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奕可認命地壓低帽簷,推起他往前走。


    再說回電梯間裏,當電梯門關上後,何勁博就問著,“剛才那個是嘉樹嗎?”


    童童和他的助理都應了他一聲。實際上,童童是很想問一句:您是臉盲嗎?


    何勁博轉向她,隻問她,“他和小可?”


    就憑周嘉樹剛剛的語氣和行為,童童感覺肯定是瞞不過的,坦誠地回答,“嗯,您別說出去。”


    何勁博說了一句,“我不會。”繼而又歎一口氣,“可惜了。”


    童童一愣,隨即說,“不可惜,我覺得小可和嘉樹很般配的。”


    何勁博登時笑了,電梯門也開了,他留下一句,“我是替我自己說的。”


    第72章


    湯奕可給童童發消息,說她和周嘉樹坐一輛車到餐廳。童童很是灑脫的回複,說她和宇哥他們先回酒店,今晚讓湯奕可自己看著辦,明天能見到她的人就行。


    收到這條信息,湯奕可可開心了,她又獲得自由了。這可不是因為她不喜歡童童他們。正相反,她很感謝他們為她做的一切,他們就像是透明的塑料袋,而她是一隻蝴蝶,每當要離開溫室的時候,她就躲進塑料袋中,即使隨心所欲,卻可以隔絕危險,又能看得見外麵的世界,隻是時間一長,會有一點窒息的感覺。


    今夜她又可以想飛到哪裏,就飛到哪裏,仿佛世界都是她的了,還有她最愛的花朵。


    花朵是什麽?當然是周嘉樹。


    餘高幸定的餐廳,在王府井的澳門中心商場裏,想必人均消費不低,考慮到亮哥他們跟餘高幸不熟,不好意思讓人家為他們買單,就不參與了。


    湯奕可和周嘉樹跟著服務生走進餐廳,不,是酒樓,酒樓的包間,已是半夜十一點多。包間很大,絕對的中式風格,中間是一張大圓桌,彌散著那種酒樓包間特有的味道,雖然與外公家經營的酒樓的包間味道不一樣,卻是一樣讓人感到冷而靜,十分舒適。


    包間裏隻有喬思思和餘高幸,抬頭望見他們進來,即停下正聊著的話題。


    餘高幸愣著說,“就你們倆?”得到湯奕可肯定地點頭,他隨即說,“不早說,我們四個人可以去胡同裏吃鹵煮了,還定這麽大一桌。”


    “可以退房嗎?我們才坐下不到半個小時。”喬思思隻是順著他的話說,因為她從不講究吃□□細與否,好吃就行。


    “又不是酒店。”餘高幸說。


    湯奕可摘了帽子,露出美麗的小臉,今天化妝師為她一小簇一小簇粘上的睫毛,真像兩片羽毛扇子,耷攏在她的眼睛上。她表情嚴肅地說,“不,我還想吃龍蝦刺身呢!”


    餘高幸笑起來,“龍你個……”話沒說完,他忽然望向坐在她身旁的周嘉樹,周嘉樹便也疑惑地望著他。


    喬思思也笑,衝著餘高幸說,“別慫,接著往下說。”


    此時,湯奕可才想到似乎應該介紹一下,就把手伸到周嘉樹身前,說著,“他是周嘉樹……”是她的男朋友。這後半句沒能說出來。


    因為餘高幸用笑得發抖的聲音說,“你覺得這裏有誰不認識他是嗎?”


    湯奕可也即刻笑到趴在桌上。


    喬思思很習慣眼前的場麵,還跟周嘉樹解釋一句,“他們兩個人的笑點很奇特。”


    “看得出來。”周嘉樹說。


    話這般說著,他們心裏頭都愈發高興起來,就像一群被家長放風的孩子,耳畔少了那些叮嚀提醒,可以盡情撒歡。


    一位穿著改良版旗袍上衣的服務生進來為他們點菜,這裏以海鮮為主,可以涮火鍋,可以做刺身。餘高幸主隨客便,讓他們敞開了點。


    點完菜,又進來一位服務生為他們倒茶水,且說著,表演川劇變臉的演員下班了,但是還有演奏古箏的樂手。


    在座的幾個確確實實是年輕人,也不是應酬的飯局,若是要拉個投影布,放個電影,或者送幾個麥克風來,讓他們自己唱唱歌,還成,可沒有他們在一邊吃著,叫人在另一邊彈琴助興的愛好,所以連聲說著“不”。


    服務生一走,湯奕可好奇地問,“你們剛才聊什麽呢?”


