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遇見黎茶茶的時候,還在讀博,正好過年回老家b市,半夜十二點的,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穿著紅色連衣裙,獨自一個人走在胡同裏。他以為是哪家迷路的孩子,便過去問:“你爸爸媽媽呢?”


    小姑娘長得精致,一雙杏眼水汪汪的,可是卻沒什麽情緒,用過於平靜的語氣說:“我沒有迷路,你不用管我,我有事會求救警察叔叔,東邊走五百米就有派出所。”


    說的話過於老成。


    溫明學心理的,第一眼就用專業的目光發現這孩子有問題。


    他假裝離開,隨即尾隨。


    沒多久,他見到了人生中難以忘記的一幕。


    小姑娘走到一座高橋上,靜靜地看著底下漆黑的河麵,然後開始攀爬護欄杆。是個傻子都知道小姑娘想做什麽,溫明上前阻止了,硬是攔腰把小姑娘截了下來。


    小姑娘軸得很,麵無表情地說:”你攔得了我第一次,攔不了我第二次。”


    溫明說:“你還小,不管因為什麽,都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不然你長大後一定會後悔。有什麽煩惱,和叔叔說。今天叔叔就把話撂在這裏,如果不能解決你的煩惱,叔叔跟你一起跳河。”


    她問:“你是拐賣兒童的壞人嗎?是的話,我跟你走。”


    溫明哭笑不得:“行,我是壞人,你先跟我走,告訴壞叔叔,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迷茫又無措。


    半晌,才張嘴說:“黎茶茶。”


    .


    沒想到一轉眼就過了五年,當年的小女孩已經生得亭亭玉立。


    溫明歎了聲。


    黎茶茶是他的第一個病人,最初帶她去醫院的時候,她還死活不樂意,說自己沒病,後來診斷出來了,是輕度抑鬱。他給小姑娘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了輕度抑鬱的定義。沒想到小姑娘聽了,卻問他:是不是輕度抑鬱好了,爸爸媽媽就會疼她了。當時的溫明也不過二十八,聽了怪心疼的,暗自決定以後如果不能對孩子負起責任的話堅決不要孩子。


    再後來,他讀完博回國,被a市的第一醫院應聘為心理醫生,幹了兩年後,才在a市開了心理工作室。


    黎茶茶這個病案,他拿到醫生執照後就開始接手,如今已經整整四年了。


    心理疾病需要依靠藥物,也需要依靠強大的自身以及友善的外界環境才能痊愈。


    而黎茶茶雖然是輕度抑鬱,但是在不友善的環境長時間受著刺激,加上自身不是特別強大,所以整整四年也沒有痊愈。不過比起最初的黎茶茶,如今的黎茶茶已經算進展得不錯。


    最初他見著這個小姑娘,和這個小姑娘待了半個月,她隔三差五就想輕生。


    她父母也是不負責任,半個月過去都來找過小姑娘,那會還是過年,問了小姑娘,才知道父母過年去錄製節目去了。


    幸好後來接受了治療,才漸漸發展出一有沮喪絕望到極致的情緒就去酒吧跳舞的宣泄方式。


    溫明私下裏剖析過黎茶茶的心理。


    她渴望著父母的疼愛和關注,一直按照著父母的要求生活,當這種渴望長期得不到滿足的時候就會產生叛逆的心理,想借取另一種另類的方式得到父母的關注,但黎茶茶又和一般叛逆的孩子不一樣,她乖戾又脆弱,甚至不敢踏出光明正大反抗的那一步,於是隻好退一步,借著未成年就去酒吧跳舞喝酒的名義,悄悄實行她心裏認同的微不足道的反抗。


    同時,她又害怕被發現,才畫著濃妝。


    溫明後來收的病人多了,有的康複得快,有的康複得慢,也有越來越糟糕的,他便知道其實最棘手的也就是黎茶茶這種例子,她抑鬱的本質是缺失父母的關愛,想要得到的也是父母的關愛,但凡父母不給予,她這個病便無法根治,除非她能自己想通。四年過去了,黎茶茶一直是這樣的狀態,直到遇到了她口裏的那個人,讓溫明覺得希望來了。


    黎茶茶就像是一個在黑暗裏待久的人,如今沒有光,沒有燈,她努力地邁開了踏出黑暗的第一隻腳。


    .


    溫明感慨了會,直到前台姑娘進來通知有下一位預約的病患,他才回過神來。一回過神來,才驀然發現給黎茶茶開的藥,她忘記帶走了。


    他看了眼手表,說:“茶茶走得不快,現在估計還沒走到地鐵站,你和她聯係一下,把藥帶給她。”


    前台姑娘立馬應聲,帶上藥就匆匆忙忙地下樓。


    工作室附近走十分鍾左右的路就有地鐵口,她剛剛已經和黎茶茶聯係上了,黎茶茶現在在地鐵口等她。她一路飛奔過去,走得急,即將到地鐵口的時候撞到了一個人。


    藥盒也掉到了地上。


    她正想彎身撿起,那個人比她快了一步,寬大的手掌拾起了藥盒。


    鹽酸氟西汀分散片。


    男人微微擰眉,嗓音低沉地道:“抗抑鬱藥?”看了眼她的胸牌,說了句:“溫明工作室?”


