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弟,你如何看?”


    夜清河將目光落向那具木行傀儡,比起齊二的消息靈通,其實她更傾向於老三的看法。


    畢竟這位葉師弟為人沉穩,也許能夠有辦法解決。


    可回應她的,隻有木行傀儡靜立的無聲,毫無反應。


    “老三,師姐問你話呢,你今天用傀儡過來本身就有點兒反常,加上用得還不是人形傀儡,就更加過分。


    如今又無視我們紫林峰代峰主大人的問話,你說你是不是去了一趟天劍峰飄了,想要自立門戶啊?”


    見齊二如此針鋒相對,一旁的徐妙妙有些不解,齊二雖然毒舌,但也應該知曉分寸場合,更何況這是他的親傳師弟。


    可夜清河卻是清楚,齊二的這套說辭,在三師弟身上屢試不爽,每次一激便可得手。


    果然...


    一直沉默的木行傀儡,如今發出艱澀聲響..


    “還有七日時間,我定會想到辦法,解決此事。”


    這聲音不成人聲,且語速緩慢,縱然夜清河善於觀察,此刻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聽不出半分信息。


    殊不知,老三葉源之今日之所以用木行傀儡前來,根本不是因為此前天劍峰之事,不知如何麵對大師姐。


    大局在前,他還是能夠分清輕重的。


    他今日如此做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害怕自己的一言一行,被大師姐看出端倪。


    有些事,無法隱瞞。


    因為...


    【那個人】即將在這危難之時拜入紫林峰,於初級區嶄露頭角,一戰成名,從此扶搖直上。


    成為紫林峰崛起之契機,帶領紫林峰重回昔日巔峰。


    當年一戰之中,自己修為尚淺,連前十也未曾進入,二師姐以燃血秘法,逆斬紫氣境,最終雖得中級區魁首...


    卻也因此傷了根基,為之後窺天大劫隕落,成就定數。


    而大師姐動用紫林峰底蘊,與有心放水的齊雲霄戰成平手,並列第一,卻遭了氣運反噬,修為停滯二十載。


    唯有那人,以碾壓之姿拿下初級區魁首之位。


    可是...


    此人亦是紫林峰,乃至整個雲山宗覆滅的萬惡之源,若沒有此子,那一切都不會發生。


    而且有一件事,自己絕不能原諒,因為當年大師姐為自己斷後,本以為此子會顧念昔日照顧的同門之誼。


    卻不想,此子竟喪心病狂,手段殘忍,竟親手殺了大師姐!更將...


    自己如今重活一世,斷不會讓悲劇再度發生,定要在此子成長起來之前,將之滅殺,以絕後患。


    可是自己明明按照前世掌握的信息,提前在世俗之中搜尋此子,想要在其拜入宗門之前抹殺。


    可是這七年來自己不遺餘力地搜尋,卻始終無功而返,此子好似人間蒸發。


    七日後的大比,便是一切苦難的開始,他若不來便罷,若來,必殺之!


    盡管,沒有此子加入,紫林峰定會被外宗取締,可比起覆滅,比起大師姐身死...


    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麽?


    所以葉源之不敢現身,他擔心自己隱藏不住情緒,被大師姐看出端倪。


    到時大師姐詢問,自己定會說實話,不會欺瞞於她,可這樣一來,一切都會如上一世般,重蹈覆轍。


    “這七日,你們努力即可,不必壓力過甚,若一切當真沒有轉圜餘地,強求無用。”


    夜清河輕聲開口,寬慰眾人,卻不知她這句話已足夠引起懷疑,讓之前所做的一切隱瞞,付之東流。


    好在...


    今日葉源之是以木行傀儡前來,夜清河看不到他的神色,聽不到他的語氣,他也同樣如此。


    通過遠程陣法反饋的信息,並不全麵。


    所以他隻當大師姐是為了安慰眾人,將一切壓力抗在她一人之身。


    但若今日,夜清河是在他麵前說出這句話,他定會起疑。


    因為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的大師姐,始終都是將紫林峰的根基傳承看作生命。


    可如今的夜清河,心中對於紫林峰雖有歸屬,但卻態度微妙。


    甚至覺得隻要人在,紫林峰丟了便丟了,無關緊要,此戰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與其說是難關,倒不如說是一個給師弟師妹曆練的機會。


    當然,自己也會努力一番。


    不過此事,免不得要知會後山的紫衣女修一聲...


