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愛恨情仇,道士降妖老漢說媒:


    深秋季節,草已經枯黃。豐明燁在這兩個多月裏,割了好幾垛青草,晾曬幹後,高高地垛在院子裏,以備冬天騾馬食用。現在他也不用出去放牧了,就在馬槽裏添些草喂著這些牲口即可。


    豐明燁在院子裏整理著一些散落的馬草,白羽情在他旁邊幫著把幹草抱在一起,他就把草捆起來。當他抱著兩個草捆子往草垛上放時,不經意間,在視野之內,遠遠地出現了兩頭騾子,一匹馬,還有那騎在馬背上的人。他略微一驚詫,立刻抬手向前一指,並輕聲提醒道:“姐!你看!”


    白羽情馬上停下了手裏的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不一會,騎在馬上那人就被豐明燁認出來。他麵露驚喜之色,脫口而出:“呀!師父回來了。”


    白羽情一直等鬼人回來,他這突然地出現,令其感到有點措手不及。她臉上出現了些許的驚愕之態,但很快就恢複過來。


    豐明燁看到師父趕著兩頭騾子回來,心也就放了下來。心想,師哥真不是騙我,是用騾子去運貨去了,又為自己不相信師哥,要跟著他到源江城外黃泥崗的舉動感到自責。對不起!我把師哥想到壞人堆裏去了!


    鬼人騎著馬老遠就用那隻獨眼盯著豐明燁。他還沒到麵前時,豐明燁就喊上了:“師父!您回來了!”


    鬼人隨著那匹識途馬兒來到他的麵前:“嗯!”聲音很重。鬼人即刻將手伸進懷裏,掏出那個檀木盒,向豐明燁扔去。


    豐明燁右手一個白蛇吐信,檀木盒就穩穩地抓在手中。他有些不解,看著鬼人隨口問道:“這是給我的?”


    鬼人不再看他,而是將目光落在白羽情的身上。嘴裏又‘嗯’了一聲,跳下馬就向屋裏走去……


    豐明燁將那檀木盒打開後,看到裏麵是一隻非常精致,閃著誘人光輝玲瓏剔透的釵子。心想,這是女人用的東西?又看了白羽情一眼,好像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呀!他這是給師娘買的!一定是師哥和師父說了,他知道白羽情在這兒,就買了釵子。行呀!師父!你這老薑可真夠辣的,您這一手玩得高明,厲害呀。他馬上把檀木盒遞給了站在一邊的白羽情,並笑著說道:“師父給你買的。”


    白羽情的臉馬上就紅了。她伸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內心不由一震。這老鬼,還挺會選東西的。這是今年剛流行的金鑲玉釵子,我到源江城‘熠明夜’珠寶店去了兩次,都沒舍得買,這吝嗇鬼竟然買了回來……


    豐明燁可不管這些,他哪知道什麽金鑲玉、玉鑲金的,隻是把騾子和馬往馬棚裏趕……


    鬼人在回來之前,在欒家川住宿時,獨自去了一趟密山,這也是他自從臉部受到重創以後,十七年時間裏,唯一一次去了那個神秘的地方。竟然獲取到一個非常意外的大事,那就是知道了豐明燁的真實身份……這也使他內心既驚喜又悔恨。他在往青草坳走的路上就想,如果豐明燁見到他時,趕緊跪地認個錯,這事也就算了,可以既往不咎,為了家族的大業,這個他可以忍讓些。哪曾想?這小崽子腆著個皮臉比鞋底子還要厚,自己做的事情早都破皮露了餡,竟然還和個沒事人一樣,該說說,該笑笑。唉!你這個難成大業的東西!你讓我再怎麽栽培你?你讓我今後如何信任你?我本不想殺人,你現在撞到我刀刃上,我讓步!我讓步!


    鬼人來到自己的屋裏,還沒進裏屋的門,就聞到一股香粉的氣味。這極具女人氣的味道使他更加心煩。心裏想,莫非那女人住在自己的屋裏?一進裏屋門,果真驗證了自己的判斷。隻見炕上自己的破被褥,已經拆洗過,幹幹淨淨,整齊地疊在炕梢。另有一床花被疊在炕頭,並有一些女人的衣服疊放在一邊。鬼人的腦子頓時如同一個馬蜂窩,嗡嗡……直響。女人!女人!你怎麽上了我的炕了呢?唉!江山風光好,女人畫中飄呀!當目光掃到那張破桌子時,被那些閃光的銀子把獨眼給深深地刺痛了一下。好你個小崽子!這又是上哪劫的?


    鬼人怒火衝天,再也忍不住了。要劫!我早就劫了!還用你來教我?他轉頭就往外走,當看到豐明燁剛拴完馬,向院子裏走時,幾步就飄飛到豐明燁麵前。


    鬼人一個老龍伸爪,直奔豐明燁的前胸而來,疾過飆風,快如閃電。但他沒有下狠手,隻用了六成力量。可是這手在離豐明燁衣服還有一尺遠時,竟鬼使神差突然停滯住了,就見豐明燁的脖子下金光閃爍,一團飛舞的芒輝觸抵著他的指尖。鬼人的手立刻如同抓在一團絲綿上,雖然在用力,但手卻始終抓不緊,他連忙將手抽回。


