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遲,你不要亂來。”她電光火石間意識到什麽,沉下嗓子。


    “別害怕。”商遲語氣柔涼而平靜,一手箍死她,另一隻手拉開辦公桌的第二個抽屜,裏麵是數排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素色領帶。


    白珊珊這下是徹底慌了。


    商遲取出其中一條純黑色的,微低眸,動作輕柔而慢條斯理地繞過她雪白纖細的兩隻腕子,綁好,係結。淡聲說,“我隻是要讓你記住一件事。”


    說完,在白珊珊驚恐驚愕的目光中隨手關掉了電腦的攝像頭,將顯示屏摁亮。


    畫麵一閃,幾張歐式麵孔的中年人出現在視頻的另一端。個個西裝革履,神色冷峻,氣度不凡。


    “……”白珊珊本來想罵人的,見狀,滿肚子的粗口髒話全都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她目瞪口呆,眼底羞窘與憤怒的光幾乎要燒成兩團火,怎麽都沒想到他竟會真的在這種情境下開始和人談正事。


    但這種詫異隻持續了很短暫的半秒。


    下一刻,商遲食指勾住她的下巴挑起來。白珊珊眸光微閃,動了動唇,來不及發出半點聲音,他便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白珊珊臉頰赤紅,被領帶束縛的兩隻小手不安掙紮,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與此同時,視頻會議的另一端,意大利人中為首的中年人看著漆黑一片的會話框微微皺眉,似乎有些奇怪,但還是禮貌地笑了笑,用英語道:“商總,您好,我是阿肯西維·吉拉尼。抱歉這麽晚打擾到您休息。之前聽說您對我們最新生產的一批貨感興趣,對此,我們都深感榮幸……”


    電腦裏傳出視頻對話中意大利人的聲音。


    白珊珊腦子嗡嗡的,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坐在商遲腿上,被他完全禁錮在隻屬於他的空間裏,嘴唇發麻,舌根生疼,連呼吸都被毫不留情地掠奪吞噬。


    這種甜蜜又痛苦的折磨,恍惚間甚至令白珊珊有種自己馬上就要窒息而亡的錯覺。


    會客廳黑漆漆的。


    商遲坐在辦公椅上,微閉著眼,親吻著懷裏全身上下隻裹了件浴袍的姑娘,倨傲冷硬的下頷線隨著唇齒的動作輕微蠕動。屏幕的冷光照亮他的側顏,平添幾絲頹廢又陰鬱的寒意。


    不知過了多久,視頻另一端的阿肯西維麵色微沉,道:“實不相瞞,我們集團正遭遇財務危機,這批貨的售價,貴方開得太低了。我們無法接受。”


    聞言,商遲很淡地笑了下,放開白珊珊被他吻得紅腫的唇,親了親她的嘴角,漠然道:“你跟江旭說,我在火上澆油?”


    白珊珊一雙亮晶晶的眸子霧蒙蒙的,羞憤交織又不能發出聲音,隻能怒視著商遲。


    他說這話時,語氣冷漠而平靜,仿佛和剛才瘋狂強吻她的不是一個人。


    她感到毛骨悚然。人類這種動物,怎麽能做到在沉迷情欲的同時,還保留有如此冷靜可怕的理智?


    視頻那端的意大利人沉吟片刻,道:“商總,這個價確實太低了。我們很期待能與商氏工作,但恕我直言,貴方開出的價位,會讓我們有貴方誠意不足的錯覺。”


    “糾正閣下的一個說法。”商遲道。他的唇慢條斯理滑過懷中姑娘雪白羞紅的頰,在她憤怒的眼神中,輕輕在那小巧可愛的耳朵上咬了口,語氣沉而冷,“我對‘落井下石火上澆油’沒有興趣,我現在的行為,應該叫趁火打劫。”


    阿肯西維:“……”


    一幫子意大利高層:“……”


    白珊珊:“……”


    商遲微閉著眼,吻著她的脖子,慢條斯理地寒聲道:“阿肯西維,貴司如今正逢寒冬,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端的善意,我是個生意人,肯買你的貨,當然就隻看重怎麽才能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是什麽意思。”


    聞言,阿肯西維麵色一陣青紅交織,一抹不易察覺的難堪在這個曾叱吒風雲的意大利名流眼中蔓延開。


    片刻的沉默後,他頹然地歎了口氣,強顏歡笑道:“謝謝商總對我們的幫助。”


    “合作愉快。”商遲嘴角勾起個寡淡的弧,切斷了連線。


    白珊珊憋了好幾分鍾,終於紅著臉忍無可忍地怒道:“瘋子!”邊說邊扭著被領帶綁住的手腕,“神經病!你到底想幹什麽?”


