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噴吐!


    陳酒在第一時間就按著薛征的頭,縮進了車座底下,子彈噴射在經過鋼板特別加固的車門上,留下一個個凹陷小坑,車窗卻被打得粉碎,四濺的玻璃碴子撒落車內。


    “去死!”


    滿滿一彈匣打空,兩個殺手滿眼獰戾,探手摸向腰間。


    但他們沒有機會了。


    後頭那輛保鏢車驟然加速,裹挾著幾十噸的動能直直碾了過來,兩人匆忙閃避,但其中一個依然被撞了出去,腦袋“咣”一聲重重撞在橋欄杆上,腐乳一樣紅白相間的液體蔓延開來。


    另一個人在地上滾了兩圈,被另一輛車衝下來的保鏢拔槍打成了篩子。一枚手榴彈從他手裏滑落,插銷隻剩一半。


    橋上狼藉一片。


    滿地彈殼,滿地鮮血。


    陳酒抖掉頭發上的玻璃碴子,心有餘悸。


    功夫再高,一槍撂倒,這在二十一世紀的網絡上隻是一句玩笑話,但在1931年的亂世津門,卻是用無數鮮血印證出的現實。


    “斯煜?”


    薛征從座椅下鑽出,額頭被碎片割了一下,鮮血流滿半張臉龐,看上去猙獰無比。


    陳酒扭頭看向駕駛座,映入眼簾的是觸目驚心的血色。


    ……


    兩個小時後,津門根濟紀念醫院。


    手術室門上亮著紅燈,走廊內寂靜非常。頭綁繃帶的薛征坐在等候區的長椅上,雙手拄著拐杖,手背青筋暴兀。


    陳酒靠著椅子對麵的白牆,咬著一根煙,沒有點燃。


    “斯煜的父親,是我同一期的戰友。”薛征輕聲開口說,“如果不是他父親當初替我擋那顆子彈,秦得利本該姓劉。”


    “吉人自有天相。”


    “但願吧。”


    匆忙的腳步聲從走廊盡頭迅速接近,陳酒抬眼望去,是一個鐵塔般的中年壯漢,肌肉虯結的胳膊上係著飄動的黃布帶。


    黃龍水會會首,陳樹生。


    陳樹生在幾步外站定,神色恭敬:


    “先生,殺手的身份查明了。”


    “又是青紅門?”薛征用的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是。”


    “日本人放狗咬我,我該回禮。”


    薛征沉默了兩三秒鍾,


    “就今天,把狗宰了吧。”


    陳樹生瞪大眼睛,剛想開口勸些什麽,就被薛征用平靜得過頭的聲音直接打斷。


    “我養了黃龍水會五年,秦得利旗下所有的碼頭、貨運、護船,我都交給你們打理。”


    “油水厚,這五年又太平,希望隻養肥了你們的膘,沒養光你們的膽子。黃龍水會的斧子還利否?”


    “……混街頭的,一飯之恩必償,何況薛先生給了我們飯碗。放心,水會斧頭沒鈍。”


    陳樹生一抱拳,


    “我這就去糾結人手出發,醫院門口會留一撥兄弟守夜,先生請候佳音便可。”


    說罷,匆匆離開。


    “陳酒,”


    薛征扭頭看向對麵,


    “你救我一條命,我會記住。今晚我一直留在醫院,之後的事情和你無關,我派輛車送你回去。”


    陳酒沒有回答,神色怔怔。


    【觸發特殊任務】


    任務目標:保護薛征度過夜晚


    任務時間:十二小時


    失敗懲罰:無


    “擺渡人,請注意!完成特殊任務,將會大幅提高副本結束後的任務評價和結算獎勵,擴大物品購買權限。”


    是否接受?


    任務評價,結算獎勵,購買權限……


    陳酒沒怎麽在意這些搞不懂的名詞,相比之下反倒更在乎“保護”和“夜晚”。任務欄不會無的放矢,既然觸發了特殊任務,今夜的根濟紀念醫院大概率不會太平。


    接受。


    眼前驀然湧現出一張半透明的立體地圖,正是醫院的整體結構,跟3d模型一樣。手術室門口的位置閃爍著一個紅點和六個黃點,另外還有三個黃點散落在樓梯間,醫院門口則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黃光。


    “陳酒?”


    陳酒眨了眨眼,


    目光恢複聚焦,掃過薛征身旁五個一臉肅然的黑衣男人,個個氣質又冷又硬,像是石頭。


    “老薛,你帶了幾個保鏢?”


    “留身邊三個,散出去五個,都是戰場下來的老兵,醫院門口還有黃龍水會的人守著。”


    “不太夠。”


    陳酒搖頭,


    “黃龍水會的青皮有心,但本事靠不住。狗咬了你兩回都沒咬著,肯定會咬第三回,說不定,它主子也會親自來。”


    “有預料。”薛征點點頭,“增援在路上。”


    “那就是還沒到。”


    陳酒握了握空空的巴掌,心裏有些後悔沒把苗刀帶在身上。


    “今晚我留下。”


    薛征深深看了陳酒一眼,微微頷首,之後便沒再說話。這時候手術室上方的燈光變綠,醫生一邊往外走一邊摘口罩。


    “病人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還得繼續住院觀察,不確定會不會有後遺症……”


    滋啦~


    整條走廊的燈泡忽然熄滅,濃稠如墨的黑暗包裹了周圍。


    與此同時,陳酒眼中的沙盤,樓梯間的三個黃點幾乎在同一時間黯淡了下去!


    “嘖……”


    陳酒抿緊嘴唇。


    薛征的保鏢人人配槍,卻一聲響都沒有,看來對方是紮手硬茬子,隻是不知有幾個。


    燈光很快重新亮起,幾個保鏢緊張的神情變得稍微放鬆下來。陳酒活動了一下手腕,邁開腳步朝著樓梯間的方向行去。


    “我去抽根煙。”


    夜裏醫院沒什麽人,清晰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裏回響著,陳酒迎麵走來一個戴著口罩和醫用帽的矮個醫生,一件白大褂披在身上,顯得肥肥大大。


    頭頂燈泡明亮。


    兩人擦肩。


    “朋友,”


    陳酒抽了抽鼻子,突然回頭,臉上掛著友善的笑容,


    “借個火唄。”


    那人上下打量了陳酒一下,伸手在白大褂上下摸了半天,從上衣口袋裏摸出火柴盒,劃著了一根火柴,用另一隻巴掌護住。


    陳酒毫無防備的樣子,叼著煙湊了上去。


    煙絲燃燒,嗤嗤作響。


    那人的手掌突然一抬,直朝陳酒左眼戳去,火柴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明滅的焰光!


    濃烈的高溫直逼眼眶,陳酒稍稍一側頭,發梢灼燒發出發糊的味道。


    他一大口香煙噴到那人臉上,抬起兩手抓住對方雙肩,大拇指像鉤子一般用力扣入肩窩,


    同時左腿猛然爆發力勁,一膝蓋頂中了那人腹間,肥大的白大褂被撞出一個深深的凹陷。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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