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了一整天的腹稿頓時都用不上。難道要她這時候說,你該不是喜歡我吧,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好?她怎麽直覺他會又來一句:你想太多了吧?罷了罷了,她也懶得再多想,所以隻是回答:“沒有,問題都解決了,昨天謝謝你,改天請你吃飯。”


    他長長地“哦”了一聲,背後還有人喊他:“宇川!”他沒答應,似乎走到哪個安靜的地方,關上門,才說:“公司在趕一個項目,大家都在加班。”


    她即刻就想說,那你忙,下次再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忽然問:“哪天?”


    “什麽哪天?”她反而被問糊塗。


    “不是要請我吃飯?哪天?”


    她頓時又後悔,她本意絕非真要請吃飯,“改天”這種事,大部分情況不都是隨便說說而已嗎?所以這時候她隻好含糊其辭地應允:“下周五薑芷蓁要叫大家一起吃飯的吧,見麵再聊吧。”


    第二天jane的郵件就出現在郵箱裏,大意是表揚前晚三方人員同心協力解決了大問題。ethan提出搞一次團隊活動,她很支持,時間就定在下周五晚上,鼓勵大家提前下班去參加活動。沈奕衡麾下的三個組都在被邀請之列,還邀請了陳向陽那一組一起聯歡。


    沈奕衡還專門過來問了她一次:“下周五時間合適嗎?到時候你on call也結束了,該有時間了吧?”


    jane的電郵已經發給所有相關人員,即使這個時間不好,她也不能說什麽了,總不能因為她一個人改了領導的日程安排。所以她隻好說:“下周五沒問題。”


    沈奕衡笑著說好,樣子很欣慰。


    活動安排在一家巴西烤肉館裏,自助餐,吃完了樓上可以繼續唱歌或者打保齡球,但對於一群了無情趣的宅男宅女來說,還是以吃為主。jane來露了個麵,跟沈奕衡及幾個組長聊了幾句天,就走了。大概是因為在辦公室以外的地方見到她,薑芷芃總覺得她今天有哪裏不那麽一樣,新做了頭發,腳踩一雙絳紅色的蘿卜丁高跟鞋,風姿綽約,似乎比平時又年輕了幾歲。對八卦無所不知的李安然替她解了惑,湊在耳朵邊告訴她:“聽說簡師太的老公這兩天從加州來了。真是女為悅己者容啊,是不是打了瘦臉針?長相都變了。”


    下麵的活動就由沈奕衡來坐鎮,烤肉一盤一盤端上來,大部分人吃得滿嘴流油。既然薑芷芃說過要請客,總是要表示表示,端起啤酒杯去長桌子的那一頭敬酒。一圈喝下來,有人不放過她,拉住她又多喝了幾杯。


    桌子那一頭人聲喧嘩,氣氛熱烈,第一個坐不住的是李安然,嘴裏嘀咕說:“一群男的對付一個女的,真出息啊。”陳向陽也覺得不妥,皺了皺眉,打算過去打個圓場,把薑芷芃救回來,沒想到坐在身邊的沈奕衡拉住他,笑了笑:“沒和芃芃一起喝過酒吧?她沒事。”


    陳向陽和李安然都聽得一愣。看起來他們倆確實是舊相識,公司裏人人都叫薑芷芃“amyu”,還沒聽到過誰叫她“芃芃”。


    最後薑芷芃回到座位,是因為服務員推上來一個大蛋糕。沈奕衡站起來,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宣布:“今天除了大家一起高興一下,還要慶祝一個同事的生日。薑芷芃,過來切蛋糕吧。”說罷又笑著加了一句:“蠟燭就不吹了,我特意叫他們別插蠟燭,太暴露年齡。”


    大家一陣哄笑,薑芷芃回來分蛋糕,沈奕衡在一邊幫忙,李安然也湊過來,一邊替她拍照一邊湊在她耳邊問:“今天你生日?我都不知道,沈奕衡怎麽知道?”好不容易忙完,薑芷芃才得空坐下來。李安然朝她擠眉弄眼,仿佛有一肚子的八卦想要問,長桌子那頭,幾個喝得意猶未盡的同事似乎蠢蠢欲動又打算過來找她的麻煩,幸好手機在這時候響起來,她走到僻靜的角落去接電話。


    第12章 祝我生日快樂(3)


    來電顯示是薑芷蓁的電話,她接起來一聽,卻是小外甥女賀宇靜的聲音。小姑娘脆生生的聲音問:“阿姨,你今天怎麽不來吃飯?”