    豐明燁也一臉的驚愕,不知道師父想幹什麽。就在師父出手的一刹那,他的身體也在曲背後仰著,這是前位師父無影教的鐵板橋。


    鬼人惱羞成怒,反了你!突然,旋起飛龍腿,迅疾中帶有風響,一條銀龍騰飛閃耀著掃向豐明燁。


    豐明燁立刻用右腳抵擋,一團骷髏頭帶著獰笑和鬼人的銀龍相遇。‘嘭’一聲爆響,骷髏頭與銀龍劇烈撞擊的氣浪,把地上的浮土都擊散,騰起的塵埃與草屑,夾雜著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沙粒四處亂飛。豐明燁也在這劇烈的撞擊下被銀色氣浪打出一丈開外,倒在地上。


    白羽情被這突如其來的爭鬥驚呆,當看到豐明燁倒地時,便不顧一切猛撲過去,一下子抱住豐明燁,哭喊著:“小弟!小弟……”


    鬼人看到豐明燁腳下出現骷髏頭時,不由內心一驚。巨大的衝擊也使他的身體也搖晃了幾下,見豐明燁已經倒地,便收住架勢,站在一邊。他現在正獨眼如劍,把目光射向兩個人,恨不能用眼光將兩個人擊穿……


    白羽情看著昏沉之中的豐明燁,用她感覺最惡毒的話語飛向鬼人:“老鬼!獨眼漢!吝嗇鬼!你怎麽就這麽狠呢?我白羽情真是發錯了誓。”


    鬼人仍然不言語,獨眼裏充滿了冷漠,緊緊攥起的雙拳,不一定在那一刻爆發,那直立的身軀,顯示出的是威嚴,仿佛隻有他才能頂起頭上那片藍天。


    白羽情仍在傾情呼喚著:“小弟……”


    豐明燁慢慢睜開眼,看到淚眼漣漣的白羽情,輕輕地說道:“別怪師父,他可能誤會你和我了。”他以為鬼人是誤會他和白羽情之間有私情。


    白羽情聽到這話,是一臉的無奈。心想,都說女人會吃醋,這老鬼,他怎麽還會吃醋呢?而且還吃了個狠,簡直是醋氣衝天,好凶呀!他發瘋不要緊,有氣可以對著我撒嗎,衝著無辜的豐明燁去,算什麽硬漢子,還下如此狠手……她心痛不已,麵帶怨恨,胸脯起伏,淚眼婆娑怒視著數尺之外的鬼人說道:“我馬上回家,咱們把賬結了,銀子在桌子上,你看夠不夠飯錢?不夠,我回苟家店再讓人給你送來。”


    鬼人一聽,呀,原來這銀子是白羽情的,麵子上就有點掛不住。唯我獨尊慣了,事先過於獨斷,也沒問明白,這事搞的。看來這姑娘剛才的罵並不是無緣無故的。鬼人仍不失高傲之氣,嘴裏應著:“噢!噢……”


    “噢個什麽?和你那個大徒弟一個樣,一丘之貉,不可理喻。”白羽情想起以前全無妄回來時那個狼狽樣,就把鬼人和全無妄拉到一起來比較。


    鬼人聽到此話,頓時一愣,獨眼看著白羽情。難道全無妄回來過?他深藏不露自己內心所想的疑問,並不直接問,怕再弄出尷尬的事來,自己的麵子上過不去。隻是在避實就虛臨時應付著:“哦!全無妄呀……”


    “不是全無妄還能是鬼無妄,你倆是一個模樣,磕了一臉騾子屎,趕了兩頭騾子給你去運貨……”白羽情由於心疼豐明燁,她在極力嘲笑著鬼人,意思是說他自己不怎麽樣,還帶了一個爛徒弟。


    話說到這,鬼人立刻明白了。一定是全無妄回來看到白羽情和豐明燁在一起眼氣,挑了點事。這該死的全無妄,準是他當了我的騾子。哎喲!我的銀子呀!好你個全無妄,竟敢拿我的銀子去買金鑲玉釵子。完了,這次可真賠大發了。二十兩喲!鬼人站在那兒,很尷尬,但不怕,臉上有黑皮麵罩遮擋著,白羽情與豐明燁還是看不到他那臉色的。


    鬼人心疼自己的銀子被糟蹋,又在尊嚴上遭遇難堪之困境,沒處發泄內心的羞恨。默默站立了片刻後,突然,他衝進豐明燁和全無妄住的屋子裏。也不管全無妄和豐明燁的鋪蓋卷還在炕上,就用手抓住炕沿,一提,就脫離了炕幫,左手一掌,那方木炕沿立刻‘哢嚓嚓’斷為三節,飛向木窗,將窗格砸斷落入窗外。接著雙手並用,掀起鋪炕的數塊石板。石板橫飛著,從窗口而出,或擊斷房頂上的椽子,帶著房屋頂上的一些苫草,滾落在房屋下。隨後,一片塵霾,隨地而起,在空中擴散飄騰。


    豐明燁看著塵土四起,不斷崩竄石板的屋子,怕落下的石板和碎木砸到白羽情,就站在她身邊護著她,不時擋出幾塊木料或飛石。


    白羽情被鬼人這一番折騰,著實嚇個不輕,依偎著豐明燁問:“這老鬼瘋了,老鬼是不是瘋了?”


    豐明燁也感到今天師父太反常,難道是白羽情在這裏住著,把他給惹怒了?這倒是極有可能,因為這五間房子裏,從來沒有外人在此住過,更別說是個女人了。他也同意白羽情的話:“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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