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萬貫正好拿了一個鑲綠寶石的大金戒指,興衝衝從外麵往裏進,兩個人在門口相遇了。他連忙說道:“豐少俠,別走,我回來了。”


    豐明燁又被堵在茶室裏,隻好在原處坐下。


    閔萬貫將那男人款式的寶石戒指,往華曦晨麵前的茶台上一放,說道:“外甥女,我的眼力行吧,這是今年最時興的。”


    一直站在那兒的華曦晨,低頭看到那戒指,微蹙著柳眉,搖了搖頭說:“舅舅,我要送給女人的東西,你拿來個男人的幹什麽?”


    閔萬貫現在不但傻眼了,叫外甥女莫名其妙的這一套給攪的,好像都不知道北在哪了。他看看豐明燁,又看看華曦晨,你們這是耍我老頭子玩吧!他現在極其無奈,說道:“你要女首飾幹什麽?”


    華曦晨將目光集中到閔萬貫的臉上,說道:“你不是說夢源鎮是仙境嗎,我要跟著萬從雪去夢源鎮,怕她不肯帶我,想送件首飾做個見麵禮。”


    豐明燁現在心裏總算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微笑道:“不必破費,你去找他就行,聽說她這幾天在家挺鬱悶的,正好你們姑娘家,在一起好好聊聊。”


    “真的,好,那我明天一早就去找萬大小姐。告辭,豐少俠!”華曦晨高興得像個小孩子,說完後,就向客廳外走去。


    “噢,華大小姐,慢走!”豐明燁看到華曦晨那興高采烈樣,隻好禮節性地回應著。心想,你可能高興得有點早,你老爹那關你不可能過得去,或許你這個遠大而宏偉的目標,今天過些時候就會夭折,到時候怕是有你哭鼻子那刻……


    此時的閔萬貫,並不平靜,暗自算計著,感覺要壞菜,搞不好自己可能還會引火燒身。他心裏暗自罵著,這該死的‘白毛狐’,若不是他事先挖了個深坑,引我和我這個率性的外甥女往坑裏跳,能牽連出夢源鎮這麽些糟亂事來……


    傍晚,華府,正準備舉行個家庭晚宴。這次的晚宴,主要是為兒子回來看望父母而設立的。


    華熠今天很高興,兩個花瓶賣了個隻有自己知道的價。‘嘿嘿,’譚大人呀譚大人,你以為我給你送瓶子嗎?我是變相把我以前孝敬你的銀子,再從你那箱子裏,讓你的三太太心甘情願地拿給我。雖說我又加上幾分利息,為給你留個麵子,比那高利貸,稍微便宜了點。這買賣做個好,這心情也不孬,華熠晚宴前就通知小舅子閔萬貫,叫他帶著媳婦一同來吃頓飯,熱鬧熱鬧。


    晚宴即將開始,因為都是自己家的人,彼此也都不用介紹,隻有唯一的一個外人,就是那跟著華正晨來的藏青鋒。


    華熠領著眾人剛落座,閔萬貫領著老婆曹運韻也剛來到門口,兩人分前後走進餐廳裏。


    華曦晨和華正晨姐弟倆見兩個長輩來了,先後站了起來,說道:“舅舅,舅媽好。”


    閔萬貫由於老婆曹運韻的原因,又是換衣服,又是梳妝打扮的,浪費了不少時間,他看到大家都在座,雖然都是親戚,還是近親,但麵子上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曦晨,正晨,你們坐,不用客氣。”接著又對華熠夫婦說道:“姐夫,姐姐,抱歉,我倆來晚了點。”


    華熠用手向兩個空座處隨便一讓:“不晚,不晚!坐……”


    夫人閔蘭萱接人待物倒是有一套獨到之處,這隨內敬外,隻有做得好,才能融洽暖人心。她趕緊起身來到自己的弟媳旁,說道:“運韻,你今天真漂亮,來來,坐姐姐這邊,咱倆說說心裏話。”伸手親熱地拉起這個原是小家碧玉弟媳的手,一同親親熱熱向座位走去。


    曹運韻雖沒經過大家主的禮教,但多少也了解這豪門的規矩。她那年輕的臉上被剛才的話說得出現紅暈,邊坐邊說道:“姐夫和姐姐給我娘家弟弟幫了不少的忙,我娘家也沒……”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妹妹不必客氣。”閔蘭萱沒等她說完,就把話給截了回去。


    藏青鋒坐在那兒,兩隻眼睛可沒閑著,看看這個,望望那個……心裏在想,這都快吃飯了,舅舅的小媳婦都來了,怎麽還不見師哥的媳婦呢?


    坐在他旁邊的華正晨,看到師弟那個眼觀六路的樣子,是又好氣又好笑。你小子不上我的套,可那錢通把個繩扣往你麵前一伸,你自己就鑽進來。你這個樣子,是在看人,還是在等菜?他怕這什麽話也敢問的傻小子說話,用腳輕輕踢了桌子底下藏青鋒的腳一下。


    藏青鋒的目光正遊走在那曹運韻的臉上。突然,伸在桌下的腳踝被人踢了一下。立刻將眼光斜向師哥。


    華正晨知道這眼神代表著詢問的意思,問是不是他幹的,就側臉輕輕努了下嘴,好漢做事好漢當,表明正是我幹的。


    藏青鋒心想,好呀,暗地做事,當麵炫耀,看我不報複你。他是個有名的強小子,既然能想到,做到就不必說。腳在桌子底下就和師哥的腳你來我往纏鬥起來……


    華熠今天晚上實際是有意識這樣安排的,為的就是打消閨女華曦晨去夢源鎮的想法,並找了兩個說客幫忙,一定要阻止住她這種要去的念頭。所以沒吃飯前先把這個事解決掉,這事吃飯時不能說,吃飯後,人都走光了說給誰聽。他對邊上的丫鬟說道:“上茶。”