    按照慣例,每年她的生日,芷蓁總是要叫她和家裏人一起去那間上海餐廳吃一頓飯的。她解釋:“阿姨同你媽媽提前講過了啊,阿姨的公司搞活動,還給阿姨慶祝生日,所以不能來了。”


    小姑娘嘟嘟囔囔地說:“媽媽定了蛋糕,後來又取消了,害得我也沒吃到。”


    她幾乎可以看到賀宇靜嘟著嘴,腮幫子鼓鼓的不滿樣子,笑著安慰說:“對不起,是阿姨不好。周末阿姨帶靜靜去吃蛋糕,好不好?”


    “不用了,我已經原諒你了。”小姑娘說得十足認真,“下午哥哥來幼兒園接我了,還帶我去吃了冰淇淋。”


    賀宇川對薑芷蓁從來禮敬而不親近,對賀宇靜倒是很象個哥哥,有空會帶她出門吃喝玩樂,沒空也會買幾件禮物來逗她開心,也許因為他天生就喜歡小孩。隻是隻要他帶著賀宇靜出門,總有人把他們誤認作父女。


    “哥哥後來帶我去商場啦,我們一起吃漢堡包啦,哥哥還給我買了一隻發夾,戴上我就變成一隻小貓咪……”小姑娘絮絮叨叨地一路說下去,最後一腔熱忱地問:“阿姨,你要不要看我的發夾?”


    她笑說:“好啊,讓媽媽給靜靜拍張照片給阿姨看。”


    “嗯”,賀宇靜象大人那樣沉吟,“我也想看你的蛋糕哦,你也拍張照片給我看。”


    兩個人一言為定,賀宇靜的照片沒一分鍾就傳過來,黃色燈光下,小姑娘梳著一根馬尾辮,頭上頂著兩隻貓耳朵,笑得甜美動人。她手機上也正好有幾張剛才切蛋糕的照片,本來想單獨發給芷蓁,又一想,打開朋友圈。


    她站在窗邊刷著手機,最後選了兩張照片,一張是她的單人大特寫,臉湊在蛋糕後麵,因為喝了點酒,雙頰泛紅,笑得很燦爛。另一張,她選了許久,才選定一張她和沈奕衡兩個人的照片。他們並肩站在一起切蛋糕,不知她說了什麽,他正側著臉朝她笑。


    窗外夜色深沉。每年的生日都是這般光景,深秋,梧桐葉落了一地,頭頂有清澈的夜空,還有冰冷的月光。


    她站在有風的窗邊,選擇把照片分享給所有家人,又在照片前麵寫了一句話:“跟同事和朋友一起慶生,祝我生日快樂。”,然後停了停,按下了發送鍵。


    那晚的飯局吃到九點,有的人繼續上樓唱歌,她早早退了出來,出門的時候遇見沈奕衡。他開著車,停在路邊上打開窗,對她說:“送你一程?”


    路邊還有其他同事一起出來,遠遠站在一邊,他沒問其他人,單單隻問了她。她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關上車門,離開人群,世界安靜下來。車裏播放著低徊的爵士樂,正適合沉靜的夜晚。他和剛才不太一樣,不複有麵對大群同事時候的滿麵春風,而是微微皺起眉心,十分疲倦的樣子。他的樣子和她認識的沈奕衡早不一樣了,雖然還一樣溫和有禮,但褪去一臉青澀,眼裏多了十分果決,連他開車的樣子也讓她覺得陌生,快得出乎她的意料。


    其實她的公寓不遠,隻有大約十分鍾的路程,晚上街上的人也少起來,一路綠燈,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始說話,就已經到了。


    車停在她公寓樓下,她說了一句謝謝,打算解開安全帶下車,偏偏安全帶卡住,她一時沒解開。他探過身來,才幫她解決問題。


    有那麽一刻,她又和他近得幾乎聞到他衣領上的味道,淡淡的薄荷味,大概是剃須水的味道,還夾雜著些別的什麽,也許是洗衣液的味道。


    她對氣味總是十分敏感,比如賀宇靜,一身香甜的牛奶味;又比如薑芷蓁,總是洋溢著清新的薰衣草味,大概是嬌蘭的哪款香水。至於賀宇川,煙草,酒精,咖啡,太多太多,一言難盡……


