚人之語。


    “我們離開北域。”


    此言一出,眾人各有反應。


    楚寧月表示怎樣都好,隻要自己跟在便宜師妹身旁,便不會有事。


    而莫三五則暗自點頭,知曉自己先前的判斷無誤,眼前之人果然與那蓑衣女子沒有關係。


    “可我們剛剛答應過那李先生,要與其一同舉事,豈能出爾反爾?”


    齊修元很是反對此項提議,盡管他真的以為,穆清遠所言隻是提議。


    可這一次,穆清遠沒有開口,反而是望向莫三五。


    後者立時會意,知道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於是沉聲道:


    “此言差矣,我們答應的人是李先生,可不是那位李姑娘,既然她一開始便有所隱瞞,自也怪不得我們。


    更何況,如我所料不差,那位李姑娘背後所謂組織,怕也沒有幾人,根本無法與丹青堂相抗。


    我們此時離去,反倒可以趁其吸引丹青堂注意,十分安全。”


    “可,可這...”


    齊修元聞言語塞,他沒想到師叔會說出這樣的話,如此做,豈不是背信棄義?豈不是讓盟友去送死?


    這絕非君子正道所為。


    而下一刻,穆清遠的話,如驚雷乍響,讓齊修元徹底沉默...


    “答應她的人,隻有你。”


    齊修元不敢再搭話,因為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若自己繼續開口,那眼前女子很有可能...


    會將自己留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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