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神婆將碗拿在手裏,插了三炷香上去,“去叫醒你爸媽。”


    聞言,鹿尋立刻進去叫醒自己的爸媽,睡得正香的兩人看到叫醒自己的是鹿尋,剛準備發火,又聽到了鹿尋說的原委,臉色立刻變得狐疑起來。


    “真的?”


    鹿尋重重點頭,以證明自己說的都是事實。


    兩人從床上起來,走到門口。


    周神婆捧著碗站在門口,上麵的三炷香已經燃了起來,隻是香上的煙歪歪扭扭,仿佛被什麽刻意打散了一樣。


    “周神婆?”媽媽試探地出聲叫她。


    “把你們兒子也叫過來。”周神婆臉色嚴肅,直接對兩人下了命令。


    媽媽立刻使喚鹿尋,鹿尋也沒有怨言,聽話地去叫哥哥。


    隻是哥哥的房間已經變了樣,剛才她來的時候還算能住人,隻是有點淩亂罷了,哥哥也好端端躺在床上。


    可是現在,哥哥四肢著地,像動物一樣在地上走來走去,眼睛猩紅。


    “媽!哥瘋了!”鹿尋立刻衝著樓下大喊。


    聞言,樓下的三人立刻衝了上來,看著眼前哥哥詭異的樣子,本來還對鹿尋的說辭將信將疑地兩人立刻瘋了一樣去抱自己的兒子。


    “長福!我的長福這是怎麽了!周神婆,快救救長福!”媽媽撕心裂肺地喊著。


    周神婆立刻拿出準備好的紅繩,厲喝道:“離開我侄孫的身體!”


    邊說邊抽了上去,正爬著的哥哥瑟縮了一下,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周神婆,肥胖的臉上麵無表情。


    隨後一個跳躍,像山羊一樣靈活地躍到周神婆麵前,用腦袋去撞她。


    周神婆麵色大變,繼續用紅繩去抽,“小紅,快,去樓下箱子裏把驚堂木拿來!就那兩塊交疊在一起的木頭!”


    鹿尋本來就退到了樓梯口,聞言,立刻下樓,把周神婆要的東西拿了上來。


    周神婆已經被哥哥折磨得有些狼狽了,手裏的碗已經摔在了地上,隻有紅繩還被她緊緊抓在手裏。


    此刻,她被哥哥堵在角落裏,看到鹿尋,立刻道:“敲木頭!敲得越響越好!”


    鹿尋聽話照做,巨大的擊打聲傳出,一聲又一聲,本來已經蓄勢待發的哥哥漸漸安靜下來,在敲擊聲中癱倒在地,最後閉上了眼睛。


    “長福!”媽媽驚叫一聲撲過來,顫著手去摸他的鼻息,見還有氣,才鬆了一口氣,又慌張地看著周神婆,“神婆,怎麽辦啊?”


    周神婆收起紅繩,擦了擦額頭的汗,麵色嚴肅道:“快去叫村長,我們村現在都很危險,快點,把事情經過都說了,這已經不是你家長福的事了!這是整個村的大事!”


    “長福他爸,你快去!小紅,過來,把你哥抬床上去,地上涼。”媽媽立刻指揮起來。


    鹿尋見周神婆沒注意自己,隻是專心地看著地上已經滅掉的香,悄悄將兩塊驚堂木塞口袋裏,隨後才和媽媽一起把哥哥搬到床上。


    周神婆下了樓,在自己的箱子裏翻找。


    安置好哥哥後,鹿尋和媽媽也下了樓。


    “小紅,再去拿一碗糯米來。”周神婆吩咐道。


    “好。”鹿尋答應著,進了廚房,隨後立刻把驚堂木藏起來,見藏的地方還算隱蔽,鹿尋才端著一碗糯米出去。


    周神婆接過碗,再次點起了三炷香。


    周神婆點好香時,村長和爸爸也回來了。


    “周神婆,什麽事啊?”村長一進來就問道。


    “村長,今天那羊到底多少人吃了?”周神婆麵色凝重,“長福已經被羊鬼附身了,再晚一點就徹底成了一隻羊!我們村吃了羊肉的人遲早也會變成這樣的,今天長福爸媽兩口子已經開始學羊叫了。”


    “不能吧。”村長明顯不太信。


    “你上樓看看吧,長福身上應該已經長出了羊毛。”周神婆麵色疲憊。


    聞言,村子將信將疑地上樓,爸媽也臉色驚慌地上去了,剛才周神婆可沒和他們說這個。


    片刻後,三人下來了,爸媽是驚恐害怕,村長也麵色不安。


    “周神婆,這要怎麽辦啊?”村長臉色難看,問周神婆要主意。


    “去把村裏人都叫過來吧,這羊一開始應該是羊仙的,按理說我們吃了它,毀了它的道行,它確實該恨我們,可它一開始應該最恨那個賣它的人才對,這件事總有些奇怪,先把大家夥叫來吧。”


    村長讓爸爸去叫人,自己滿臉不安地坐在地上抽著煙。


    地上的碗裏,周神婆點的三炷香再次呈現出了歪七扭八的樣子,最中間的香明顯比旁邊兩根矮一截。


    二十多分鍾後,人來齊了,原主家這個小院挺大的,剛好能將人擠下。


    村長把事情和大家說了一遍,一瞬間,或吊兒郎當或麵露不滿的人都慌起來了,要知道,今天幾乎所有人都吃了羊肉,再不濟的也喝到了一碗羊湯。


    “操!老子想起來了,那賣羊的老頭像不像孫念安的爺爺,前幾年還和他老伴來我們村裏鬧過呢!”


    “是啊!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還真像!老子就說那張臉怎麽那麽眼熟!”


    “就那老不死的害咱們是不是?!老子找他去!弄死他丫的!”


    “我和你去!不就睡了他孫女嗎!那婊子一天到晚裝得人模人樣的,還說來這就是為了我們,給我們睡一次怎麽了!”


    在眾人的七嘴八舌中,鹿尋拚湊出了老人的動機,他的孫女懷揣著夢想與熱情來這個小山村支教,卻毀在了這群畜牲手裏,他找不到孫女的屍體,也求助無門,最後計劃了這樣一件事。


    鹿尋抬頭,看向那些如今依然不知悔改的麵孔,有些人從根子裏就壞了,死亡都便宜了他們。


    他們的父母也不曾為那個無辜的女孩哀悼過,也不曾為自己沒有教好孩子而悔過。


    鹿尋靜靜地看著他們,有幾個人真的衝出了門,其他人也沒有攔著,他們或許還抱著隻要找到老人,自己就能恢複正常的念頭。


    鹿尋又看向周神婆,她也沒有阻止那些人,她對於這件事是什麽看法呢?或許沒有看法,她隻想保護這個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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