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


    桃花穀。


    青蓮諸峰之上,最多的不是山,也不是石,亦不是人,而是那一朵朵,一簇簇,一團團的五瓣桃花,其中又以桃花穀為最。


    桃花穀位於青蓮五峰之後,雖說是穀,卻亦有數萬公頃之大,放眼望去,竟似無邊,好似無際,宛若花海。加之此處,地處五峰合圍,歲歲冬暖夏涼,四季如春,年年桃花逢春而開、經久不落,實為青蓮七景之最。


    穀中有一潭,名喚印月。潭水甚清、其平如鏡,是為印月。潭水來處分作五支,從五峰峰頂蜿蜒而下,匯聚至此。其中又以青蓮峰上那一支最為湍急,順著澗邊往來處走,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直至源流處,乃是一股瀑布飛泉。但見那:


    一派白虹起,千尋雪浪飛;清風吹不斷,印月照還依。


    冷氣分青嶂,餘流潤翠微;潺湲名瀑布,真似掛簾帷。


    白虹腳下,是一座木屋,不大,唯三間而已。通體用桃木搭造,近了,似有淡淡的木香撲鼻。


    就在這一片靜謐祥和中,忽打南邊飛來一道流光,朱紅色的流光,劍也是朱紅色的!


    那劍驚虹掣電般飛來,卻驟的停住,停的很穩,停在木屋之前。


    而後,打劍上躍下兩道身影,一大一小。


    大的那位,隻穿著一領青衫,頭不戴冠,腰不佩玉,披肩長發隻用一根絲帶束起,好不灑脫。


    小的那位,身著一領白衣,外麵罩著層青衫,領用直開,袖不合縫,衣領和衣袖處都縫著兩柄長劍,一青一紫,遠遠看去熠熠生輝。腰上卻係著個破舊紅葫蘆和一塊羊脂美玉,隻用一根七色絲絛細起,分掛兩頭。


    這二人,豈不正是石頭和蘇烈無疑!


    蘇烈背對著石頭,負手站在那木屋之前,他的臉分明是冷的,可眸子裏的焰火卻熾烈的出奇。


    他靜靜的看著那間木屋,恍惚出神,半響方才低聲的歎了口氣,聲不可聞。


    而後,他轉過身來,劍一般的目光從石頭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他腰間的破舊紅葫蘆上。忽的,他笑道:“這葫蘆~是他送你的吧!”


    ‘他’!


    ‘他’是誰?


    這問題石頭以用不著去想,也用不著在回答。


    隻聽他又自顧自的說道:“難怪!難怪我第一眼看它的時候就那麽眼熟。嘿嘿~想必你的逍遙拳也是他教的咯!”


    石頭不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這道理蘇烈當然懂。


    “他~”蘇烈頓了頓,終是猶豫的問出聲來:“他還好不好?”


    “好~也不好!”石頭想了想,如是回到。


    “哦!”蘇烈詫異的挑了挑眉:“怎麽個好法!”


    石頭低聲默然道:“從此以後,無憂無慮、無牽無掛、世間諸般煩惱不侵、紅塵緣起緣滅不擾,又怎能~不算好呢!”


    蘇烈喃喃的歎了口氣:“那果然是極好的!”


    “至於那不好嗎~”


    “哼哼~對於一個酒鬼來說,從此無酒可飲自然是大大的不好了!”


    蘇烈‘嗬嗬’的笑了兩聲,他雖是在笑,可聲音裏卻無半分笑意,有的隻是長長的、黯然的歎息。


    忽的,他抬了抬手,手勢剛落,石頭腰間的紅葫蘆就忽的跳將出來,落到他手上。


    他握著葫蘆,一寸寸的看去,那目光竟似比看一個**的美人還熱烈幾分。猛地,他彈掉木塞,仰頭而灌。


    他喝酒,也不是再喝的,而是在倒的。


    他到的很快,也很急。


    蜿蜒的酒液從葫蘆中傾盆而出,竟似比一旁的瀑布還要湍急了兩分。


    那瀑布好似無止無境般傾瀉下來,落到他嘴裏,流進他心裏。


    水越喝越寒、酒越喝越暖。


    可這暖心酒卻為什麽怎麽也暖不透~他的心!


    募得,他放下葫蘆,高聲而歌:


    花非花,霧非霧。


    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不多時?


    去似朝雲無覓處。


    一曲歌畢,石頭隻覺的他好像忽然的蒼老了許多,腰仿佛沒有之前那麽直了,頭也微微的垂了下來,就連他那劍一樣目光,也好像忽的暗淡了幾分!


    當然,暗淡的並不隻是他的目光,還有他的聲音。他悶悶的開口,語氣多少是有些冷冽的。


    “是誰!”


    他問的雖有些突兀,可石頭卻聽得明白。


    “瘋和尚!”


    “他!”蘇烈詫異的挑了挑眉,他的聲音裏仿佛不隻是帶著些驚奇和疑慮,更多地卻是一股隱隱的怒火。


    可另石頭奇怪的是,這怒火仿佛並不隻是對著瘋和尚的!


    那是對著誰?


    石頭以用不著去想,就聽見耳邊傳來蘇烈一聲嘿然的冷笑。


    “憑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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