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媃從銅鏡裏頭看向流朱,嘴角扯起個甜膩的笑容:“流朱,你看我現在根骨還適不適合學拳腳?要是行的話,你能不能教我幾招防身的?”


    既是下定了決心,往後的日子裏,薑媃就不想讓自己空閑下來。


    她想學很多的東西,直到學到完全沒有閑散的時間。


    流朱捏了捏薑媃肩背:“少夫人一直有練舞技,身子骨柔性很好,不過我會的都是偏暗器,我看少夫人峨眉刺使的好,不然我就教少夫人一套刺法吧。”


    薑媃臉上笑容深了幾許:“好啊,我會好生學的。”


    兩刻鍾後,梳洗過的薑媃出現在花廳裏。


    花廳裏頭,息九顏袒露著上半身,背上背著帶尖刺的荊棘,根根尖刺有些已經刺破了皮肉,滲出點點殷紅鮮血。


    青年見小姑娘進來,眼眸一亮,二話不說噗通一聲單膝跪在了她麵前。


    他還道:“薑薑妹妹,那日是我不好,做事魯莽,讓妹妹病重受苦了,你打我一頓消氣好不好?”


    說著,他雙手奉上軟鞭,不過表情卻不像是要受苦的,反而隱隱帶著一種期待。


    薑媃被他看的頭皮發麻:“你……你有病啊?”


    小姑娘有些生氣了,習慣的就蹬蹬往秦野那邊去,才走兩三步,她似乎想起什麽,腳步一轉,直接坐到了秦野對麵。


    息九顏單膝跪著往小姑娘方麵爬了幾步:“薑薑妹妹,你就打我一頓吧?”


    薑媃往後縮了縮,扯流朱站身前:“你回去,我不打你,往後別靠近我。”


    聽聞這話,人高馬大的青年焉頭搭耳起來,沮喪的跟丟了肉骨頭的大狗一樣,尾巴都不會搖了。


    一邊的息重月眼皮一跳,沒好氣地奪來鞭子,嗤啦抽了他肩一下。


    頓時,一條紅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


    息重月冷笑一聲,將鞭子扔給息九顏,回身看著薑媃語氣柔和的說:“薑姑娘,那天舍弟孟浪,我代他跟你道歉,並備薄禮一份,還請務必收下。”


    薑媃歪頭,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看著息重月:“你是誰?”


    依著邏輯來講,她確實是不該認識息重月的,畢竟那天息九顏根本就沒給兩人做介紹。


    息重月微微一笑,那一瞬間,仿佛月生幻蓮,美若不似人間。


    他道:“我叫息重月,息家嫡長子,也是息九顏的胞兄。”


    小姑娘繃著小臉,這次重病,不僅讓她現在都沒甚力氣,那小臉竟也跟著清減了幾分。


    “你好,”她認認真真地打招呼,瞥了眼巴巴望著她的息九顏又說:“我不生氣了,隻是往後你要管好他,我跟你弟弟約莫八字犯衝,我一見他就準沒好事。”


    這樣的話,對初次相識的人來說,其實頗為失禮。


    薑媃不太想和息家攀扯上關係,所以其實巴不得息重月對她印象不好。


    哪知,這在息大公子眼裏渾然就是直率不做作,同一般世家貴女很不一樣,越發像他們母親的性子,都很可愛。


    薑媃完全不知息大公子濾鏡八尺厚,她猶豫了下,還是掃了眼秦野。


    大佬從她進門就沒再坑過聲,本是抿著薄唇,半垂著眼眸。


    哪知,在薑媃掃過來之時,他竟是無比敏感,瞬間撩眼捉住了她的目光。


    薑媃心尖猛地一顫,差點咬著舌尖。


    她定了定神道:“小叔,我今日要去拜見半玄老師,你要一同去麽?”


    畢竟是師長,都來了京城,不趕緊去拜見總是失禮。


    秦野眸色很深,他不知在想什麽:“去。”


    話都到這份上,也沒避著息家兄弟,若是識趣的就該自行離開了。


    但息九顏就是不按牌理出牌,他蹭的一下站起來,自告奮勇:“薑薑妹妹,我對你老師府上熟的很,我帶你去吧。”


    那樣殷勤,不曉得的還以為他是在追求心上人咧。


    薑媃皺起眉頭,還沒開口拒絕,息重月一巴掌糊他臉上,對小姑娘笑道:“薑薑妹妹,打擾了,我們先告辭,改日邀約妹妹過府賞花,還請妹妹一定要來。”


    話畢,息重月扯著息九顏就離開。


    走出老遠,都還依稀傳來息九顏叫嚷的聲音。


    薑媃蹙眉:“小叔,這個息重月不會也認為我是息家丟的姑娘吧?”


    剛才,他竟然跟著息九顏一起喊她妹妹。


    秦野轉著腕間的白玉菩提珠:“應當是了。”


    說完這話,他注視著薑媃,意味不明的道:“等息家找到確鑿證據,約莫就想認回你,你……有個心理準備。”


    薑媃覺得荒謬,半點都不真切。


    她怎麽就是息家丟的小女兒了?


    這個劇情發展明顯超綱了哇!