    似乎是個不好說的話題,喬思思和餘高幸互望一眼,由喬思思開了口,卻是問周嘉樹,“嘉樹,你和唐以茜認識挺久的?”


    周嘉樹不明情況,切實地回答,“是有幾年了。”


    他們談論的事情,一定跟唐以茜有關,而且還不是什麽好事兒。湯奕可趕忙說著,“可以說,可以說,他們關係不怎麽樣。”


    周嘉樹同樣解讀到了他們問這個問題的原因,補充著說,“哦,對,平時不怎麽聯係。”


    餘高幸就開始說了,“是這樣,前段時間,我不是跟唐以茜拍戲嗎?那天我們拍外景,大中午的,她說要睡覺,然後讓她車裏的人都出去,三十多度的天氣,外頭待不住,她那幾個助理就都跑到我的車裏吹空調,因為平常大家也有說有笑的,我總不好叫人也走吧?結果就這麽著,持續了好幾天,我實在受不了了,就委婉地建議她買個降噪的耳機,這樣她就不會被人吵到了,你們知道她說什麽,她說‘沒有人吵我呀’,我真是……沒話說了。”


    湯奕可很不喜歡占別人便宜的人,何況是占她好朋友的便宜,“她肯定知道你什麽意思,他們是一夥的。”


    周嘉樹也深以為然地點頭,“你脾氣太好了。”


    餘高幸說,“怎麽連你也這麽說,要換你,你怎麽搞?”


    周嘉樹想了想,誠實地說,“我不愛跟同組的人打成一片,大家隻是合作關係,生活中要有點距離。”


    餘高幸感歎說,“可惜,我不是走你這個路線的。”


    適才,人還沒到齊的時候,喬思思已經聽餘高幸講了一遍事情的經過,隻是來不及發表想法,這會兒就說出一句好像很有哲理的話來,“是你太善良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同理心的人,比你們想象的要多得多了,善良的人才是弱勢群體。”


    她不給旁人插話的機會,繼續說著,“不過,沒皮沒臉的人交不到真心朋友,你就不一樣了,你的朋友,包括你朋友的男朋友都很優秀。”


    周嘉樹故作謙虛地接上說,“過獎了,過獎了。”


    湯奕可已經聽笑了。


    “謝謝您的安慰。”餘高幸說。


    “客氣了,應該的。”喬思思應著。


    餘高幸笑了笑,就將這一段輕輕揭過,“不說這個,昨天采訪的時候,他們問我,最近很流行的縮寫梗,就那個nbcs是什麽意思……”


    他們異口同聲地搶答,“nobody cares!”


    餘高幸順勢就說,“好,我們進入下一題,nsdd——”


    隻有湯奕可和喬思思兩位輕度網癮少女,回答上來,“你說的對!”


    餘高幸望向周嘉樹說,“弟,很遺憾,你淘汰了。”


    周嘉樹沒有異議,“ok.”


    “最後一題,聽好了,ywqz——”但他說完,這個包間仿佛讓人按下了靜音鍵,除了他,每個人都陷入思潮之中。


    餘高幸捕捉到喬思思的小動作,馬上說著,“不許用手機。”


    喬思思抬起頭來,戳著空氣,像是頭上有個隱形鍵盤似的,然後猜著說,“尤為欠揍?”


    “不對。”餘高幸搖搖頭,接著公布答案,“是仰臥起坐。”


    然而迎接他的,都是失望的聲音,“什麽呀。”


    湯奕可說,“肯定是你自己編的。”


    喬思思說,“就是,這有什麽好縮寫的,沒意義。”


    餘高幸格外無辜,替自己申辯著,“不是,真有,我搜給你們看行嗎?”


    湯奕可說,“有,也是你的水軍在用。”


    餘高幸笑了,“我倆一個公司的,水軍還分你我嗎?”


    湯奕可一下子笑得不行,恍然清醒地說著,“是哦!”


    喬思思說,“公平起見,你問淘汰的。”


    湯奕可轉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周嘉樹,問著,“是不是很像他自己編的?”