    無論她是不是紫林峰主,是不是記憶中的師父,但至少自己在弄清楚一切之前,隻能將她當做峰主。


    “好了,今日喚你們來便是此事,各自回去休息吧,至於比鬥之事,盡力便是了。”


    說話間,夜清河轉身朝居所而去,其餘人則在齊真君的推搡下,紛紛離去。


    可未過多久,一道人影便已折返。


    這人不是齊真君,不是葉源之,而是徐妙妙。


    剛一折返,她便不請自來,進入屋舍之中,同時安放了一座隔音法陣。


    確定不會隔牆有耳之後,方才壓低了聲音道:


    “我知道你壓力很大,可是你現在的狀況很是特殊,我沒有把握在七日之內幫你疏通經脈,除非你自身能有什麽奇遇。


    可是奇遇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所以你還是不要太過憂心,有些事強求不得。”


    夜清河沒有想到,此女去而複返竟是為了安慰自己。雖然並不受用,但心中還是升起一絲暖意。


    不過此女終究並非紫林峰之人,所以夜清河沒有向其表露出,並不在意比鬥結果的態度,也因此躲過一劫。


    “奇遇麽...”


    見夜清河如此,徐妙妙知道自己三言兩語,是勸不住對方,但還是從醫囑方麵入手,盡可能限製對方這七日的行動。


    至於她聽與不聽,便隻能聽天由命。


    而那奇遇...


    其實不是她需要,而是自己需要,因為自己必須在七日之內,找到解決她身體狀況的辦法。


    否則七日後大比,一旦她上場動手,玄氣全失的秘密登時便要暴露人前。


    到時紫林峰的大弟子失了修為,此事一旦暴露,怕是會給那些有心人機會,紫林峰更加不保。


    莫說遷移外峰,怕是根本難以保存。


    畢竟旁人可能不知道,但自己卻聽老鬼提過,如今這位紫林峰大弟子,是兼著紫林峰峰主之位的。


    ...


    作別徐妙妙,夜清河動身前往後山,決定將此事知會紫衣女修。


    後山山頂,寒潭如舊,夜清河輕車熟路,找到了當初蘇醒時所處之地,而一旁不遠處,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一間簡陋的茅草屋。


    “師父你醒了?”


    進入屋內,夜清河主動出聲,判斷出紫衣女修應該已經蘇醒。


    茅草屋麵積不大,隻夠擺放一張躺椅,一處臥榻以及半張茶桌。


    一名紫衣長發女子,此刻正躺在躺椅之上,隨著躺椅搖擺,其緩緩睜開雙眼,露出一雙異瞳。


    “大徒兒,為師想要喝茶,你泡的那種。”


    紫衣女子看上去年歲與夜清河相仿,開口之間奶聲奶氣,絲毫不像是師父,反倒像是撒嬌的小弟子。


    夜清河走向茶桌,如她所言一般,開始烹茶,有條不紊。


    過了些許時間,紫衣女子方才開口,隻是聲音如舊,字句卻有了幾分師父的模樣:


    “大比之事我已知道了,有些事不必強求,該來的終歸會來,這些年來也算苦了你們。


    此事過後,大徒兒身上的枷鎖便可以放下,對於你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


    女修的話,讓夜清河動作一頓,她未想到,對方沒有給自己施壓,反而所思與自己不謀而合。


    可下一刻,師父便正經不過三秒,話鋒一轉道:


    “嘿嘿,到時候咱們在外峰定居,大徒兒就能經常來找為師玩兒了。”


    “師父...”


    夜清河沒有坦誠心中所想,因為她並不確定,這是否是紫衣女修的試探。


    卻不知,試探從她第一次上山時便已經開始。


    而如今...


    紫衣女修心中,已有定數。


    一句看似隨意,好似家長裏短的言語,問入夜清河耳中...


    卻如驚濤駭浪。


    因為這短短六字,別有深意。


    “什麽時候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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