    原裏頭,前前後後也沒有半點伏筆。


    不過,就目前的發展來看,明顯劇情已經崩的連親作者都不認識了,估計有關她的身世,也很可能是劇情外邏輯漏洞自動填補完整的。


    畢竟,慕清瑤已經算不上是女主了,那麽息家總還少一個女兒,就自然需要有人填上去。


    薑媃也不曉得,她這樣的理解對不對,不然也沒別的解釋說得通。


    她想過就不糾結了,總是橋到船頭自然直,息家那邊日後臨到頭再論。


    叔嫂兩人稍微收拾了番,提著準備的薄禮,就上了忠勇伯府的門。


    忠勇伯府這一輩,子嗣單薄,繁衍下來就隻有一脈。


    東方伯舜在長,是當今忠勇伯的原配發妻所出,後發妻過世,忠勇伯又娶了繼室。


    繼室卻是個很能生的,自打進門,就一口氣生了三個,還全部都是兒子。


    忠勇伯很是高興,對繼室也就多了幾分疼愛,為此還將後宅從前納的侍妾全部遣散。


    忠勇伯有了四個兒子後,又稀罕起女兒來,可繼室的肚子這些年也沒有動靜,加上年歲那在,後來也就不生了。


    繼室是個有手段的,看出忠勇伯的心思,硬是從娘家抱了個女嬰來養,偏生這女嬰還就入了忠勇伯的眼,不是伯府家千金,卻是被養成了表千金。


    薑媃和秦野被領進門,伯府門第顯赫,內裏庭院遊廊自然也很大氣精致。


    薑媃隻瞄了兩眼就不再多看了,秦野更是從頭到尾都目不斜視。


    走了約莫半刻鍾,穿過兩道垂花拱門,適才進了半玄的起潮閣。


    人還未進門,就聽聞一陣叮叮咚咚的琴聲。


    那琴聲入耳如清溪撞鵝石,清脆悅耳,又細聽,勝似冬雪消融,涓涓回蕩,激起一陣回音,宛如天籟。


    薑媃站在庭院門口聽了會,一時間隻覺心馳神往,對這琴技生出一股子想要學的衝動來。


    她在青州,繁花樓裏的先生是教過琴的,隻不過學了皮毛,她當時覺得,琴也就這般了,沒甚學頭。


    爾今一聽這琴聲,才認識到自己的淺薄,井底之蛙眼界狹隘。


    片刻,琴聲歇了,院裏頭響起一聲慵懶至極的聲音——


    “哦?我的學生?讓他們進來。”


    薑媃落後秦野半步,半垂眉眼低著頭走進了門。


    邁過山水石屏,薑媃才發現,庭院空地場上,不止半玄在,還有好些不認識的世家公子哥和貴女。


    場中分左右條案,所有人都席地坐草墊子上,麵前擺著瓜果點心。


    半玄坐在上首位置,他單腿屈著,一手轉著白玉酒盞,身穿銀灰色楓葉紋的寬袖錦衣,胸襟微散,露出精致如魚鰭的鎖骨。


    一頭鴉發隻鬢角的一撮細發用翠玉發扣挽在腦後,其餘的披散在肩上。


    整個人都透著一種風流寫意的俊美,讓人一眼就怦然心動。


    秦野旁若無人,麵無表情地拱手見禮,薑媃跟著屈膝行禮。


    兩人同時道:“學生見過老師。”


    說完這話,秦野就不肯再說了,薑媃微微笑著多說了句:“雲府一別,今日再見老師仍舊這般風采斐然,學生甚是高興。”


    半玄挑眉,冷淡的目光劃過秦野,不待見!


    再看向薑媃時,不自覺柔和了幾分,他上下打量小姑娘,再瞅著她蒼白的小臉時,皺著眉頭問:“聽說你一入京就病了?我怎瞧著還瘦的厲害?是不是身子骨還沒痊愈?”


    薑媃彎了彎眼梢,軟軟糯糯的說:“都好了呢,這不是惦念老師了,頭一個來見您。”


    半玄嗤笑一聲,曉得這小姑娘慣是個嘴甜的,但聽了這話心裏還是很高興。


    他對她招手,示意小姑娘上前。


    薑媃提起裙擺,小心翼翼走到他麵前,甜膩膩的喊:“老師。”


    拉長的尾音,當真像是摻了蜂蜜一樣。


    半玄在她心裏,到底有師生名分在,她素來跟他也很合得來,早不自覺將這人當成了自家長輩。


    這一見麵,又掀起昨晚上那點委屈和小難過來,便不自覺微微紅了點眼圈。


    半玄拍了拍身邊的草墊子,讓她挨著自個坐下,隨後問:“小狼崽子欺負你了?”


    薑媃看了眼表情不太好的大佬,趕緊搖頭否認:“沒有呢,是太想老師了。”


    半玄哼了哼,並不信她這話。


    他揚了下下頜,對在場男女道:“這是我在青州收的學生,你們應當聽說過他,秦崢的兒子秦野。”


    這話一落,場中頓時三兩人議論起來。


    有人笑道:“大哥隨便收個學生,都收到秦崢的兒子,這可真是太巧了。”


    說這話的人,穿著蜜合色的翻領窄袖華服,唇紅齒白,眉目稍有陰柔之氣。


    半玄瞥他一眼,沒理會他,而是對秦野說:“我們正在玩擊音傳花,一人彈琴,凡事彈到徵音,這場中樂伶手中之劍指著誰誰就喝酒吟詩一首,若是吟不出詩詞的,就要喝兩杯酒。”


    他好似不經意:“你也坐下參加。”


    秦野看向了薑媃,抿著唇沒說話。


    半玄懂他的意思,寬袖一攬,手放薑媃肩頭道:“來,小美人你彈琴。”


    薑媃沒想自己也要參與,她愣了下,繼而點了點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嫁給反派小叔子(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盤絲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盤絲佛並收藏嫁給反派小叔子(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