    “芃芃。”她正要打開車門,沈奕衡在背後叫住她,打斷她的思緒。她回過頭去,他皺著眉,遲疑片刻,緩緩說:“對不起……我……”


    他半天也沒有下文,她忍不住問:“對不起什麽?”他才一笑,似乎已經改變了主意,說:“沒什麽,晚安。”


    他的車開走,她緩緩走回到公寓樓的過道裏,心裏莫名覺得不安。她上了他的車,原以為他會說點什麽,按沈奕衡的性格,至少不會讓氣氛冷場。他們兩個,曾經很接近又走散的兩個人,重新遇到一起,前一刻還顯得百般關心,忽然又變得欲言又止。


    樓道裏一片漆黑,她打開手機當路燈,看見剛發的朋友圈上有人點讚。第一個點讚的是薑芷蓁,也有可能是霸占了芷蓁手機的賀宇靜。第二個點讚的是她遠在永平的阿姨,阿姨還在下麵寫:“祝芃芃生日快樂,永遠健康。”


    朋友圈隻分享給“家人”,而她朋友圈裏的“家人”也不過就是那幾個人,她阿姨,薑芷蓁,姓賀的一家子,包括賀宇川。


    也許賀宇川還沒看見她的照片。漆黑的過道裏,隻有她手機屏幕上的一點光芒。她站在黑暗裏想,大周五的晚上,賀某人能在忙什麽?多半是在他最愛的公司,也許在加班,說不準也許是在打遊戲。


    賀宇川確實是在公司,並沒有加班,也沒有打遊戲,而是站在別人後麵看人打遊戲。周五晚上,公司所在的整層樓都暗了燈,隻有角落裏的一張小桌子亮著台燈。去年才從z大畢業的陳侃戴著耳機,躲在自己的座位上打守望先鋒,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瞥到身後有人。


    老板賀宇川站在他身後,長手長腳,斜靠在背後的桌子上,一手插在兜裏,另一手夾著一支煙,雙眼盯著他的屏幕,全神貫注,一動不動,也不知已經站了多久。


    打完一局,他的小隊大獲全勝,陳侃才回頭問:“老板,這麽晚了,還不走?”


    賀宇川才似乎回過神來,朝天花板吐一個煙圈,笑了笑,說:“這句話不應該我問你?打遊戲不回家去打,躲在這裏做什麽?”


    陳侃憨笑著撓頭:“這不是公司的電腦好網速快嘛。”


    賀宇川調侃他:“還是家裏女朋友不準你打?”


    昨天剛趕完了項目,今天老板早早放了所有人的假,周五晚上的大好時光,如果有女朋友怎麽還會躲在公司?陳侃正要說不是,賀宇川一揮手,從兜裏拿出什麽,朝他扔過來。他在空中一把接住,拿回來一看,是一個淺藍色的盒子,裏麵是一條項鏈。賀宇川一揚下巴,對他說:“送給你,拿去討好你女朋友。”


    公司才起步,統共沒多少人,平時忙起來大家一起吃方便麵一起打地鋪一起講葷段子,誰都知道他沒女朋友。他連忙擺手:“我不要,我又沒女朋友,用不著。”


    “那你留著,反正我也沒有用。”賀宇川在指尖把玩著那支煙,淡淡一笑:“本來以為今天要去赴個生日宴,總不好空著手去,就去商場隨手買了點東西。”他頓了頓,才繼續說:“結果不用去了,這東西我也用不著了。”


    看看這生日禮物似乎也不便宜,銀色的項鏈,做工精美,下麵是個心形掛墜,寫著幾個字。陳侃一個宅男,對女生的東西一無所知,念著掛墜上的字無比疑惑:“tiffany?商場隨便買樣東西,還管給刻字?可名字都刻上了,我還怎麽送人?”再仔細一看,項鏈掛扣最不起眼的地方還有小字,他又念:“amyu?是什麽意思?”


