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外處,萬從雪對邊上的華曦晨說道:“晨姐,咱們不要等那些馱子,它進它的,咱進咱的,你一路上累得要命,我領你進去歇會,走。”她在前麵和進門的馱子並排就進入到大院子中。隨後華曦晨,還有兩個丫鬟也都進來了。


    她們進來後,都各自跳下馬來,手裏拉著韁繩,去馬棚拴著自己騎的馬。這也是華正晨這幾天嚴格訓練的結果,他這個馱子隊的內務主管,雖說沒像包總管那樣來了三把火,卻在這次馱子隊運貨路上大刀闊斧地砍了一通。最典型的就是把自己的親姐姐給修理了。那是出城後的頭一個住宿的傍晚,疲憊不堪的華曦晨剛從馬上讓兩個丫鬟給攙扶下來。


    也湊巧,正好讓華正晨看見了。他瞪著眼老遠就喊道:“雲雲,青青,別幫著她,讓她自己下馬。”


    丫鬟雲雲和青青伺候慣了主子,對於這話,一時有些不適應,站在那不知該怎麽辦。心裏卻犯開了嘀咕,這個武癡子,他怎麽變得這麽快,這一踏北上的馱子道。他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耍開了大爺臉,呼幺喝六地說這個,訓那個的,現在可倒好,怎麽還六親不認了呢?


    華曦晨被弟弟這麽一說,委屈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不過她強忍著,低著頭不看任何人,說道:“你們倆別管我,去馬棚拴牲口吧。”


    雲雲左手拽著自己馬匹的韁繩,趕緊伸右手過來接華曦晨手裏的韁繩,想兩匹馬一塊給牽到馬棚去……


    華正晨用手一指,高聲說道:“雲雲!你幹什麽?讓她自己去拴馬!如果不能自理,那就回源海城去好了!別耽誤了馱子隊的行程!”這話,也就他能說得出口,換了別人,是絕對說不出來的。


    華曦晨在一愣的同時,心裏也就較上了勁,你越阻攔我,我就越是要到夢源鎮去,我要讓你看看,什麽叫恒心,什麽叫毅力。她抬起頭,眼睛直視著弟弟華正晨說道:“多謝華總務的教誨,曦晨終生不忘,牢記在心。”說完,就拉著韁繩向馬棚走去。


    在場的其他人,都對華正晨這嚴厲方式不解,難道他要學那包總管,也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嗎?這把火是要燒自己的姐姐華曦晨?還是在殺雞儆猴做給我們看……


    此時的大院子裏,郝美娥現在的眼光就不夠使了,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這一頓看,把自己都搞得腰酸脖子痛。哎呦!這豐明燁想幹什麽?怎麽來了這麽多漂亮的姑娘?難道都給他拉馱子嗎?你這還是馱子隊嗎?她望著滿院子裏像翩躚蝴蝶似的姑娘們,頭有點暈,感覺自己不但眼睛花了,這腦子還‘嗡嗡’著直轉那個圈兒,身體也在晃動著……其實,這些都是人家馱子隊的內務問題,與你郝美娥毫無關係,你開你的店,他做他的買賣,兩者不相幹。但是這郝美娥有自己的苦處,那欒一川不但整天花天酒地,而且還娶了幾個小老婆。她經受不了這樣的刺激,結果就把自己搞出疑神疑鬼的病來,也見不得世上任何人男女在一起……


    豐明燁到馬棚拴好自己的馬匹後,不理依舊在那裏傻站著的郝美娥,對拴完馬過來的萬從雪和華曦晨說道:“走,我領你們進店裏坐下喝點水,歇一歇。”他不敢惹這個包總管都撓頭的才女,再累也得笑臉敬讓著。


    華曦晨看到這鄉村的大車店,土牆草房時,不但不皺眉,反而高興地笑了起來,說道:“這裏就是豐少俠以前住過的地方嗎?怎麽沒見到你那師娘和師姐呢?”


    “這是客棧,不是道觀,我那師娘在前麵小河上麵道觀裏。”豐明燁隻好給這個看到什麽都新奇的千金小姐,簡單解說了一下。


    萬從雪怕她再問個沒完,趕緊將話接了過來:“來來,咱進店裏坐下說。”


    華曦晨貪婪地看著周圍的景色。盡管這些進到院子的騾馬們,使本來就有異味的院子裏的氣味,又加重了一些。但她並不在乎,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隻是帶著充滿探索未知世界的好奇心,覺著一山一水,包括一草一木,都與源江城不同。他對萬從雪說道:“天黑還早,要不,咱上源江邊去看。”


    萬從雪哭笑不得,立刻伸手拽著她的胳膊說道:“江邊有什麽好看的,咱到店裏去,我渴了。”


    豐明燁看著仍然在那東瞅西看的郝美娥,氣就不打一處來,你還是個店掌櫃嗎?他說道:“郝大掌櫃,你還做買賣不?”