    “無論是貨,還是人,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商遲語氣溫柔而平靜,淡淡地說,“得不到,就毀掉。”


    “……”白珊珊心尖猛地一顫。


    “我的珊珊。”他喚她的名,貼近她,高挺鼻梁蹭了蹭她的小鼻尖,極親昵又低柔的口吻,道,“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端的善意。十年前我救過你的命,作為交換,你的命,你的人生,你的未來,你整個人從身到心,就都應該屬於我。”


    白珊珊默了默,好半晌才萬分無語地道:“……我說,你能不能把我的手解開,讓我好好把衣服穿上先?”


    你是個暴露狂,但我不是好嗎?


    我不要麵子的啊?


    “不要再惹我生氣。”商遲解開了黑色領帶,牽起姑娘的兩隻雪白雪白的手腕送到唇邊,輕輕吻了吻上麵留下的淺紅色印痕。抬眸,視線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道,“否則下一次,我不保證自己會對你做出什麽事。”


    白珊珊整個人都不好了,氣得笑出一聲:“比如什麽?”


    “比如,做完南城一夜,我魂牽夢縈了十年、沒來得及做的一切。”


    第39章 微光傾城


    夜已深,繁華的東方賭城卻久久不眠。落地窗外燈火絢爛,霓虹燈的光芒幾乎將半邊濃夜照得宛如白晝。


    白珊珊一手端著一杯剛煮好的咖啡,一手無意識地握著她從白宅帶出來防身用的工具錘,沒什麽表情地坐在套房客廳的沙發上,雙眼平視前方,安靜地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發呆。


    屋子裏靜極了,唯有浴室方向的水聲淅淅瀝瀝,清晰可聞。


    幾分鍾後,浴室裏水聲突的一停。


    “……”白珊珊心一緊,下意識般“唰”的一下抬起腦袋轉過頭,看向浴室方向,清澈透亮的眸子裏帶著明顯可見的防備和敵意。隻覺全身血液逆流,整個心髒仿佛都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緊緊攥住。


    “哢噠”一聲輕響,門開,一道高大身影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商遲已經洗完澡,赤著上身,全身上下隻穿了一條純黑色的拳擊短褲。水蒸氣在男人寬闊的肩背和胸肌處凝成水珠,順著修勁漂亮的肌肉線條往下滑,淌過巧克力狀的八塊腹肌和人魚線,徐徐沒入腰際。


    他臉色冷漠,靜而涼,黑眸仿佛兩口不起任何波瀾的古井。黑色短發濕漉漉地滴著水。左手以一種隨意而漫不經心的姿態拎著一塊純白色毛巾。而後微一側目,瞧見了坐在沙發上,舉著把小錘子滿眼警惕瞅著自己的白珊珊。


    姑娘身上已經穿好了浴袍。而在那套浴袍之內,能清楚地看見裏三層外三層,又是t恤又是襯衣又是長褲。


    她把自己從頭到腳都給包得嚴嚴實實,活脫脫一顆剛出鍋的小粽子。


    顯然是把行李箱裏所有帶來的衣服都套在了身上。


    而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在注意到他目光看向她的刹那,小粽子直接從沙發上“嗖”的跳了起來,朝遠離他的方向“蹬蹬蹬”後退三步——咖啡杯撂一邊兒,兩隻白生生的小手握住微型工具錘舉在身前,表情正經嚴肅,神色凝重決然,跟個隨時準備跟邪惡勢力決一死戰的小戰士似的。


    商遲麵無表情,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也麵無表情,一雙大眼睛毫不躲閃地看著他,透亮清澈的眸子裏閃爍著憤怒和戒備的火光。


    隔著幾米距離,兩道視線就這麽撞在了一起,刀光劍影,劍拔弩張,空氣裏一陣滋滋滋的電流聲。


    氣氛之詭異,情勢之嚴峻,渾然一副大戰一觸即發、馬上就要迎來決勝紫禁之巔這種世紀之戰的陣仗。


    白珊珊臉上沒什麽表情,腦海中卻已經成功把自己和商遲代入成了武俠小說裏的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風蕭蕭兮易水寒,兩個武林一等一的高手站在一望無垠的茫茫雪海中一人持劍,一人持錘,神色冷漠地對峙著。


    然而,就在白珊珊舉著錘子、頂著張冷漠臉,腦補出一係列亂七八糟武俠劇裏大佬決鬥的特效劇情時,


    對麵的變態大佬終於有了動作。他邁開長腿,竟然自顧自筆直朝她站的方向往臥室方向走了過來。


    “……”白珊珊見狀心頭一慌,但麵上仍然強自鎮定著,沉聲道:“商先生,有什麽話請你就站在那裏說。我們最好保持一下距離。”


    商遲充耳不聞。人高腿長的緣故,腳下步子一步沒頓,眨眼就到了她跟前。


    周圍氣壓明顯低冷幾分,白珊珊暗道一聲不妙,下意識想轉身躲開,但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商遲便已伸手一把環住她纖細的腰身,將她打橫抱起來。


    白珊珊:……你是不是對公主抱有什麽執念?