    賀宇川靠在桌子邊緣,沒有立刻回答,片刻“嗤”地笑了一聲,嘲笑他:“tiffany是項鏈的牌子,你個白癡。”


    青煙在他指尖緩緩上升,電腦的熒光下愈發明顯。陳侃想抱怨,牆上“請勿吸煙”的牌子還是他賀宇川親手掛上去的,原來沒人的時候他自己就來破例。沒等他開口,賀宇川已經站起來,轉身之前還跟他開玩笑:“該回家了啊,浪費公司的電,下個月要從你工資裏扣回來。”


    夜深人靜,偌大的一層樓,鴉雀無聲。賀宇川走回自己角落的辦公室裏,打開窗戶,坐下來,撚滅那根煙。


    項鏈本來已經被扔進了廢紙簍,後來又被他撿回來,也不知自己是什麽心態,大概還是有點舍不得。


    今天早早地下了班,去赴宴,結果撲了一個空,生日宴早就被取消,因為過生日的那個人另外有約。晚上難得無所事事,他帶著賀宇靜逛了一圈商場,吃漢堡,買東西,看她在商場中心的兒童樂園裏瘋玩兒了一陣子,後來看到薑芷芃發了朋友圈。


    一片黑暗裏,他把腳高高架起來,放在電腦桌上,重新拿出手機。


    兩張照片,一張是她微醺的燦爛笑臉,另一張,她和沈奕衡肩並肩親熱地湊在一起。俊男美女,賞心悅目,一如當初一樣。他們曾經是z大校園裏小有名氣的一對,連他這個早就畢業的校友也免不了要聽說。


    窗外是城市夜晚的聲音,遙遠的車馬奔騰,隱隱約約,煩躁又空洞。他的手指在兩張照片之間滑動,反複幾次,最後終於停下來,在下麵狠狠點了個讚,然後把手機扔到桌子的另一邊。


    第13章 如果沒有明天(1)


    薑芷芃跟沈奕衡相識,是在她二十歲的那一年。


    大二剛開學,她去新生迎接站幫忙,在那裏見到沈奕衡。那時候他是係裏的學生會主席,還是一個叫“自由部落”的校園民謠樂隊的主唱,才貌雙全,人見人愛。她會去新生迎接站,完全是心血來潮,大概隻是聽誰在寢室裏吼了一聲:“明天有空的都來幫忙啊!”到那裏一看,她才發現根本沒必要來湊熱鬧。他們計算機係的大帳篷裏,誌願者早就人滿為患,還有好幾個女生。


    沈奕衡在帳篷裏主持大局,井井有條地安排每一個人的工作,輪到她,笑著問:“這位同學,可以帶幾個新生去參觀一下校園嗎?還是留在這裏回答問題?”


    外麵三十幾度的高溫,陽光毒辣,可她嫌帳篷裏人多太鬧,主動要求去遊園。


    開學上課,她選修了一門叫“科技英語視聽說”的課,沒想到又在教室裏見到沈奕衡。


    好幾個係裏的同學都選了這門課,她也選了,因為此課滿足選修要求,和專業搭邊,據說老師和分數也都很平易近人,沒想到還有看帥哥這個福利。她上課習慣躲在沒有存在感的角落裏,而沈奕衡總是坐在教室正中間最顯眼的地方,他一側頭,她就能看見他半個側臉。他是那種適合剪清爽短發和穿白襯衫的男生,眉眼柔和,聲音又醇厚好聽,嘴角常含著笑,一看見就讓人想到“春風送暖入屠蘇”。


    既然是學生會主席,他認識的人自然很多,上下課都有三五成群的人跑過去和他說話,其中又以女生為主。具體說什麽她不得而知,隻是每次都見到女生們嘻嘻哈哈笑成一團,而他總以禮貌溫和的微笑回應,不管對方是建築係的女神,還是本係的恐龍。


    視聽說課被安排在早上第一節,她每次課前路過外語學院的晨讀園,都會聽到外院的學生們在晨讀女神的雕像下練習各種鳥語花香。有時候她到得早,也會在葡萄架深處的長椅上喝牛奶或打個盹兒。有那麽一次,她好好地喝著牛奶,卻聽到背後有人說話。


    “為什麽不?”一個女生的聲音問。


    “因為……”一個男生的聲音回答,“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我明年就畢業了,畢業以後就要出國……”


    “藉口!”女生尖銳的聲音打斷他。


    男生頓了一頓,聲音依舊誠懇溫和:“不是藉口,你可以不相信,但這確實是事實。出國讀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從高中就有這個打算,進了大學也一直在準備,現在出國的各種考試都考到了理想的成績,已經在選學校填申請表了。”


