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頭看向邵儼,猶豫了一下,開口補充道:“要奴才現在去查一下嗎?”


    “不必了。”


    邵儼收回視線,抬手將窗戶關了,轉身走到書桌前。


    他重新開始批閱公務,而在另一邊祁染已經回到了屋子裏。


    祁染踢掉鞋,縱身撲倒床上,在被褥間委屈成一坨。


    qaq果然沒有那麽簡單……


    啥時候才能抱!得!美!人!歸!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抱著被子在床上翻過來滾過去,頭發弄得亂七八糟,最後折騰累了,倒在柔軟的被褥裏一動不動,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


    屋中突然有細微的響動,黑色的人影閃身出現。


    “查到了?”


    祁染癱在床上,連眼皮都懶得睜一下,隨意地扔出一句話來。


    “是京城周家,周家的嫡親旁係在紂國的朝堂中盤根錯雜,這次出手的是周涵學,身在戶部,官居一品……”


    黑衣人似乎對祁染的懶散已經見怪不怪了,低聲將事情說了一遍。


    “哦。”


    半天,被子這邊才悶悶地回了一聲。


    黑衣人垂手站著,斂了視線,繼續道:“另有一件,昨日殺手不是來殺人的,偏向是警告或者刺傷。”


    “嗯?”


    他的話音未落,那邊就支棱起一個小腦袋來。


    祁染翻身扒頭看過來,挑眉應了一聲,眼中劃過興味,抿唇笑了。


    怪不得昨日那樣簡單就退了,來的還都是些武功一般的。


    “可要動手?”


    黑衣人緊了緊手指,麵巾雖將臉掩蓋了大半,但眼中的興奮還是非常明顯的。


    “不用,他又不是軟柿子。這邊的事情,我隨意插手更容易壞事。”祁染又埋回被子裏,打了一個哈欠,聲音悶悶的。


    “哦。”


    黑衣人失望地應了一個字,在屋中站了半刻,便準備走了。


    “對了,你是不是胖了?”祁染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撐了腦袋看過來,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遍,語氣像是認真,“你還是少吃點吧。吃太胖,輕功都飛不起來了。”


    “主子這就多慮了,屬下便是吃得再胖,也會是身輕如燕。倒是主子您,屬下看著這邊的小姑娘們都是瘦得狠啊。”


    黑衣人抬了眼皮看過來,回懟的話說得十分熟練。


    “滾!”


    祁染抓過一個枕頭扔了過去,凶神惡煞地罵了一句。


    黑衣人伸手撈住那個枕頭,隨手放到一邊的軟塌上,身形一閃,消失在原處。


    屋中恢複了安靜,祁染打了個哈欠,起來洗漱睡覺了。


    第二日,祁染仍舊是卡著時間在走廊等著邵儼,和他插科打諢說了幾句,送著他出了府。


    今天似乎與往日沒有什麽不同,一直過了既定的時間,邵儼都沒有回來。


    “去查一下。”


    祁染站在一處隱蔽的角落,抱著胳膊,神色徹底冷了下去。


    “直接進皇宮?”


    黑衣站在她麵前,許也是發現她真的生氣了,語氣也跟著嚴肅起來。


    “去找莊明。”


    祁染靠著牆,視線在地上轉了半圈,冷冷地扔出幾個字來。


    雖是情緒不好,卻也沒有失了理智。


    “好。”黑衣人低聲應了一句,正要輕功飛走,轉頭又看了一眼祁染,開口道,“也沒必要太擔心,那位在紂國朝裏也這麽多年,沒那麽容易出事。”


    “嗯。”


    祁染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煩悶往下壓了壓。


    黑衣人閃身離開,祁染才從隱蔽的角落走出來,抬頭看看猛烈的日頭,眉頭皺得愈發緊了。


    小祖宗身體本就不好,前日剛遭了刺殺,今日又出這麽一茬。


    祁染繞過幾條走廊,坐到平日裏的那個石椅上,蜷了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


    她坐了許久,門突然開了一下,一個高瘦的太監快步跑進來,朝著祁染行了一禮,頂著一頭汗,說起話來還有些喘:“染姑娘,主子說他今日回來得晚,讓您別等他吃飯了。”


    “他幾時回來?”


    祁染心中卻又是一沉,站起身,追問道。


    “奴才不知道。”那太監搖了搖頭,想著主子的吩咐,又擠出一個笑,繼續道,“主子還說,您若是想吃什麽告訴小廚房,府中若是沒有,叫人出去買也成。”


    祁染的眉頭皺得更緊,抿了抿唇,快步走到大門口。


    門房沒有得到過阻攔的命令,一時麵麵相覷,也不知該不該攔。


    然而就在祁染馬上要邁步走出大門的瞬間,她的動作突然僵住,咬了咬牙,將腿收了回來。


    這裏不是她的國家,每一個朝堂都是錯綜複雜,她不了解其中的盤根脈絡,就隨意從中插手的話,很可能會讓邵儼更難做。


    忍!忍!


