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德安一驚,筷子也就落到了桌子上。他已經明確聽出門外這個聲音是師爺黃魍的,臉就一下子出現了白色,知道可能發生了大事,心裏默默禱告著,別是那營地官兵的事。他強打精神說道:“進來說。”


    黃魍累得兩腿都要抽筋了,咬著牙抬著酸痛的腿來到餐廳內,也不管有沒有外人在場,趕緊說道:“譚大人,不……不好了,營地……”沒說完,突然,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譚德安剛聽到營地這兩個字時,立馬眼光就直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包全手拿筷子,不緊不慢來到那黃魍麵前。他蹲下後,將黃魍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用筷子一紮那人中。


    黃魍頃刻就醒了過來,繼續說道:“營地的那些官兵……一會兒就會到衙門來的,你派去的那幾個……幾個捕頭、捕快,都被打死了……”


    萬家福此時才覺著大事不好,這些兵丁一亂,那全城都要遭殃,自己的‘萬貨全’也不可能幸免於難,這可怎麽辦?從雪年輕不懂,絕對不會領人去守衛‘萬貨全’的!


    華熠麵色凝重,歎著氣,沒想到事態發展得這樣快,這眼前的兵亂,也不知那武癡兒子華正晨能不能回‘熠明夜’去幫忙。


    譚德安現在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求助的眼神掃了大半周後,一下子留在扶著黃魍站起來的包全身上。他用幾乎帶出哭音的話語說道:“包神醫,我出一萬兩銀子,你和豐少俠商量商量,把營地的官兵的禍亂給平了吧。”


    包全又走到剛才自己的位子坐下說道:“我剛才說過,這不是銀子不銀子的事。但是關鍵時刻,沒有銀子也不行,最起碼,要給俠士們買碗茶喝,那老夫就代豐少俠收下吧。”


    萬家福總算看明白了,這是銀子的數量不到呀,數量一到,馬上就死套。


    華熠也被這神醫給折服了,這老家夥,拔毛、挖坑、下套是樣樣精通,盡做些大買賣。


    譚德安聽到收下銀子後,這才緩了過來,說道:“那就請豐少俠,趕緊去平那營地的禍亂吧。”


    包全用眼掃視了一下眾人,看看每個人的表情。嘿!除了我君王端臂搭手穩坐釣魚台外。其餘的都是張張苦瓜臉,坐在那兒像沒魂的人一樣。他又用手撕下另一條雞腿邊吃邊說道:“殺雞焉用宰牛刀,豐少俠隻需在這裏坐著就行,他們兵丁哪個敢往這裏闖。”


    譚德安嘴裏應道:“也是,不闖府衙,咱不殺。”


    包全心想,闖不闖府衙都要殺,這殺了也是記在你的賬上,到時候閻王找你算賬,他端起碗說道:“說了這麽一些話,我口幹了,先喝口水。”


    豐明燁心裏話,怕是你叫那雞肉噎著了吧,吃了這麽多,你的確是不吃虧的人,又吃,又喝,又要,你這第二把的火,燒得厲害,看來這譚府尹今天是那案板上待宰的豬、羊,你想隨時操刀放血,他都會認命。


    營地的官兵一路向府尹衙門奔來,全都是步行。因為營地馬匹太少,隻有十幾匹,那富察刀覺著隻有騎馬這十幾個人先到府衙,起不到震懾作用。他便想了個具有實效的主意,並且下令。全部官兵,一律步行,拿下府尹譚德安後,你們可以滿城隨便搶,馬匹、騾子有的是,誰搶到,是誰的。這些兵丁受其鼓動,都爭先恐後地往前趕,想借此機會發家暴富。特別是原先將軍府內院的那個叫李德奎的,家裏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更是想在這大好機會下弄些錢財,與那貧困告個別。他上躥下跳忙得極歡,緊緊跟隨著捕頭趙百利左右,因為他是那趙百利的親妹夫,這是親三分享,跟著喝口湯,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由於天氣太熱,這幫兵丁們,走得並不算快,從營地到府尹衙門用了一個多時辰。來到衙門門口,門口那四個守門的,已經嚇得倚在門邊不敢動彈了。


    富察刀領著趙百利,後麵跟著李德奎,踏著台階走到門口,說道:“進去叫譚德安出來,我們這些弟兄沒糧吃,沒錢花了。”


    衙役們麵麵相覷,沒有一個進去報信的,但他們仍然強忍著這巨大驚嚇與恐懼,站守在門口,卻不敢逃走。他們都知道,如果這時候進去報信,那可是死得快些。府尹譚大人早已傳口信出來,誰進去報信誰死,沒有緩和的餘地。


    大堂內窗口邊,已經緩過勁了的師爺黃魍,正在一個孔洞中觀察著外麵這些人的一舉一動……


    堂內的衙役們都埋伏在案台後或通往後院的門旁,他們全部由棍棒改換成腰刀,各自做著隨時迎敵的戰鬥狀態,這一切也都是黃魍一手安排的,目的阻擊一下膽敢闖入的兵丁,是想讓那些餐廳內人員早早有個準備。


