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江月婀娜著芊芊身姿,也湊到了豐明燁麵前,未語先淺淺地迷人一笑,眼柔似水,目能傳情,看著豐明燁。她用手輕輕地彈了彈衣袖上,剛才到馬棚牽黃驃馬時沾上的少許草屑。她話語牽情暖心,輕柔問道:“弟弟為什麽要走?是不是嫂子怠慢了你?”


    “不是,嫂子對我關心體貼,弟弟心領了,我回欒家川有些事要辦。”豐明燁連忙解釋著,怕尤江月再進一步拽著衣裳袖子來留自己。


    尤江月倒沒去拽袖子,卻把自己手上一個非常別致鑲嵌著紅寶石的戒指給擼下來,遞給了過去說道:“今天一別,千山萬水,嫂與弟,不知何年才見,給你個我帶了多年的戒指,望情誼長存。”說完後,她一把拉起豐明燁的手,硬是往手裏強塞著……


    趙家美站在那裏盯著尤江月的臉發著狠,你個妖精,又在挑撥是非,拉攏人呀。沒等豐明燁開口,她就陰陽怪氣地說道:“可不是怎麽的,那嫂子也不像嫂子樣,拉手拽腿的,嚇也嚇走了……”


    豐明燁一看勢頭不好,這又掐起來了。也沒顧得再來回謙讓,將戒指往懷裏一揣。心想,現在不走,更待何時?他也沒等趙家美把那話囉嗦完,立刻俯身拱手施禮說道:“師哥,倆嫂子,我住這幾天,給你們添了不少的麻煩,很抱歉。弟走了!再見!”說話間,他趕緊翻身騎上馬,連頭也不敢回,催馬順著騾子街向西跑去。他很快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立刻一拉韁繩撥轉馬頭,向北而去。


    現在全府的大門口,留下了依舊愣愣地站在那裏用兩眼目送著豐明燁背影的全無妄,還有尤江月和趙家美。不過後兩個人不是愣著,而是四目相對著,那眼光是兩冷兩熱,都想把對方置之死地而後快……


    數天後,一個中午。在這藍天無塵,正陽高掛,秋楓色濃,河水清澈的優美景色下,豐明燁回到了欒家川的道觀。他還沒走進院子裏,已聽到那南邊的客廳裏麵飄出來了陣陣的琴聲,隻是曲調較為淒婉深沉,能使人感覺出有股悲情淒涼的味道。他直接騎馬進院後,奔馬棚方向走著,在馬棚邊跳下馬來,將馬拴在槽頭。這時,馬棚裏那匹灰白馬看到黃驃馬後,竟親昵地仰著頭向黃驃馬輕輕地噴了幾下鼻氣,黃驃馬心領神會也對那匹灰白馬做著相同的動作。豐明燁看到這物息相通的此景,不由點了幾下頭。唉,人有人語,馬有馬言呀。


    豐明燁走出馬棚,向道觀的客廳走去,進入了客廳的門內。由於豐明燁這些天到源海城去,白羽情心裏忽然覺著好像缺少了點什麽似的,彈琴的次數也明顯比以前增加了許多倍。老道姑嘴上不說,可心裏明白,也不時地過來陪著她。但在老道姑的內心裏,由於豐明燁多天不在,也確實覺著寂寞了點,這小子不會就此一別,跑了吧?管教人管慣了,沒人管,還真難受。


    隻見客廳裏的桌子上放著一架琴。此琴也是一架古琴,可謂是老道姑的鎮觀之寶,保養得很好,柒亮如潤脂。此時,白羽情正沉浸在那琴聲中,聚精會神用手在弦上輕重緩急地彈撥著。


    老道姑咪閉著眼睛,坐在桌子邊的椅子上,背直腰挺,從臉麵上看去,好似半睡狀態。實際上,她可早就知道是豐明燁從源海城回來了,在這個道觀住了這麽些年,外麵這點微妙的聲音她還是能辨別出來的。她雖然麵色依舊,無一點聲色表露,但不安了這麽些天的內心,現在終於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心也就平穩地放了下來。


    白羽情已經看到了出現在門口的豐明燁,麵露些許驚訝神態,眼露無限喜悅之情。她馬上就把彈琴的手停了下來,不彈了。琴的最後餘音也在客廳裏環繞了微刻,瞬間便消失在屋內的空間裏。


    豐明燁深知老道姑的脾氣,不敢打擾她的雅興,進來後也沒有言語,隻是站在門裏麵靜靜地看著兩個人,等待著機會好開口說話。但他沒想到白羽情會把沒彈奏完的曲調停下來。怎麽?出去這麽兩天,我就成了客人了?


    老道姑睜開眼睛的同時,明知故問:“怎麽停了呢?我還沒聽夠!”


