馱隊陸續走過,最後過來的是周惜彤,她留在隊伍的最後是有目的的,為的是怕萬從雪一旦落單後,自己可以照顧一下。當她看到豐明燁前後照顧得井井有條,萬從雪也時隱時現地跟隨著他時,漸漸就消除了上路時的顧慮。當她看到路邊在看天的萬從雪後,便將馬停在了她的身邊,輕聲說道:“萬小姐,你別看那天空了,咱們快走吧。”


    萬從雪將目光移到周惜彤身上,悅顏輕聲:“你先去照看著騾子,我會跟在你後麵走的。”


    周惜彤看著她,有些不放心,依舊在等待著,並沒有馬上走。


    萬從雪見她不走,便說道:“我等豐少俠轉回來後,問他要點幹糧,咱們路上吃午飯。”


    周惜彤半信半疑,在路上吃午飯?當看到她說完話後,臉上出現的那一絲暈紅時,似乎明白了,怕是你想和豐少俠單獨在一起聊天吧!她想到這裏,便不再等下去,手微抖韁繩,又去照看馱隊的騾子去了。不過走時,她又叮囑道:“別離開隊伍,一定要跟在我後麵走。”


    “好的!你先走吧。”萬從雪也將馬動了起來,在馱隊的最後麵不緊不慢地慢步走著,心裏卻總幻幻著,能和豐明燁單獨在一起的感覺……


    豐明燁等到他的馱子隊最後一頭騾子走過時,也看到了最後麵三、五丈遠慢慢而行的萬從雪。他嘴邊露出一絲苦笑,真是個好看家的,你這是怕給你老爹丟了貨物嗎?我哪用得起你這大小姐來壓後陣!


    放馬慢行的萬從雪看到豐明燁離她隻有幾步之遙了,突然將馬勒住,眼睛深情地望著他,不再往前走了。


    豐明燁剛才給錢通和華正晨安排好了活計,還有應該注意的事項,為的是騰出點時間,自己去辦華熠千叮嚀萬囑咐的事。可在這節骨眼上,沒想到萬從雪在馱子隊的最後麵姍姍而來,給他那本不平靜的心又加了幾層波瀾。他雖然這顆長久的思戀之心在突跳著,但現在可不是表露的時候,要為她的安全著想,於是,當機立斷開口說道:“萬小姐,你趕緊趕上咱們的隊伍,我還有點別的事,咱現在是不同路的。”


    萬從雪一聽,心裏有些不樂。韁繩略抖,將馬前行了數步,逐漸和豐明燁拉近了距離,也就在即將與他並肩時,又將馬停了下來:“少俠,我們幾個走得匆忙,都沒帶幹糧,這午飯……”


    豐明燁隨著她的話而答道:“午飯我已經安排給華正晨了,他一會兒就會給你們挨個分發的。”


    “噢!是這樣。”萬從雪嘴上回著話,馬卻一點也沒動地方。那雙長睫大眼的目光,直直地留在豐明燁那英俊而剛毅的臉頰之上。


    豐明燁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雖說在少年時也陪伴了她數天之久,近幾年也匆匆見過幾麵,彼此也不算陌生,況且心裏一直在思念著她,但像今天這樣近距離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時,難免存在一些羞怯感。他內心一直波動起伏著,隻好暗暗自己用意念平靜了一下,用溫情之語說道:“我先在這裏看著你,等你趕上隊伍後我再走。”


    遠處的馱子隊最後麵是一匹馬,馬上的人是周惜彤。她一直不放心,數次回頭看著。當她看到倆人近距離地交談時,雖然聽不清說的是什麽,但兩匹馬隔得那麽近,顯然是談得很親熱。‘嘿嘿,’我的萬大小姐,你還真沒辜負你老爹那一份苦心,這要是讓萬老爺看到,能樂得跳起來。由此,她也就放下心來,不再關注後麵的萬小姐了,隨口吆喝著那些距離稍遠點的騾子,隨隊前行著。


    豐明燁望著越來越遠的馱子隊,看到依舊不肯前行的萬從雪,他已經猜透了這個少女的心了,現在她是跟定我了。你要是跟著我走,華熠讓我辦的那個事就很難辦成。唉!就是你不跟著去,這事辦成和辦不成還各占一半呢!事情已經這樣了,現在隻好硬著頭皮去碰下運氣吧。他看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萬從雪說道:“咱走吧,我的萬大小姐!”


    萬從雪聽他這麽說,一下子就把嘴兒撅了起來,又像童年時那樣說道:“不要叫我小姐!”


    “不叫萬小姐,叫什麽?”


    “你知道。”


    “不知道。”


    “你知道的嗎,叫我小雪。”


    “小雪……”


    “哎!小哥哥!”


    “我還那麽小嗎?”


    “不,應該叫燁哥哥!”


    兩個人此時被情所染,童年時爛漫無羈的心情再一次回到兩個人的內心,久別的痛已被相聚喜悅衝淡,兩個人不再言語,默默地相互凝視著……


    刻時,兩個人的思緒又回到現實,豐明燁率先說道:“咱們走吧?”