    富察刀極其憤怒,死到臨頭的狗衙役,我這就宰了你們這幾個,來祭天地之靈。他將彎刀抽出刀鞘,嘶喊著:“狗衙役們,我先送你們幾個去地府……”


    也就在富察刀剛準備要動手的關鍵時刻。一個雙手各拿著一把鐵錘的人,從外麵連撞帶碰,將一些叫喊著的兵丁衝散,硬闖到衙門的台階旁,踏上台階,就要往大堂裏麵進。


    兵丁們的慌亂場麵,引過富察刀放在衙役們身上的注意力,暫且不顧那四個衙役,將目光轉移到這個剛踏上台階的強壯漢子身上。看其麵容,生得很,根本就不認識,他將彎刀一橫說道:“哪來的野人,這裏不是撒野的地方,闖大堂幹什麽?”


    石寒寅將雙錘往一起碰了下,‘嘭’聲響起,眼睛一瞪,說道:“告狀!”


    “告什麽狀?”


    “告那城北八十歲的張老太。”


    “為什麽告她?”


    “她一腳踩死了個,名叫富察刀的鴨子。”


    “狗東西,你找死。”富察刀差點叫石寒寅氣死,知道這漢子是特意來找事的。他馬上斷定,此人絕對是那譚德安雇來保命的俠客。既然事已至此,已經別無退路,隻好讓我這把彎刀來說話。他聲音未落,揮刀就砍。


    石寒寅雙錘往上一架,‘哢嚓’一聲,就將彎刀鋒刃彈向一邊。他隨後單錘一個黑虎掏心,錘頭閃著奪魂碎魄之光,並帶著切割氣體的聲響,急速奔富察刀的前胸而來。


    麵對著令人膽戰的凶猛招式,富察刀知道不好惹,趕緊往旁邊一閃,錘頭就擦著臂膀閃過,隨後帶起的一陣涼風就掠到臉麵之上。他在躲閃的同時,身體一轉,那把彎刀就奔石寒寅的腰間橫斬過去。


    石寒寅收錘站穩腳跟,隨即用另一把錘迎著刀鋒磕擋過去。隨著‘嘡’聲響過之後,飛速而來的彎刀,也就磕了出去。


    於是,兩個人互不相讓,你來我往,纏鬥在一起,從台階上打到台階下的小廣場內。


    兵丁們自感不行,怕因受傷而耽誤了自己發家的夢想,在守備齊衡提前後退躲閃的影響之下,也都在向後麵躲閃著。眾兵丁由剛才武裝齊全的戰鬥成員,瞬間變成了一群拿著兵器的看客。


    趙百利被這瞬變的局勢搞得有些懵。緩了片刻後,一想,自己今天是和連襟來治理譚德安的,麵對著半路殺出的攔路者,不解決掉此人,怎能闖進府衙。雖說自己武功平平,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時間容不得多想,他趕緊上前用單刀向石寒寅砍去……


    以前的將軍府內院巡查李德奎,此時也不甘寂寞。他一看大舅子趙百利都衝上了陣,親不幫親,不算親,也參與進來,用那手中的棍,連捅帶掄,如同打蛇砸鼠的樣子,跟在後麵追打著……


    石寒寅一人戰仨,剛把富察刀的彎刀磕開。趙百利的單刀就刺到了胸前。他順勢一躲,那李德奎的棍就從上而下砸下來。他單手用錘往外一磕,隻聽‘哢嚓’一聲,棍子就斷為兩截,其中的一節彈飛到不遠處的兵丁群中。


    兵丁們一陣慌亂,都躲閃著這節木棍,有幾個兵丁,甚至因快速躲閃而相撞摔倒在地……


    李德奎武功不強,每次都是發狠力,這次也不例外,可以說用了十二分的力氣。當棍子被磕斷後,手腕也傳來疼痛感,那手中的半截棍子也隨之撒手掉落在地,但人卻因慣力作用,往前衝了兩小步,就近距離躥到了石寒寅的麵前。


    石寒寅瞬即將另一把錘往前一迎,隨著‘噗’一聲悶響,那錘頭就撞擊到李德奎的前胸。


    李德奎擁有的不是鋼筋鐵骨,那是個普通的血肉之軀,怎能經得住這鐵錘的猛力撞擊,立刻骨碎髒爛,身體也隨著鐵錘的力量,飛出一丈有餘,‘撲通’一聲,仰倒在地。隻留下極其微弱的喊叫聲後,便蹬腿見了閻王。


    富察刀眼睛瞪得溜圓,顯出一副驚恐樣。他趕緊向後退了一步,將彎刀胸前一橫,做提前防禦,怕石寒寅有連貫動作,考慮到極有可能轉身用錘掃身後之人。


    武功的套路大多相通,石寒寅也不例外,在前錘出擊後,身體果然翻轉,另一把錘就由上而下,斜向飛砸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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