    祁染站在大門口,深吸了幾口氣,抬手摁在大門上,心口像是堵了什麽。


    她家小祖宗身體不好……


    “染姑娘,您坐一會兒吧。主子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旁邊的小太監見她似乎不出門了,趕緊又搬了椅子跑過來。


    “沒事。”


    祁染搖搖頭,低聲拒絕了。她站在原處,手指捋了捋衣袖,收斂了所有的笑意,垂下眉眼,整個人驟然冷了下去。


    不能從內插手,但是從外給紂國的皇帝找些麻煩,還是非常簡單的……


    她就立在那裏,氣勢卻顯得有些淩厲,周圍的人甚至有些不敢靠近。


    突然,外麵傳來兩聲鳥鳴。


    祁染皺了眉,抬眼看向一處隱蔽的角落。


    隨後又傳來一串鳥鳴,祁染點了頭,將視線收了回去。


    站在殿前立規矩嗎……


    紂國的皇帝可能是安穩太久了吧。


    祁染閉上眼睛,將眸子的幽暗掩蓋下來,扯了扯唇角,眉眼間卻帶著幾分冷意。


    又過了快一個兩個時辰,已經過了午膳的時間,祁染還站在門口等著。她立在一處有陽光的地方,烈日當頭曬得臉都有些疼。


    府外又有鳥鳴聲。


    祁染猛地抬起頭,幾步走出大門,站在府前的台階上,看著皇宮的方向。


    周圍的幾個人都等得昏昏欲睡,看見她突然的動作,也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主子回來了,趕緊探頭往外看,那條大道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祁染一動不動地站著,死死地盯著那邊。


    大概又過了半刻,馬車從遠處駛了過來。臨和坐在馬車外麵,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府外的祁染。他一驚,轉頭小聲開口道:“主子,染姑娘在府外等著呢。”


    “嗯。”


    馬車裏傳來低啞的一聲回應,像是沒有什麽力氣。


    臨和卻聽著主子沙啞的聲音,眼淚都要下來了。陛下也著實太過狠心!太後娘家的兩句挑撥,陛下就這樣對主子!


    陛下說是要見主子,卻實際是故意刁難,讓主子生生在殿外站著,曬了幾個時辰太陽。


    第25章 別反抗


    祁染一眼便看到了馬車,幾乎是直接略過幾步台階跳下來,便要快步跑過去。


    車夫看見她要過來,一時有些猶豫是應該加快過去,還是應該先一步停下。因為主子分明對這個姑娘是不一般的。聽他們都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位以後就是當家主母了。


    祁染許是也想到了這一層,生生止住了動作,眉頭緊皺,心焦地直搓衣角。


    馬車終於平穩地行駛了過來,臨和站起身,從側麵掀開車簾。祁染著急了一上午,一直到這會兒才終於看到了邵儼的身影。


    他靠著車廂強撐著,麵色蒼白如紙,連唇色都變更為淺淡,額上出了一層虛汗,眉頭緊皺,手摁在腹部,神色間顯現出痛苦來。


    邵儼的反應有些遲鈍,車簾被掀開一角,有光透進來,才發現馬車已經到地方了。


    他努力讓脊背挺得更直一些,死死地咬牙將疼痛往下壓了壓,強忍著不顯露出來。


    車廂裏有些暗,祁染站在外麵隻能看到一個人影,她心急如焚恨不得跑上去把邵儼抱下來。卻在有動作的最後一刻,用手指掐住掌心,將想法狠狠地打回去。


    她不能毀了邵儼想要的體麵。


    馬車的人動作極為緩慢,站起身從車廂裏走出來。


    邵儼今日仍是穿著暗色的衣袍,因著天越發熱了,今日沒有穿披風,隻是一件單薄的衣衫。他的手撐在馬車邊上,身形顯得更為削瘦。


    他明明已經疼得在打顫,動作卻幾乎看不出一點狼狽,不緊不慢張弛有度。


    祁染逆著光看他,覺得眼前的人都快瘦沒了。雖然看著他站在那裏,脊背從來沒有彎過,但她就是覺得邵儼一個不穩便要摔下來了。


    她心裏被什麽狠狠地撞了一下,眼睛酸疼得厲害,幾瞬之間眼圈就已經紅成一片。


    邵儼遲緩地將視線轉移過來,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祁染。他似是想要說話,最後卻抿緊了唇瓣,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回來了?”


    祁染與他對上眼神,深吸一口氣,撐起一個燦爛的笑來。隻不過這聲音卻法偽裝得輕快,嗓子發緊,聲音甚至有幾分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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