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沉思片刻,摸了摸鼻頭苦笑道:“隻怕我們回是回不去了,南北又走不通,不若向西,往裏走!”


    “往裏走?誰知道前麵有什麽!還不如留在此地,等到天亮在做打算呢!”道人堅決反對道。


    石頭瞥了個白眼,不屑道:“留在這?要留你留!你可別忘了,這家夥可也是死在這的!”說完,也不理醉道人,牽著秋意濃就往林中走去。


    身後,醉道人看了看腳下,那商賈橫屍在地,一雙眼睛如死魚般鼓起,好似在默默的盯著他看,道人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拔腳就向著二人追去。


    林中,三人相簇而行,借著星辰辨別方位,又走了大半個時辰。這一路走來雖無半點異常,但那林中的瘴氣卻好似越來越濃,濃的就連那月光都化不開。霧氣中的密林靜謐無聲,能入耳的隻有“沙沙”的腳步聲,還有三人低沉的喘息。霧後那一團團的黑影,張牙舞爪、千奇百怪,好不駭人,越發顯得這林中陰森詭異。


    三人堆在一起,舉著火把,蹣跚的走著。忽的,石頭好似踩到一處凹凸不平,略顯柔軟的地方,與之前的草地大有不同。他停下腳步、咽了口口水,緩緩的向下看去。果見,腳下踩著一具橫屍,白衣白衫,文人打扮,正是“卻步亭”中那位文士。三人麵麵相覷,均是麵帶驚懼之色。


    石頭忍著懼意,蹲下身去,壓低火把細細查看。隻見那文士亦是麵色發白,渾身毫無一絲血色。與那商賈不同的是,此人身形枯槁、麵頰深陷,渾然像是一具死了許久的幹屍。最另石頭毛骨悚然的是,那文士麵上居然麵帶笑容。好似他遇到的不是死亡,而是良辰美景、風花雪月一般。


    “他……”石頭對著道人詢問出聲,聲音裏帶著一種藏不住的顫音。


    “他隻怕不僅僅是被吸幹了精血,怕是連元陽都被吸走了呢!”道人搖頭歎道:“色乃傷身之劍,貪之必定遭殃。”


    “你說他死在美色之上?”石頭回頭四顧,隻見四周濃霧彌漫,哪有半個身影。


    “你看!”道人以手指那文士雙目:“他兩眼無神,目光渙散,怕是生前中了幻術,在夢中被人吸幹了精元!”


    “莫不是我們也在幻術之內?”石頭擔心道。


    那道人搖了搖頭:“我們能見著此人,就說明這幻陣隻怕已是被人破了!勿需擔心!”


    石頭將信將疑,又接著往前走。三人又行了片刻,果無異狀,石頭這才心安。他仰頭看了看天空,借著星座辨別方位。忽的,麵色凝重,一聲大叫:“不對!”


    秋意濃奇道:“怎麽啦!哥哥!”


    石頭收回目光,眼神飄忽。他立在原地,摸了摸鼻子說道:“這事兒有古怪!這一路走來,我總覺得有些事情不對勁,現在終於是想明白了。你看我們往回、往南、往北,皆是遇到鬼打牆,來來回回走不出去。為何一路向西,卻連半點異常也無。你再看四周,濃霧彌漫,不過十丈便瞧不見個真切,為何抬頭就能看見漫天星辰???隻怕…隻怕…”


    他想到此處,渾身早已是冷汗淋漓,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隻怕是有人巴不得我們往西走,或者說……有人暗示著、指引著我們往西走。”


    “哦!他為什麽要我們往西走?”醉道人出聲問道,聲音裏多少帶著些驚奇,卻好似沒有半分懼怕。


    “為什麽……為什麽?”石頭連連念叨了幾遍,摸鼻子的頻率也越來越快。忽的,他一錘掌心:“我知道了!那個東西一定身形受困、不得移動。是了,所以在溪邊,往哪個方向都出不得去,隻有往裏走,往他身邊走才行的通。甚至,在溪邊他未必有必殺的把握,所以隻能弄些鬼打牆的把戲誘導著我們往裏走,越往裏走、越靠近他,他的把握就越大,甚至,他能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多!……”


    “我說的對嗎?死老頭?”他忽的轉過身來,對著醉道人問道,臉上仿佛帶著一股調笑的味道。


    “嗯!你說的卻有幾分道理。”道人裝若沉思的點了點頭。


    “其實我這一路走來,還有一件事兒總覺得不對勁,卻想不通是那裏不對勁,現在我好像知道了!”


    “哦!”那道人眉腳一挑問道:“卻是什麽!”


    石頭繞著道人身旁踱了幾圈,上下打量,仿佛從未見過他一般。


    “我在想,那日在‘卻步亭’中,你為他倆批得揭語。一個死在貪上,一個身亡色中,好像一絲不差、盡皆應驗了吧!你...”說道此處,石頭兀的欺身向前,盯著醉道人雙眼,目光灼灼的問道:“到底是誰?”


    “我?我是誰?你當真想知道?”醉道人好似愣了愣,而後怪笑道:“哈、哈、哈!你且聽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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