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勵我什麽?”兩朵小紅雲悄悄爬上雙頰,白珊珊開口,聲音不自覺軟得能掐出水來,眼兒亮亮的,“因為我幫你贏了第一局?”


    “不。”商遲啞聲,“因為你沒有忘記我們的過去。”


    這些年,他一直以為,隻有他還畫地為牢,把那些和她的記憶視若珍寶。


    第43章 念念不忘


    第一局結束,白珊珊和商遲大獲全勝。


    聽完男荷官的話,許妙與司馬邢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拿著雕花煙鬥篤悠悠坐旁觀席上的司馬瑜也一改之前的從容悠哉,微抿唇,精銳清明的眼睛裏平添幾絲陰沉與戾氣。


    司馬瑜咬著煙鬥沉吟數秒,餘光一斜,掃了眼恭恭敬敬立於一旁的威叔,淡淡地說:“阿威,去廚房看看給商總商夫人的燕窩甜點準備得怎麽樣了。”


    威叔何其乖覺,旋即便聽出自家老爺的弦外之音,垂著頭不動聲色地應了聲“是”便轉身離開了賭場。


    身為東道主,卻在自己的地盤兒自己的場子上丟了麵兒,許妙憤恨不甘,氣得咬牙切齒。她眉緊皺,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司馬邢說,聲音低低的,“怎麽可能。這個白珊珊不是從來沒進過賭場麽?她怎麽可能擲得出‘一枝梅’。”


    “輸了就是輸了,那麽多雙眼睛看著,點數是1,追究這些還有什麽用。”司馬邢看她一眼,語氣不善,沉聲:“還是想想第二局怎麽贏回來吧。”


    司馬邢說完,麵上卻綻開個爽朗的笑,撫掌而歎,“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沒想到商夫人是個中高手。”


    “三公子過獎。”白珊珊從商遲懷裏轉回腦袋,還保持著兩隻小手勾住他脖子的姿勢,嘴角挑起個淺淡的笑,微側目,眼風又掃了對麵那千嬌百媚的美人兒一眼,“承讓了,許小姐。”


    許妙聞言,風情萬種揚了揚眉,說:“商夫人手法高超,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說著微頓,朝一邊兒的女荷官遞了個眼色,又輕笑道:“好久沒玩紙牌了。商夫人,第二局我們玩紙牌遊戲如何?”


    許妙說話的同時,身著紅色晚禮服、身材妖嬈的女荷官已經款款走到了賭桌正中間,站定。在她手邊位置剛好擺著一台嶄新的發牌器。


    白珊珊點頭,“好呀。”


    紙牌遊戲是許妙的拿手強項。見這小丫頭一副天真無害的笑顏點頭應下,許妙在心底淡淡地冷嗤了聲,麵上卻還是笑吟吟的。她隨意撩了撩散在肩上的嫵媚卷發,說:“紙牌遊戲的玩法很多,我都可以,那就由商夫人來定吧。你想玩加勒比梭哈,港式五張,還是德州撲克?”


    話音落地,白珊珊:?


    白珊珊雪白的小臉蛋兒上流露出一絲迷茫,側過頭,不解地望向自個兒腦袋上方男人麵無表情的俊臉,小聲:“她在說什麽?”


    加勒比梭哈是什麽,港式五張是什麽,德州撲克又是什麽?為什麽半個字都聽不懂。


    商遲高大身軀隨意地靠著椅背,一手環懷裏姑娘的腰,一手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叩著眉心。聽見她的話,他垂眸,手指慢條斯理將她一縷碎發撩到耳後,然後捏住軟軟的小耳垂,揉著玩。語氣挺淡,“紙牌遊戲的玩法。”


    “……”果然地域差異決定了文化差異,連一係列牌的玩法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白珊珊被他捏得耳朵癢,縮縮脖子躲開了,還是不明白,於是繼續小小聲:“這三種遊戲的玩法分別是?”


    這時,始終老老實實站在自家boss和小夫人身旁,充當掃盲機器百科全書的江助理認命地在心裏歎了口氣,臉上一笑,低聲、字正腔圓完完整整地解釋道:“加勒比梭哈撲克從每位玩家下注開始。玩家和發牌人各五張牌,玩家的五張牌全都正麵朝下,發牌人的牌則是四麵朝下一張朝上……”巴拉巴拉。


    白珊珊認認真真又迷迷糊糊地聽這位精英小哥說著,整個人:???


    江助理:“然後是港式五張。港式五張的玩法是……”巴拉巴拉。


    江助理:“至於德州撲克,就是……”巴拉巴拉。


    三種玩法的玩法規則分別介紹完,江旭才終於得空喘了口氣兒,抬頭,彎著唇一臉慈父笑地看著自家小夫人,溫和:“白小姐,具體玩法已經都給你介紹完了。聽明白了吧?”