    她背對著說話的人,又隔著幾棵高高的冬青,也許他們沒注意長椅上有人。不過男生的聲音醇厚獨特,她難免一下就認了出來。


    女生還不放棄,說得勵誌動情:“就算這樣,也不是不能在一起的理由。我也可以申請出國,沈奕衡,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


    他沉默了長長的一刻,最後說:“你覺不覺得,人的一生,除了愛情,應該還要有更高的追求?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將來想做什麽?不論是什麽人,都不應該是你的全部。為了一個人背井離鄉,遠赴異國,值不值得?你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女生也沉默下來,薑芷芃這個偷聽的都可以想象她眼眶泛紅的可憐模樣。良久,沈奕衡才說:“對不起,如果是我有哪裏讓你誤會的地方,是我不好,我道歉。你是個好姑娘,我們以後保持同學關係比較好……”


    身後終於傳來腳步聲,也許女生要走了。她意外撞見這出八點檔情感大戲,怎麽好錯過最後的細節,探出椅背回頭張望,正好看見建築係女神捂住嘴匆匆離去的身影。再一回頭,沈奕衡也要離開,又正好看見她,一臉不可思議的驚訝。


    她先坐在這裏喝牛奶,女神選擇到這裏來表白,又不是她的錯。所以她連忙縮回來,若無其事地繼續喝牛奶。


    作為係裏的男神,她平時常在同寢室女生的嘴裏聽到沈奕衡的名字,除了覺得他確實帥得有點過份,並沒有其他的想法。這天她倒對他刮目相看,晚上躺在床上回想他說的那幾句話,默默在心裏為他的理智克製,深謀遠慮點了一個讚。


    也許異性相吸真有幾分道理。她正好與他有著相反的人生態度:偷懶,衝動,隨心所欲。她還常常想起子慧對她的忠告:喜歡誰就要說,不要等到來不及。


    他們仍舊一周兩次在同一間教室裏上選修課,他對她也沒有任何異樣,開學快一個月了,他們依舊不認識。那天她隻從椅背後麵露出小半個腦袋,大概他根本沒認出她來。


    適逢社團宣傳日,校園各大社團在圖書館門口擺起一字長龍,她去看了看,發現吉他社也在長龍之列,而作為吉他社金字招牌的沈奕衡,當然也在坐台回答問題。


    她走過去的時候他正與別人說話,另一個同學遞給她傳單:“看看我們的簡介,有興趣的話,留個名字,下個月來參加麵試哦。”


    她笑說:“好啊,計算機係的,我叫薑芷芃。”


    有計算機係的學長認出她的名號,笑起來:“哦,原來你就是薑芷芃,把胡浩喝進醫院的那個女生。”


    連沈奕衡都停住談話,好奇地轉過頭來。學長問:“會彈吉他嗎?學了幾年?”她回答:“沒學過,還不會,不過下個月麵試的時候應該就會了吧。”


    大家都笑,她看見沈奕衡也抬起頭,看著她,會心地笑起來。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確實好看,狹長的眼睛彎起來,如皓月初升。


    她把吉他社的傳單貼在床頭,真的去校外的吉他培訓班看了看,問老師:“兩個星期能學會嗎?”老師無奈地笑了:“兩個星期的話,我建議你學尤克裏裏吧,彈幾個和弦應該還是可以學會的。”


    她最終也隻學會了幾個和弦,到了日子抱著尤克裏裏去麵試。吉他社的幾個幹事一字排開,問問題的就是沈奕衡,問的無非是為什麽想來參加吉他社,喜歡什麽樣的音樂,將來有什麽目標。她胡亂彈了彈那幾個和弦,就掩麵退下。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同學們都傳她看上了沈奕衡,說她苦練吉他,厚臉皮地追去了吉他社。她原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被這樣一傳,仔細一想,也許她真的是居心不良。同寢室和她交好的同學問她:“不會吧,你真要追沈奕衡?”


    她倒很坦然:“為什麽不能追?他又沒有女朋友,資源放著不利用,多可惜。”


    同學替她擔心:“要是被拒絕了怎麽辦?你不會傷心嗎?”


    確實,照照鏡子,她放在僧多粥少的計算機係算個清秀佳人,和建築係的女神比,肯定是相形見絀的。可是她真不覺得自己會有多傷心,也許情傷隻會有一次,心上已經結了一層繭,就硬得可以刀槍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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