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腿不動、肩不晃,隻是膝蓋一扭一側,這長劍便擦著她肌膚刺了過去。緊接著她猛地一扭腰身,單膝跪下地來,將那寶劍橫壓於膝下。左手使出一記小擒拿手直抓向吳啟帆腕上的神門穴,逼他棄劍。右手卻緊跟著一記黑虎掏心,直取他胸腹之間。這一抓一擒本是武學中極為常見的功夫,可落到蘇小小手裏,和著她那怪力使出,卻近似有一種無可躲避的感覺。吳啟帆能躲嗎?他躲不掉!他~也不能躲!躲就要棄劍,可對於一個劍士來說還有什麽比丟棄手中的長劍還要致命的嗎?沒有!絕沒有!死也不行!從他學劍的第一天起,他就以牢牢地記住一句話,劍在人在、劍忘人亡。十幾年來。這句話早已刻進他骨子裏,融進他血液裏,揉進他靈魂裏。蘇小小的左手已將將要抓住他手腕,右手的拳風業已刺透他衣衫。他沒有鬆手,反而握住長劍就勢倒了下來,緊接著右腿橫空踢出,直奔蘇小小肩上而去。而後隻聽‘砰’的一聲重響,兩條身影已倒飛而回。吳啟帆的身子狼狽的砸在地上,滾了幾滾,這才勉強停住。他掙紮著爬起,連試了幾次,這才無力的支起身來。他的右手似以被拗斷,可手中卻還是握著那柄樣式古樸的長劍。不但握著,而且竟握的很穩,穩得就像是絕不會鬆手一樣。另一邊,蘇小小也晃悠悠的站起。她的身上似乎無有任何傷害,隻有香肩之上印著支碩大的鞋印。可她~可她卻站在那裏恍惚出神,眸子裏仿佛沒有半點焦距,隻是若隱若現的透著股血色。這雙帶著血色的眸子,茫然的四顧掃著,直到看見了吳啟帆,眸子裏的血色才仿佛破開了一線,竟射出凶狠的目光來。這目光在吳啟帆身上隻一停留,她的人便縱身躍了過來,半空中橫出一拳,直擊向吳啟帆麵門。地上,周不疑輕輕的皺了皺眉頭,接著,下一個瞬間,一道匹練般的劍光已從他腰間橫出。這劍光既不快,也不急,可舞在空中就像是隨風起舞的落葉一般,飄飄渺渺,叫人看不清蹤跡。劍光就橫在蘇小小和吳啟帆之間,這一手隨風拂柳劍落到周不疑手裏,就真的像是風吹拂柳一般至輕至柔。眨眼間,他手腕不過剛轉了幾轉,這隨風擺動的垂柳就已然纏了上去,纏在蘇小小腕上。眼見蘇小小還不收手,周不疑隻得心中一橫,反手就是一劍,拍向蘇小小手背。‘啪’的一聲,蘇小小手上已多出一道紅印。血紅的紅印!周不疑腳下不丁不八的站在那,冷冷的看著蘇小小皺眉道:“夠了!蘇師妹難道還不解氣嗎?他們幾……”,他的話還未說完,就已被打斷,打斷他的是一聲驚天的怒吼。“你~!”蘇小小緩緩的抬起頭,麵色如古井無波,可眸子裏的血色卻越發的濃了,濃的比血還紅。她張了張嘴,然後森然的笑了笑。“打得我好疼~!”這一句話攏共有六個字,可她一字字的念來,每念一個字這森然的煞氣就重了一分。念道最後,已化作一股無形的殺氣向著周不疑撲來。緊跟著的是她的拳頭,小小的拳頭,可揮在空中卻帶著一股赫赫的風雷之音。這一拳竟似比之前的還要快了三分,猛烈了三分。周不疑唯有出劍,劍上有氣,劍氣。這已是金丹修士的獨門手段,劍氣一出,開碑裂石不在話下,削鐵如泥也不過爾爾。這一劍若是刺實了,隻怕蘇小小半了手臂都要廢了,哪能硬抗。可蘇小小看見了卻仿佛沒看見一樣,隻是徒然的一聲怒吼“滾開!”,緊接著右手手臂猛地暴漲了三寸,一往無前的向前揮去。拳與劍尚未相交,周不疑卻已然像是被巨獸撞過一樣,須臾間就倒飛了出去,直飛出數十丈這才止住。而後,半空中才傳來一陣赫赫的雷音。這一拳竟比聲音還快,隻拳風就將一個金丹修士橫掃了出去,半響爬不起身來。蘇小小緩緩地向著周不疑走去,她走的很慢,可以一步步走來,卻發出‘咚、咚’的腳步聲。這小小的身體裏仿佛潛藏著一隻史前的巨獸,而今,方才露出它猙獰恐怖的一麵來。仿佛是過了良久,又仿佛隻有一刻,蘇小小終於是走到了周不疑身前。她站在那,站在周不疑身側,靜靜的望了他良久,這才輕輕的勾了勾嘴角,扯出個森然的弧度來。然後,她緩緩的抬起拳頭,小小的拳頭橫在半空,卻仿佛像山一樣。下一刻,是不是就是山崩?有人能擋住山崩嗎?當然有!蘇小小的手雖然停在半空,可卻怎麽也落不下來,因為,這山下托著一隻手,一隻不算很大的手。不算大,可卻恰恰好將她的小拳頭握在掌心。“夠了!”石頭沉聲道。“你說什麽?”蘇小小猛地抬起頭,她的眸子裏似乎仍有血色,然後狠狠的刺在石頭身上。“我說~夠了!”石頭徒然的一聲厲喝,憑空的在蘇小小耳邊炸開。蘇小小的神智仿佛清醒了許多,眸子裏的血色也緩緩地退了下去,隻餘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緊緊的瞪著石頭:“憑什麽?”“憑什麽?”石頭怪怪的笑了笑,然後伸出另一隻手在她腰身上撓了撓,緊接著將手放在她麵前擺了擺笑道:“憑我這手妙手回春難道還不夠嗎?”蘇小小的臉突然紅了,緋紅。“你!你!你!”她期期艾艾的嬌嚷了幾聲,然後忽一跺腳道:“連你也欺負我!啊~真是氣死我啦!”。然後,扭頭就跑了出去,眨眼間不見了蹤跡。石頭苦笑的搖了搖頭,然後丟下眾人,又自顧自的向著‘劍’字碑下走去。身後,那講經長老望著他二人的背影看了良久,這才忽的低聲歎了口氣,聲不可聞。“蘇不勝?嘿嘿~那也要看看他是敗在誰的手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