    白珊珊雲裏霧裏,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的表情呆呆地看著江旭。


    一陣秋風掃落葉的聲音。


    江助理:“……”


    邊兒上的另三位助理齊齊扶額:意料之中的結局。


    商遲微闔眸,食指關節微抵住眉心,另一隻手在懷裏姑娘細膩雪白的小臉蛋兒上輕柔摩挲,像撫摸一隻乖巧黏人的小奶貓。他問:“這三種玩法都不會?”


    白珊珊:“……嗯。”


    商遲掀開眼簾瞧她,直勾勾的:“你會什麽。”


    白珊珊聞言,一雙大眼睛眨巴了兩下,仔細思考幾秒鍾,慎重而誠實地回答:“鬥地主。”


    江旭熊晉陳肅徐瑋:“……”


    空氣有刹那的凝固。


    然後,白珊珊就聽見變態大佬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淡聲:“好,我們就玩這個。”


    白珊珊:不是。大哥你跟我開玩笑呢吧?這麽大的場麵這麽大的人物,玩兒鬥地主?你不要麵子的啊?


    看著商遲英俊冷漠的麵容,她眉心不可抑製地一陣抽搐。


    這時候賭桌那頭的許妙和司馬邢明顯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許妙一邊眉毛略挑高,說:“商夫人考慮好了麽?紙牌遊戲,我們玩什麽?”


    “鬥地主。”大佬的語氣很冷靜。


    此言一出,毫不誇張地說整個兒偌大的豪華賭場都靜了。


    眾人:“……”???


    賭場內,司馬家上至老爺子司馬瑜,下至端茶倒水的兔女郎都懵了,全都一副以為自己耳朵產幻的表情。


    但在最初須臾震驚過後,白珊珊這會兒倒是已經淡定了下來。她規規矩矩,小寵物般窩在商遲懷裏,神色自若。


    畢竟在變態大佬身邊也待了這麽久,不就是在世紀賭局上鬥個地主嗎?她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除白珊珊以外,司馬家的三公子司馬邢顯然也是個見過大世麵的人物。因為他是全場第一個從把自己的表情從“震驚臉”飛速調整正常的人。他清了清嗓子,盡量維持著自個兒那抹風度翩翩富家闊少的笑,提出質疑,“有趣,有趣。不過商總,鬥地主這個玩法,玩家需要三個人。你看這……”


    白珊珊聽完之後想了想,道:“好辦。我們可以用兩副牌,玩兒四人局。”


    司馬邢:“商夫人,妙妙,再加個我。還是少一個人。”


    “……”白珊珊微抿唇,轉轉脖子,視線在江旭幾人臉上來回掃過,為自己挑選著最佳賭場搭檔。


    然而,


    “我陪她玩。”背後嗓音清冷,語氣聽著隨意,帶幾分漫不經心的散漫。


    白珊珊詫異回眸。商遲臉上沒什麽表情,視線冷淡地看著對麵的司馬邢與許妙夫婦。


    “能陪商人玩兒一局牌,鄙人三生有幸。”司馬邢笑,點了根煙,手抬起來隨意那麽一揮,吩咐荷官,“發牌。”


    ——


    白珊珊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坐在司馬家的遊輪賭場上,吹著海風喝著雞尾酒,玩兒鬥地主。邊兒上還坐著個神色冷漠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子強大不容忽視的“狂霸酷炫吊炸天”氣場的陪玩兒史詩級大佬。


    劇情似乎忽然開始朝著一種奇怪的方向發展。


    白珊珊雙手握牌,眼神時不時便不露痕跡地瞄向不遠處商遲俊美冷硬的側顏,邊瞄,便在腦子裏胡七八糟地思索。


    “對三。”商遲指間夾著煙,隨手甩出去兩張撲克,隨後微側目,黑眸直勾勾地盯著白珊珊的臉蛋。他說,“我很好奇,夫人在看什麽。”


    “……沒、沒看什麽。”白珊珊被逮個現行,小臉兒一熱,清清嗓子若無其事地把目光移開了。很淡定地接牌,“對四。”


    司馬邢換了隻手拿煙,丟出去一對a,笑了下,狀似無意地隨口閑聊,“商總和商夫人感情這麽好,應該認識還沒多久吧?”


    “不久。”商遲修長手指敲了下桌麵,示意“過”,語氣也表情都很淡,“今年剛好第十年。”


    白珊珊聽了這話,無意識地抿了抿唇。


    司馬邢和許妙臉上則都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司馬邢出了一對順子,而後微挑眉,道:“十年?看商總和商夫人的年紀,十年前應該都不到二十歲吧?”