    豐明燁就等的就是她先說話,這樣便可以接上話,就不會有不尊重她之嫌疑了。他前走兩步說道:“師娘,師姐,我回來了。”他特意將那個師姐放在師娘後麵叫,一觀老道姑的臉色。這也是豐明燁長時間積累下的經驗,別看叫聲師姐這兩個字,老道姑在高興或煩惱時臉上表情是有微妙變化的。


    老道姑把睜開的眼睛又微眯了眯,沒言語,臉上並沒有出現惱怒樣,右手摁在桌子上那個拂塵的把柄處。


    白羽情趕緊說道:“走這麽遠的路,累了吧?快坐下歇會!”就站起身來,拿起茶壺,忙著去給豐明燁倒水。


    豐明燁迎上一步,接過了茶壺說道:“師娘你坐,我自己倒就行。”他手拿金絲裹銀環的茶壺提手,把茶碗倒上水後,將茶壺放回了原處。又在桌子邊把自己後背上那個皮口袋解了下來。他的手在那個皮口袋裏麵翻動著,找到一個朱漆檀木盒,雙手拿著放到白羽情麵前的桌子上說道:“我給師娘帶了個小禮物,物小禮薄隻是一點心意,請師娘收下。”


    白羽情有點不好意思,轉頭看了看桌邊神態依舊的老道姑。然後,伸過手去,輕輕把那飄著馨香氣味的檀木盒打開。檀木盒的裏麵是一條鏈子,顆顆白珍珠拇指肚大小與潤潤紅珊瑚圓珠間隔著串製而成,亮度極高,脂光潤澤,無任何細小瑕疵,各個珠麵全都亮潔油潤光滑。白羽情臉上帶有極其驚喜樣,用手輕輕撫摸著那些珠子,愛不釋手。


    其實這條鏈子是他在源海城要走時,在無意識中,師哥全無妄送給他的。全無妄在樓上客廳裏假裝看古董,實則為躲那兩個爭風吃醋針鋒相對的女人,這幾天他被吵鬧得心情很亂,甚至有點後悔……豐明燁上來和他辭別,他一番苦口婆心也沒勸住。眼見他走意已決,心裏覺著有不少事自己做得有點過頭,虧欠這個師弟好多,便執意要送點禮物給他,如不要,不能走。


    豐明燁想盡快離開,隻好應了下來。全無妄將手伸進懷裏,掏出幾張銀票來,伸手遞給他。豐明燁不要,接過後給他扔在茶台上。你這不是埋汰我嗎?我來時給你幾兩銀子,走時,你給我這麽多,什麽意思呀?


    全無妄一看挺著個脖子,一臉認真樣的師弟,很是無奈。他把頭一搖,蛇眼一眯。咳!這強孫!哥我拗不過你!他馬上又走到邊上那百古架中間,拎下一個羊脂玉石壺,這壺可是做工精良,晶瑩剔透,小巧玲瓏,巧奪天工。他不存一絲不舍之心,又往豐明燁跟前一送。


    豐明燁接過來看了一眼,又給放回了原處。我要這玩意幹什麽,又不能盛茶水。再說也沒地方放,你留著吧,我不要。


    全無妄臉一抽,鷹嘴一凸,你不識貨呀!我買這東西可花了不少的銀子。全無妄一看這不要,那不拿的,就有點生氣,幹脆用手指著一張桌子上放著的一些別人送的賀禮發了話:“你隨便挑,拿多少都行,你若再不要,你就不要認我這個師哥了。”


    實在是盛情難卻,豐明燁撓了一下頭。麵對著閃著金銀光,透出陸離色的眾多物品,隻好隨手拿起一個朱漆的檀木盒。他也不知裏麵是什麽,問全無妄:“師哥,這個東西貴嗎?”


    全無妄立刻把眼一眨說道:“不貴,這個是最便宜的,也就是能買半馱子青頭蘿卜。”


    豐明燁信以為真:“那行,這東西我要了。”


    老道姑有些不高興,陰沉著臉,你小子,光想著師娘,沒想到我,看來我沒教訓好你呀……


    豐明燁看到老道姑那臉,知道她因為禮物的事有些慍怒,他要的就是她現在這個狀態,就想特意氣一氣她。既然目的達到,也就算了,別再氣她了,萬一氣爆了也不好收場。他有點得意地說道:“師姐,我也給你買了一份禮物,這個可比你那個強多了。”他又從皮口袋裏摸出來一把拂塵,是馬尾做成的,而且那毛非常短。他有意識雙手托著,遞送到老道姑麵前,叫你成天拿你那長毛的拂塵甩我的脖子。這次給你個短毛的,看你還能甩打著我不?


    老道姑臉色有些慍怒,好你個壞小子,你這是存心地來氣我。打天,打地,也不打送禮人,你倒是挺會鑽這個空子。她不得不把那短毛的拂塵接了過來:“禮輕情重,算你是個有心之人,我領了。”老道姑把拿在右手裏的那個短毛拂塵隨意地抖了一下,立時,一陣清風拂麵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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