    男人生得英俊,前台姑娘忍不住臉紅,點了點頭:“有人落下了藥盒,我是去送藥盒的。”此時,她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黎茶茶。


    她接了電話,說:“別!茶茶,別!你不用走過來,天那麽冷,你在地鐵口等著就好了,我快到了,最多兩分鍾。”


    說完,她掛了電話,卻聽英俊男人說:“不是送藥嗎?去吧。”


    前台姑娘想說能不能留個聯係方式,然而此時男人已經掉頭走了。她隻覺可惜,拿了藥就往地鐵口奔去。黎茶茶早已等在了地鐵口,拿了藥就給前台姑娘道謝。


    前台姑娘連忙說:“不客氣不客氣。”


    說著,卻是微微一怔,她竟然看到了剛剛幫她撿藥的英俊男人,她可以萬分確定,他還朝她們這邊望了眼,但轉眼間又消失在晚高峰的人流裏。


    .


    入夜後的星馳酒吧漸漸熱鬧起來。


    肖南前腳剛到,後腳就有經理熱絡地過來招呼:“南哥您來了……”說著,不動聲色地瞧了瞧肖南周圍,顯然是一個人,身邊並沒有女孩。


    那天肖南包場,他正好休假。


    在場的員工們都傳得繪聲繪色。


    據說南哥帶著他的小女朋友來酒吧了,全程寵溺,小女朋友要月亮就要月亮,要星星就要星星,向來不假辭色,單挑都滅掉一個團的南哥對著小女朋友就差在屁股裝上一條尾巴,汪汪汪地甩起來了。


    沒有親眼目睹的經理表示十分遺憾,盼著哪天能親自目睹,這會兒總算把南哥給盼來了,可惜身邊沒有小女朋友。


    經理又說:“南哥,一個人嗎?是要卡座還是包廂?我們老板說了,南哥來了就得好好招待,我們星馳永遠為南哥您留一個好位置。”


    肖南說:“吧台。”


    酒吧裏能當上經理的,自然少不了察言觀色的技能,一瞧肖南這語氣,這模樣,立馬便說:“好嘞,給您安排上。”說和,便領著肖南進去,待肖南坐下後,又不動聲色地離開,給肖南留下一個安靜的環境。


    吧台這邊有一半劃分到了吸煙區。


    肖南沉默地抽著煙。


    興許是臉上明擺著“別惹老子”的表情,他坐了半個小時,都沒有人上來搭訕。過了很久,肖南似是想到什麽,看向了調酒小哥。


    調酒小哥立馬會意:“南哥,您想喝什麽?”


    肖南說:“上次和我一起來的小姑娘,知不知道?”


    調酒小哥說:“知道。”


    肖南:“她平時喝什麽,就給我調什麽。”


    “好嘞!”


    片刻後,一杯雞尾酒遞到了肖南的麵前。


    酒調得特別好看,紅色漸變層,像是天氣好時的晚霞天空,猶如一塊紅寶石,又依稀帶著幾分夢幻之感。


    肖南喝了口,忽然擰了眉。


    他問:“沒酒味?”


    調酒小哥說:“是啊,她每次來喝的都是不含酒精的雞尾酒。”


    .


    恕我直言在座各位都是辣雞(5)


    東東天下第一美:@肖南,社長!我得到消息,下下個周末城市展覽中心有個海洋生物展,我們社團要組團去看嗎?


    祁哥:有大鯊魚嗎?


    東東天下第一美:有!


    祁哥:讚,@肖南,社長我們去看吧!


    滅霸爸爸:告訴你們一個不好的消息,我已經兩天沒聯係上南哥了,電話也打不通,不過倒是請假了,我悄悄問了輔導員,輔導員說是家裏臨時有事,我看了下新聞,最近除了南哥的五哥和陸薇鬧緋聞之外,肖家也沒啥新聞啊。


    東東天下第一美:@肖南,社長你還好嗎?


    祁哥:難道是家中巨變?現在封鎖消息了?


    東東天下第一美:@全體成員,你們最後一次和社長聯係是什麽時候?我是上周三。


    祁哥:同上周三。


    滅霸爸爸:周五專業課。


    茶茶:周日中午。


    滅霸爸爸:冒昧問一句,你們做什麽去了?


    茶茶:正巧碰上,一起吃了午飯。


    .


    過了很久,黎茶茶又發了一句讓在座各位都振聾發聵的話——你們不要擔心,我問了社長的媽媽,阿姨說他出遠門了,過兩天就回來。


    又過了很久,黎茶茶又再度發來一句讓大家驚掉下巴的話——阿姨說謝謝你們的擔心,說有空的話,可以一起去社長家裏吃飯。


    接著,又來了一句讓大家徹底石化的話——阿姨問明晚怎麽樣?


    .


    社會主義父女情(3)


    東東天下一美:茶茶師妹是和社長和好了嗎?


    滅霸爸爸:沒有吧,我家小可愛說沒有!


    東東天下第一美:行了,拒絕秀恩愛。


    祁哥:師妹和社長媽媽居然認識?師妹還喊社長爸爸?這關係有點混亂啊……


    東東天下第一美:腦補了一出虐戀情深的青梅竹馬大戲。


    滅霸爸爸:媽的,我認識這麽久都沒去過南哥家!


    東東天下第一美:那我們去嗎?


    滅霸爸爸:不知道。


    東東天下第一美:我聽祁哥的。


    祁哥:去!當然去!你們就不好奇有錢人的別墅長什麽樣子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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