    “嗯,我們是高中同學。”白珊珊也出了一對順子,壓上。笑容看著陽光燦爛。


    “這樣啊。”許妙透著絲妖氣的俏臉上暈開一抹笑,兩手托腮,衝那頭冷硬俊美的男人眨了眨深邃晶亮的眸子,打趣的口吻:“校園戀愛,校服到婚紗。可真是段讓人羨慕的浪漫愛情呢。”話說完,纖纖玉手扔出去四個相同花色的5,炸。


    “那許小姐和三公子又是什麽認識的?”白珊珊問。她臉上笑盈盈的,心頭默記著牌桌上已經出現的牌麵數字和花色,再結合另外三人出牌的路數,推算著幾人手上的餘牌。


    “無趣得很。家裏開了個party,我們就認識了。”許妙說著話,眼神卻仍舊筆直筆直地瞧著商遲,又一副好奇又不經意的語調,問:“聽說商先生自幼便有‘天才少年’的美譽,不管是邏輯思維還是象形思維都是一等一。你這麽優秀,在學校裏一定很多人追吧?”


    說著一頓,餘光意味深長地瞟了眼白珊珊。


    那意思,不言自明。


    白珊珊一眼便看穿這個許妙的心思,表麵上卻依舊勾著抹人畜無害的純潔笑容,大寫的軟萌好欺負。她小雞啄米式點頭,“可不是。追他的人可太多啦!”


    許妙又出了一副三帶一,笑得輕蔑而冷淡,“那商夫人能從那麽多追求者裏脫穎而出,可見,你一定有許多鮮為人知的過人之處了。”


    白珊珊笑意滿臉,“司馬夫人過獎了。不過……”稍頓,側過頭看商遲,左側小眉毛微微那麽一挑,粉軟粉軟的唇瓣兒微微嘟起,指尖點兩下,似乎在很認真地思考。道:“遲遲,我有時候也好奇,當年咱們學校的女孩兒那麽多,你怎麽就偏偏追著我不放呢?”


    話音落地,所有人都被小姑娘那副軟糯腔調叫出來的一聲親昵的“遲遲”給震住了。


    就連江熊陳徐四位助理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微抬頭,詫異而又不失端莊地瞟了自家西裝革履筆挺冷硬的冷漠大佬一眼。


    助理四人組:遲……遲遲?


    這麽軟這麽萌跟個哈巴狗名兒似的愛稱是認真的嗎?


    沒想到持重沉穩冷豔高貴如他們家的大boss,在小夫人麵前居然也有這麽接地氣的一麵。


    助理四人組有點淩亂又有點恐慌地琢磨著。


    與所有人臉上五花八門兒的怪異表情不同,引起恐慌的男主人公“遲遲本遲”倒是很平靜。商遲眉眼冷而淡,麵無表情地出了幾張牌。隨後,他抬眸,視線筆直而專注地落在白珊珊臉上。他說:“因為,你是白珊珊。”


    “……”白珊珊聞言整個人微愣,“什麽?”


    她故意嗲著嗓子喊那聲“遲遲”,故意嬌滴滴地說那番話,純粹是為了打許妙的臉,反駁許妙自以為的“是她倒追商遲”這件事。


    單純的臨場發揮,逢場作戲。


    但,她是演戲,虛情假意,商遲卻似乎不是。他看著她,向來冷漠殘酷到無波無痕的黑眸在某一瞬似綴滿了星辰,又似翻湧起了漫天的海嘯。


    白珊珊被他瞧著,忽然覺得臉蛋兒、耳根、手掌心……甚至是全身上下都莫名燒起了一股悸動的燥熱。心跳有點兒快,呼吸有點兒急,有點慌,又有點臊。


    隨後,她聽見商遲嗓音傳過來,清冷低沉,平和沉靜,“我從第一眼看見,想據為己有的白珊珊;笑一下,能讓我魂牽夢縈徹夜不眠的白珊珊;我十年來沒有一天忘記,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白珊珊。”


    白珊珊:“…………”


    這回全場是真的徹徹底底地靜了。


    白珊珊有點兒懵。原本,她隻是想讓這位變態大佬配合自己,讓這個討人厭的司馬夫人有所收斂。


    沒成想,這位大佬和她的默契不到位,這配合過了頭,成了一番深情又充斥著濃烈迷戀的告白。


    也不知是他演技太好,還是她在賭場悶了一宿腦子發暈,從而產生的錯覺。


    足足過了好幾秒鍾,賭場內的眾人才回過神來。再然後,不知是哪個缺筋少弦的二傻子鼓起了掌。


    其它人便也跟著鼓起掌來。


    一時間場內掌聲雷動,氣氛詭異得跟這會兒大家不是在圍觀兩大豪門賭牌,而是在圍觀一場堪稱動人的求婚典禮。


    “……”坦白說,好尷尬。


    尷尬得都想直接撂挑子不幹走人了。白珊珊臉紅紅的,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衝眾人露出了一個幹巴巴的笑,揮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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