    “上哪去?”此時的萬從雪眼光有些迷離,柔情似水地問。


    “梅花山莊。”‘唉!’豐明燁說出梅花山莊後,不由輕歎一下,


    “看你長籲短歎的樣子,去哪裏幹什麽?”萬從雪看到豐明燁的表情後有些不解。


    “也沒有什麽大事,就是去會一會那個虞世鎮。”豐明燁自從接下這個爛差事後,腦子裏就沒閑著,一直想著怎樣才能把這事給華熠了解掉……


    “以武會友,還是登門拜訪?我跟著去方便嗎?”萬從雪還是因剛才豐明燁的歎息,心裏有疑慮。但他並不願意離開豐明燁,也就把話說明了。


    豐明燁心裏怕的不是那老莊主虞世鎮,而是他那大小老婆每人生了兩個的姑娘。據說這四個姑娘之間歲數相差不大,因極其刁蠻任性,至今尚未出嫁,個個都是難纏的主。他怕到了那裏,碰上這幾個姑娘,把自己搞得沒麵子,輕搖了一下頭說道:“不是方不方便的事。”


    萬從雪很天真,看著豐明燁,以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方式,追問道:“那是什麽事?燁哥哥,你和我說嘛!”


    麵對著萬從雪撒嬌的語言,豐明燁用手輕拍了一下腦門,說道:“虞莊主有四個閨女,太難纏。”


    “你們以前有過交情?”


    “沒有!我沒見過麵!”


    “那你怎麽知道難纏?”


    “聽說的!”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嗐!你聽她們的名字就行了。”


    “叫什麽名?”


    “虞如獅、虞如寅、虞如豹,還有一個叫虞嘯鐵。這些都是‘熠明夜’華大掌櫃,他告訴我的。”豐明燁被萬從雪問的,把華熠也給說了出來。


    萬從雪那是何等聰明,立刻就笑了起來,說道:“當媒公媒婆,你我都不夠格。你此次去梅花山莊,一定是給華大掌櫃辦大事?”


    豐明燁也不得不佩服萬從雪的腦子,點了一下頭,說道:“一件破差事,把我的腦子都搞渾僵了。”


    就這樣,兩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讓兩匹馬並排走著。他(她)們向岔路口的梅花山莊方向,慢慢行進著……


    剛走了有四五裏遠,前麵的路上,忽然冒出一個騎黑毛驢的老漢來。


    豐明燁遠遠地觀察了一下此人的形態,確定下來,不是那人送外號‘落秋雁’的虞世鎮。他便將自己的馬疾行數步,與萬從雪的馬前後形成一線,給那老漢讓出了半邊道路來。


    老漢背著個褡褳,一副農夫打扮。他在不緊不慢前行的驢背上坐著,半眯縫著眼,麵帶一副逍遙相,當他來到豐明燁麵前時,這才看清了馬背上這個人的相貌。頓時,心裏一驚,啊!是豐少俠,是我接過的那個詔書上的君王!他匆匆之間翻身下了驢背,拱著手說道:“少俠好,老朽拜見少俠。”


    豐明燁在馬上被老漢這一說,真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我也不認識你呀?不管怎樣,俠有俠意,不能亂了禮節,他隻好連忙下馬,回禮抱拳:“不敢當,晚輩受之有愧,先輩您是……”


    老漢聽到豐明燁這樣說,知道他對自己不是很了解。這君不知臣麵,數不勝數,但臣不知君,可是死罪。自從詔書下來那一天,自己就下了大功夫找那‘天域神醫’包全擬了幅君王的畫像,掛在密室內,有事沒事一刻也沒耽誤了朝拜……他不敢欺君,立刻用暗語提示了一下:“源江寒舍單博泰。”


    豐明燁見這老漢竟然口出暗語,並報上了自己的姓名,這才知道了他是自己王朝的一個臣子,也就隨口說道:“夢源客家豐明燁。”


    萬從雪在馬上根本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便對豐明燁說道:“咱走吧,別耽擱時間,你不是要去會那虞世鎮嗎……”


    還沒等萬從雪說完,那老漢就問上了:“少俠真要去會會那虞世鎮?”


    豐明燁對自己手下的臣子也沒什麽可隱瞞的,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給說了個透徹……


    單博泰聽完,哈哈……大起來,為了給主子分憂,也快人快語說道:“少俠你不用親自去,那個虞世鎮就交給我來對付。”


    “你能對付了他?”


    “他是盤小菜,沒問題!”


    豐明燁看到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就從懷中將華熠那封信掏了出來,遞給了麵前的老漢單博泰。不過他心裏依舊在忐忑著,不是怕臣子不盡心,而是那虞世鎮一家都是難纏的主……


    單博泰雙手接過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插入了懷中:“告辭了少俠,靜候我的佳音吧。”言畢,立刻調轉驢頭,向那還有十五裏之遙的梅花山莊而去。


    豐明燁剛拱起的手在緩緩往下放著,目光已和萬從雪相對,但兩人麵色都帶著疑惑之情,這棘手的難事,他能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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