    周嘉樹從善如流,“嗯,沒聽說過這麽用的。”


    餘高幸目瞪口呆,連連擺手說,“弟,咱不能跪的這麽快。”


    周嘉樹故意流露出十分為難的表情說,“哥,生活所迫,你理解一下。”


    第73章


    吃完桌上的這些佳肴美饌以後,服務生又抬上來一大個奶油蛋糕,樣子是送贈長輩的風格,上麵寫著四個大字“殺青快樂”。因為餘高幸、喬思思和湯奕可殺青時間很接近,正巧,周嘉樹也是最近殺青的。


    大家起身圍著蛋糕。餘高幸拿起像把小鏟子似的刀來,“切蛋糕吧?”


    “切嗎?”湯奕可這樣說著,與餘高幸對視一眼。他們的默契可不是假的,隻這一眼的工夫,餘高幸隨即抓起一把奶油,往喬思思臉上一抹——


    喬思思倒抽一口氣,狠狠從蛋糕上剜了一塊,追著餘高幸要往他臉上抹。


    湯奕可才笑起來,冷不防讓人沾著奶油的手指從臉頰劃過,她愣了一秒鍾,然後也從蛋糕上摸了點兒奶油,跟笑容燦爛的周嘉樹糾纏起來。


    等到整個蛋糕都極不人道地毀滅了,他們四個人也都是‘蓬頭垢麵’了,即使用濕紙巾擦了一遍,也無濟於事,還是黏糊糊的。他們坐下來就開著玩笑相互指責,但是總的來說,今晚他們過得很開心,終於有一刻可以忘記自己是個明星藝人,清規戒律拋之腦後,暢所欲言,袒露心聲,但中間有一段小插曲,不知道是誰忽地警惕起來,擔心這個包間裏藏有針孔攝像頭,引得大家舉目四望,又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算了,別找了,要是真有,大家一起退圈還不好。”


    湯奕可覺得他們以及自己,是喝得有點微醺了。


    淩晨兩點,他們坐上餘高幸助理開來的商務車,離開了中心商場,行駛在二環路上,雖已不及淩晨前車水馬龍的陣勢,但紅色信號燈一亮,也還是有不少的汽車相繼停下。


    湯奕可把頭靠著周嘉樹的肩膀,剛才打蛋糕仗的時候,他和餘高幸兩個男孩子很有紳士風度,對她和喬思思都是手下留情的,但他們彼此間的戰況最激烈,所以此刻的周嘉樹渾身散發著膩人的奶油味道,又穿著深紅色的t恤衫,在空調冷氣底下,簡直就是一杯草莓聖代。


    這使得湯奕可心生與他親密接觸的念頭,但是又覺得自己很困了,可能回到了酒店,隻想沐浴就寢,就沒有把這個念頭悄悄告訴他。


    但是,周嘉樹戴上她的帽子,跟著她下了車,一起回到她的酒店房間裏,兩個人分別沐浴後,居然睡意全無了。可能是又卸妝,又洗頭的,讓人逼著自己打起精神完成這些事情,瞌睡蟲就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湯奕可趴在枕頭上,打量著周嘉樹幹淨的側臉,而他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自己的手機。她忍不住伸出手指,碰到他垂落的睫毛。


    周嘉樹放下手機,過來抱住她,相當於把她給壓住,她好不容易翻過身來,卻還是讓他沉沉地壓著,她就問,“你不打遊戲了嗎?”


    “剛好死了。”周嘉樹親親她的臉,再親吻她的脖子,最後幹脆埋進她的肩頸中,歎氣說,“我忘記帶著了……”


    隻需一想,湯奕可就知道他忘記帶著的是什麽,矜持不到片刻,就提醒著,“酒店對麵有一家7-11。”


    周嘉樹當即準備下床,“有衣服借我嗎?”他身上還穿著酒店的浴袍,隻等明天讓亮哥把他的衣服送來。


    這讓湯奕可犯了難,“t恤有,褲子可能沒有。”


    周嘉樹猶豫一下,忽然地按住她的肩頭,“交給你了。”


    湯奕可一愣,隨即拽起被子蓋過頭頂,聲音從被子底下傳來,“我不行的。”


    “可我的衣服……”周嘉樹好似自言自語般說著。他的衣服都讓奶油洗禮過,扔在浴室裏也吸足水汽,實在穿不了。


    他正要跟她說,算了,等明天再說。但她突然掀開被子,下了床。


    周嘉樹以為她要進衛生間,卻又見她打開衣櫃,忙是問,“你要下樓?”


    湯奕可背對著他,點頭說,“嗯,我覺得不能再拖了,我們應該……”她不知道如何形容,信口說著,“有個了斷?”


    “我可不想跟你了斷,別去了,被認出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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