    兩個丫鬟趕緊走出餐廳,走向不遠處的預茶室……


    華熠揣著明白裝糊塗,特意問道:“萬貫,聽說今天豐少俠來了。”實際閔萬貫早就把上午的事,已一字不落,向其匯報過。


    閔萬貫知道他這開場白的意思,就是支了個扣,要讓大小姐自己往裏麵鑽。他不緊不慢地配合著:“來給你送銀票。”


    “噢!豐少俠可是咱家正晨的師父,你沒請他吃飯喝茶嗎?”華熠做事比較幹練,兩句話就引到正題上。


    閔萬貫暗自佩服姐夫的辦事效率,不管是閨女還是外人,一樣對待。他假裝有些惶恐的樣子說道:“飯沒請,茶是……”他說到這裏不說了,用眼睛看著外甥女華曦晨……


    華熠立刻追問道:“說嗎?怎麽不說了?是那豐少俠嫌茶不好走了?”


    藏青鋒這時就有些著急,沒忘那耳朵被擰疼的滋味,突然,說道:“是晨姐姐陪著我爹喝茶的,兩個人還相互還抱拳作揖拜了八字……”


    華正晨用手一扒拉他的胳膊,用大師哥的口氣訓斥道:“別添亂,你悄悄地,行不!”


    看到眾人都在看他,藏青鋒立刻不說了。他將頭往下一低,雖心不服,但也顧及華府的家規,怕給那晨姐姐惹更多的麻煩。


    華曦晨低著頭,不想讓舅舅左右為難,便開口帶有解釋的口氣說道:“我不是去陪著他喝茶的,隻是想問問那豐少俠,夢源鎮的風土人情之事。”


    華熠現在對促成閨女和豐明燁婚事方麵,已經徹底死了心,感覺到兩個人就是在一起喝茶或聊天,也定了擦不出那種愛戀的火花來。他隻能用無奈一笑來代替心中的遺憾,隨話說道:“你嫌棄習武之人,找他問,不是更讓你心裏增添煩惱嗎?”


    華曦晨抬起頭,感覺出這話明顯帶有一絲輕微的涼意。於是,她順著話意說道:“豐少俠小時候在那裏住過很長時間,知道的事多。”


    華熠被這一口一個豐少俠叫得心裏發酸,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用手一指閔萬貫說道:“問你舅舅就行,他知道得更多。”


    閔萬貫眼睛遊來回走於兩人之間,知道自己上場的時候到了,就將話茬接了過來:“嗐!夢源鎮除了有好酒外,亂石遍布,臭水泥沼,盡出些無賴刁民,不是搶就是偷,荒野之地,人鬼不分。”


    華曦晨明顯感覺出這話不對勁,他以前把個夢源鎮形容成仙境,這回又改成窮山惡水加匪窩。她立刻反問道:“豐少俠也是夢源鎮人,那他是你說的這些人裏麵的,哪種人呢?”


    閔萬貫做買賣行,幹說客不頂,頭一炮就炸了膛。他求援的眼神向曹運韻看去……嘴裏說道:“豐少俠,豐……”


    曹運韻那可是心領神會,即刻接上話,來了個同音不同字說道:“你說的馮少俠,是不是,和我弟弟一起在拳坊練武的那個歪嘴子,馮半山……”


    就在這時,丫鬟雲雲和青青端著茶盤來給上茶……


    華熠恨小舅子閔萬貫,好牌剛立完,就叫你點了炮。你這好像不是在幫我阻止,是破障開路呀!酒,酒,是不是你讓那精製‘卜家燒’給燒壞了腦子,他趕緊將話題岔開:“來,嚐嚐這貓爪子山的野茶,品一品,看這茶的味怎麽樣。”


    華正晨坐不住了,心裏多少有點埋怨舅舅閔萬貫,你這話說得太沒水平,叫你這麽一說,我拜了個無賴做師父嗎?他端著茶碗說道:“舅舅,咱喝口水,潤潤嗓子再說。”


    讓親外甥這麽話中有話地一說,閔萬貫難堪之情就自然而然顯現在臉上。他端著茶碗說道:“好,咱喝茶。”


    華曦晨端著茶碗對著大自己兩歲的曹運韻說道:“正晨,敬舅舅,那我敬舅媽,來,舅媽,喝茶。”


    曹運韻可是有備而來的,實際人家兩口子早已在家商量好了。這種事,是人家的內部問題,咱不能得罪老爺,也不能得罪大小姐,特別是年輕人,更是得罪不起。她微微一欠身說道:“謝謝,你的情舅媽心領,來,咱喝茶。”


    事態的發展與自己早先的完美設想,幾乎是適得其反,華熠已經覺察到苗頭有點不對,看來今天晚上我的計劃要以失敗而告終。哎呀呀!我華熠不會被眾叛親離吧?他雖然感覺到有點風頭不利於己,但心不表於麵,平靜地說道:“諸位,這茶怎麽樣?”


    藏青鋒練武練得口很渴,一碗茶,已經下肚,聽到問話後,連忙應道:“不解渴,能再來碗不?”


    眾人都知道他是個強小子,不敢笑,怕惹火燒身,引他再說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話來。


    曹運韻不了解實情,捂著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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