    郝美娥嚇了一跳,從讚佩羨慕——嫉妒憤恨係列情緒中驚醒。她臉掛恭維的笑意,趕緊迎上幾步,說道:“豐爺,有什麽事你盡管吩咐我去做。”


    豐明燁眼睛看著院子裏忙活的馱子手們,沒好氣地說道:“進去,趕緊給我們這些人準備飯菜。”說完後,就領著頭向店門口走去。


    這時包全也騎馬走進大門口,看到華正晨指揮著馱子手們幹這幹那,不時還將聲音提高,加以強調主要的工序注意事項。他心裏暗笑,好一個黑臉的華總務,連老夫我都佩服你鐵麵無私,你忙你分內之事,我就不越權參與了。他下馬後,自己將馬匹拴在馬棚裏,就向店門口走去。


    店內,萬從雪與華曦晨坐在裏麵的一張桌子旁。因為萬從雪小時候去過夢源鎮,華曦晨不斷地問這問那。兩個人也就自然相互談論著從踏上馱道一直到今天,路過的一些地方的風土人情及山水景色……


    豐明燁和隨後進來的包全,兩個人對麵相坐在,另一張桌子邊的粗糙長條凳子上……


    郝美娥從一進來,就開始行使店掌櫃特有的權力,指手畫腳吩咐著兩個店小二,擦桌子、拿碗,倒水、備菜等等係列活計……


    豐明燁對櫃台裏麵,剛使喚完店小二,餘音未斷嘴已停住的郝美娥,吩咐著說道:“郝掌櫃,你給我來三十個炊餅,十五碗黃米粥,十斤醬牛肉,兩盆拌黃瓜,一斤鹹菜頭。”


    郝美娥聽到報的品種數字後,大眼珠子骨碌一轉,買賣人的本質在此時也開始靈活運用起來:“哦!光要飯菜,不要酒嗎?”


    豐明燁知道她的意思想多賺點銀子,於是,趕緊擺手拒絕道:“不要,我們這些人不喝酒。”


    郝美娥有點遺憾,這喝酒,與不喝酒,差別是很大的,一喝上酒,時間就長,菜也就會重新換上,比光吃飯,能多收入不少。上次那全無妄來,要不是讓那個老家夥給攪了局,他們能喝一天。她抬眼看著豐明燁說道:“你這一點比不了你師哥,他們上次來喝了十二壇子酒。”


    包全聽她說到全無妄,這個話題引起了他的興趣。他立刻轉過身來麵對著郝美娥問道:“店家,那全無妄來喝酒,如果老夫沒猜錯的話,一定是洪小炮付的酒錢吧?”他雖然從開始到如今,一次也沒有和全無妄打過交道,但對他的行動和為人,卻知根知底。


    郝美娥並不認識包全,看他白發、白須,臉色紅潤,兩眼炯炯有光,身上帶著一種脫俗的仙靈之氣,內心就不由尊重起來,話也就比平時低調了許多:“是的,你猜得不錯,正是那洪公子付的酒飯錢。”


    包全由於想多知道點關於全無妄一行人的情況,就借機說道:“全無妄現在窮的,都到了沿街要飯吃的程度,好不容易纏住洪小炮這麽個幹侄子,不啃他啃誰,也沒有別人給他買賬!”


    郝美娥不愧是長舌婦,有話放在肚子裏存不住,甚至於,你不引,她都想往外說,這一引,她可就開了壺,說道:“那天就是洪公子不付銀子,也會有人付的。他們那天來了不少的人,除了跟來的那個仆人和兩個酒鬼外。另一個身配銅筆武器的俠士,看起來也氣度不凡,那人不但像個功夫高手,說話也非常的硬氣,舉止還不是粗得要命,從麵相看,也是個有錢人的模樣。”


    這招引蛇出洞,果然有效果,連那郝美娥這樣的凡夫俗子,都能看出來這個千盅壺是塊材料,這人可見一斑。這也促使包全立刻感到一絲憂慮,在腦中隨話而生,不過現在隻是暫存一下,等以後稍微空閑,再去處理這個問題。當前是讓這郝美娥露一露,這些人都說了什麽,看看有沒有其他有用的東西。他於平靜中,隻是微微一笑,說道:“這麽說全無妄現在,有兩個有錢人供著,不愁吃喝,日子過得很逍遙啦!”


    郝美娥用手抹了下,由於過熱,額頭上沁出來的汗水後,接話說道:“他現在雖不愁吃喝,可是卻愁別的,到處找他那個丟失的孩子。對了,他們酒喝多了快醉的時候,還說要等著打……”她看了一下豐明燁,覺著這話不好說,即便自己口再快,也不想說出來,怕將麻煩招惹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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