    在這人懷裏,感受到他灼人的體溫,白珊珊臉微熱,整個身子都是一僵。她皺眉,用力掙了掙,“你又要幹什麽?”


    “給你吹頭發。”


    “……吹、吹頭發?”白珊珊聞言,一時根本沒反應過來。


    “如果你感冒,我會心疼。”商遲淡淡地說。麵容冷淡,語氣平靜。


    ——


    臥室內依然是一室冷硬。


    商遲動作輕柔,將懷裏不安惶然的姑娘放在了純黑色的大床上,不知從哪兒取出一支藥膏,彎腰坐在床沿。


    “吹頭發這種事就不勞煩商先生了……”白珊珊幹巴巴地擠出一句話,說著便準備跳下床,“我自己來就好。”


    話音剛落,男人寬大的手掌已經握住了她的腰肢,不由分說地將她抱到了自己腿上,牽起她的兩隻手。


    手腕處傳來一陣涼悠悠的觸感,之前領帶勒出紅痕的位置被均勻塗抹上了白色膏體。白珊珊眸光一跳。與此同時,她聽見頭頂傳來低沉沉冷清清的嗓音,道:“公主,乖乖的。別再惹我生氣。”


    他語氣尋常,字裏行間風輕雲淡,但那個“再”字卻瞬間勾起了白珊珊數分鍾之前的記憶。


    她一臉黑線地抽了抽嘴角。


    她看了眼還握在手裏的工具錘,思考著要不要給這位變態大佬來一記當頭棒喝。老虎不發威,他可能真的會把她當成hellokitty。


    但……


    這家酒店是這個變態大佬的產業,這個地方的所有人也都是他的手下,硬碰硬,毋庸置疑,她根本不可能撈著半點好處。而且今晚商遲視頻會議時對她做的事、說的話,都已經充分表明他已在動怒邊緣,如果她再繼續強行跟他對著來,那後果極有可能會不堪設想。


    誰知道這個變態真的生氣了會做出什麽事。


    好漢不吃眼前虧,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先順著毛捋吧。


    白珊珊腦子裏一通思索,給自己做著思想工作,緊接著再瞄一眼手上的錘子,遲疑幾秒,把五指鬆開了。


    這種凶器還是放遠一點。否則,她怕自己忍不住會跟這位變態大佬同歸於盡。


    這麽想著,白珊珊把錘子放到了一邊兒,抿抿嘴唇,定定神咬咬牙,不再有諸如“逃跑”或者“一錘子敲死這位霸總”的念頭。穿著深藍色鉛筆褲的兩條纖細長腿分開在商遲窄腰兩側,跪坐在他腿上。


    隻是,這個姿勢……


    她雙頰突的一燙,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就當在遊樂場裏騎旋轉木馬”。


    冰涼修長的手指從姑娘濕潤柔軟的發絲裏穿拂過去,商遲垂著眸,眉眼平靜,動作慢條斯理而輕柔地將她一頭長發理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指尖若有似無勾過她黑發下雪白的小耳朵。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白珊珊心跳的頻率失序,腦子也有些混亂。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掌心濕濕的,也不知是水還是汗。


    藏在黑發底下的一雙大眼有點空,有點迷茫,不知該看哪裏,最終無意識望向商遲近在咫遲的臉。


    男人長了副非常美的五官。大多數情況下,能用“美”來形容的男士,稍不留神便會流於女氣,但他卻冷硬得像一塊寒鐵,英俊冷厲,就隻是一言不發地坐在那兒,也能讓人感受到那股不怒自威威嚴冷漠的逼人氣場。


    他撫摸著她的發,看著她,臉色冷淡深邃的眸子裏目光極其專注,甚至類似一中程序化的絕對嚴謹。


    濃烈的男性氣息侵占周圍空間,絲絲縷縷,不留餘地,幾乎要讓每一寸的她都染上他的味道。


    白珊珊暗暗屏息。不受控製地,她從臉頰到耳朵到脖子根都呈現出羞窘的粉色,甩甩頭,收回視線看向別處。


    “緊張?”突的,頭頂上方傳來清冷低沉的嗓音,淡聲問道。


    白珊珊怔了下,隨之便聽見一陣嗡嗡的電流聲。商遲取過吹風機打開了電源,一邊吹,一邊用白色的幹毛巾替她擦拭濕發。


    白珊珊僵著身子坐在他懷裏,想起他剛才問的話,搖搖頭,沒什麽語氣地很淡定地回答道:“不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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