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餘生將在這裏度過,一個名叫馬戲團的地獄。


    很快,它迎來了熊生中的第一課。


    雙腳站立。


    雙腳站立並非熊的天性,雖然它們有時也會站起來,但始終習慣四腳行走。


    為了讓它實現這樣的動作,小醜用鐵鏈拴住它的脖子,掛在高處,強迫它用雙腳站立。


    它很想趴下來休息,可窒息感會喚起求生的本能,從而不停的突破生理上的限製。


    它憤怒嚎叫,撕扯脖子上的鐵鏈,可都無濟於事。


    從前引以為傲的力量,在這裏失去了作用。


    炫目的燈光,它緩緩的走上舞台,引來一片喝彩。


    它麻木地表演著早已爛熟於心的動作,可卻又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


    台下的觀眾們歡呼雀躍,他們為這精彩的表演而興奮,為這難得一見的景象而喝彩。


    可他們不知道,精彩的表演,是用悲慘的命運換來的。


    直到閉眼的那一刻,它都沒能擺脫小醜的那張臉,沒有在看到一眼心心念念的森林。


    莫非從記憶中退了出來,揉了揉有些酸脹的雙眼,移開左輪。


    “山歌,快解決它,這樣我們就可以完成契約了。”文生催促道。


    “我把它解決了,你運它下山?”莫非白了一眼。


    “呃……”


    文生看著鬼熊龐大的身軀,默默的估算著它的體重。


    想想自己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弱雞體質,選擇閉上了嘴。


    “能自己走嗎?跟我下山。”


    “嗚~~~~”


    鬼熊還真聽懂了莫非的話,笨重的腦袋使勁的點著。


    “你可以不用兩隻腳走路,原本的方式更適合你。”


    鬼熊看上去非常矛盾,它雖然能明白話裏的意思,但隻敢彎腰試探,兩條前腿始終不敢落地。


    僵持了很久,嚐試了無數次,始終無法克服。


    “放下吧。”


    “以後不會有人再逼你了。”


    莫非換掉小醜服,穿回了山歌本來的衣服。


    這一刻壓力消失,這才敢四腿著地,走上前用毛茸茸的熊頭蹭著大腿。


    莫非用手撫摸,柔軟的皮毛下,隱藏著早已愈合的傷口。


    可是烙印在它靈魂上的傷口,卻永遠無法痊愈。


    “走吧!”


    一路趕回寨子,都能感覺到被什麽東西在監視著,它們隱藏在暗處,不停的變換位置。


    獵人鬼說一些凶猛的野獸也會晚上出沒,上山的獵人單獨遇上,也隻有逃命的份兒。


    隻有三五個經驗老道的獵人,才有能力狩獵這些夜晚出現的猛獸。


    想想能與三五個獵人鬼那種級別抗衡的東西,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它現在沒衝出來開飯,估計是受到某種條件的限製,


    “天黑嗎?”


    好在天色剛呈現出一抹暗淡,兩人一熊及時趕到了寨子。


    獵人鬼正在院子裏抽著旱煙,小麥娘在屋裏做著家務,隔壁老婆子鬼早已熄燈。


    見莫非帶著鬼熊到了院子門口,驚訝道:“你沒殺它,是怎麽帶它回來的?”


    莫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這樣算不算完成約定?”


    “當然算!”獵人鬼拿出之前簽訂好的契約,在注視下化成了灰飛。


    “你要怎麽處理它?”


    莫非見任務完成,又看向了鬼熊。


    此刻它蹲坐在地上,等待著它的命運。


    “明天一早殺了,拿到集市上賣錢,這可是上等的皮草,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獵人鬼圍著鬼熊轉了兩圈,前前後後看的仔細。


    在它的眼中,鬼熊隻是一件明碼標價的商品。


    “它值多少錢?”


    “恩~~”獵人鬼捏著下巴,考慮了一會,伸出三個手指:“起碼三百億!”


    “跟誰做生意都是做,不如賣給我。”莫非暗自鬆氣,生怕這家夥開出一個天價。


    不過還好,區區三百億而已。


    對現在自己的財力,隻是個小意思。


    “你買它做甚?”獵人鬼不解,疑惑的問道。


    “要結婚了,給新娘子準備的聘禮。”


    莫非隨便扯了個謊,獵人鬼還沒開口,文生搶著問道:“哪家的姑娘?”


    遭到了一頓白眼之後,這才縮了縮脖子沒有說話。


    “成,這熊就賣給你了,同時也祝你新婚快樂。”


    獵人鬼倒是痛快,收錢之後就不再過問。


    “你自由了,走吧!”


    “回你來的地方,別在讓人給抓了。”


    “嗚~~~”


    鬼熊歪著腦袋,好像在理解話裏的意思。


    看到莫非驅趕的手勢,終於是懂了。


    它往山裏的方向奔跑了一陣,突然停下,轉身望著。


    注視了許久,這才一頭紮進了黑暗。


    “你怎麽把它放了,不是說結婚的聘禮嗎?”獵人鬼舔著手指,清點手中的冥幣。


    “它隻是不喜歡和人住在一起,還是山裏更適合它。”


    獵人鬼倒也不在乎,點清了冥幣,熱情的招呼二人道:


    “今天都這麽晚了,沒有回你們寨子的車了,在我這將就一晚,明天吃了早飯再走。”


    莫非也沒有推辭,跟著一起進了屋。


    “山歌,小麥娘不肯跟咱們回去,那小麥要怎麽辦?”


    草房裏,文生叼著根稻草,雙手枕在腦後。


    “走一步看一步吧。”


    莫非嘴上佛係,但有句俗話講,來都來了。


    就這麽回去,確實不甘心。


    “要不然趁月黑風高,把小麥娘給綁了,強行帶回寨子完成小麥的心願。”


    “這樣就算獵人鬼找上門來,自己也身處在主要任務區域內,大不了就再循環一次。”


    “而且循環之後,等於沒有去過隔壁寨子,重置掉了衝突,可任務卻是完成了。”


    “這計劃無懈可擊!”


    莫非越想越精神,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


    “山歌,你笑什麽呢?”文生看到那比ak還難壓的嘴角問道。


    “哦~~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莫非從幻想中回過神兒,擺在自己麵前的有兩個難題。


    第一,要怎麽在獵人鬼的眼皮底下,綁走它媳婦。


    第二,夜晚的寨子太過恐怖,要扛著小麥娘腿兒回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思來想去,也沒有一個大概可能的計劃,翻身起來上廁所,準備找找靈感。


    “敢問上麵的,是文生兄弟,還是山歌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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