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華曦晨一路上被夢源鎮山清水秀的景色所吸引,光顧四處觀景看色,就早已落在了後麵。她看到前麵不遠處,豐明燁和萬從雪在那卿卿我我地交談著,就催馬過去。她經過這些天的嚴格訓練,騎術多少提高了些,也能自己靈活操縱著馬匹了。他在距離兩個人丈數遠時,拽韁繩的手並不太自然熟練,微微有點生硬地一勒韁繩,將馬匹停住,說道:“你倆好興致,在這樣熱辣的太陽底下,還熱熱乎乎地說著悄悄話。”


    豐明燁自從上次發生在‘霸天馱行’的事件後,對這個極具才華的大小姐有那麽點敬佩之情。他趕緊將話接上說道:“不愧是個大小姐,說話還要找個好地方。佩服,佩服呀!”


    萬從雪回過頭來,也不知是熱的或別的原因,臉微微有點紅。他輕聲說道:“晨姐,你怎麽才過來?我都在這裏等你好半天了。”


    兩個人不同的話語都回饋到華曦晨這兒。她一語雙關地說道:“夢源圓童夢,山水存舊情;同路不同景,三人身外影。”


    萬從雪立刻接上說道:“晨姐好文采,路上話童夢;山花有情緣,君來花冠正。”


    豐明燁知道兩個才女在暗自較勁,不想參與進來。他正想借機離開之時,看到不遠處出現了幾匹馬的身影,於是,馬上說道:“兩位大小姐,你們慢慢在這日頭下麵邊看景色,邊聊著天,我還有點急事,先走了。”他說完,就催馬向那幾個人跑去。


    華正晨看到豐明燁催馬走了,就對萬從雪說道:“雪妹,你和這豐少俠倒是挺般配的,是不是快要結婚了?”


    萬從雪臉更紅了,不過心裏還是挺甜蜜的,特意假裝生氣的樣子說道:“晨姐,看你這話說得,人家還不想結婚嗎!”就轉過身去,用腳一磕馬鐙,向夢源鎮的小木橋走去。


    華正晨看到她這個動作,不由得笑了起來,隨後也學著萬從雪的樣子,用腳去磕馬鐙。哪知她有點用力過大,馬匹立刻就往前跑去,把她給晃了一下。好在她學會了不少騎馬的經驗,在馬上將自己的身子盡量往前俯著,壓低了重心,在馬匹小跑一陣後,將它給控製住,慢慢跟在萬從雪的馬匹後麵。


    豐明燁來到那幾匹馬的跟前,首先看到的是那個受傷的洪小炮,隻見他騎在馬上不緊不慢地走著,由於藥物作用,兩隻眼睛直直地看著前麵,見了豐明燁後,咧嘴一笑,就走了過去。


    緊跟在洪小炮後麵的,是他的仆人季四靈。他看到豐明燁在路邊,趕緊拱著手打招呼:“豐爺,你這是要上哪去?”


    豐明燁擺了下手,讓他趕緊去照看著那洪小炮,說道:“我哪也不去,就是過來看看你們。”


    離前麵的馬有三、四丈遠,華正晨和包全騎在馬上並排走了過來。他們看到豐明燁在路邊,就各自將馬匹停了下來。華正晨連忙問道:“師父,你這是要上哪去?”


    豐明燁看著包全說道:“我來請神醫去商量個事。”


    包全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知道他來準沒好事,洪小炮這一路上吃了我多少呆傻醒腦丸,用了我數貼清淤止痛膏,這賬洪天炮不還,怕是沒人還了。他接著話說道:“少俠你來找老朽,定了是去給誰治病。”


    豐明燁挺佩服這包全的,難道這老頭子能未卜先知,我也沒說請他去看病,他怎麽會知道。於是,他就笑著說道:“不愧是神醫,我正是來叫你去給那史小江治病的。”


    包全看著華正晨有意地笑了笑,說道:“華總務,老朽現在要隨少俠去治病救人,這個洪小炮就暫且交給你了。”說著,就要催馬往前走。


    華正晨一聽,就皺起了眉頭,真倒黴,這破差事竟然落在了我的頭上,連忙說道:“神醫,你先別急著走,把那藥丸給我留下,等那癡漢犯病時,我給他來上一丸。”他並不知道已經來到了夢源鎮,以為還要再走一段路程。


    包全有意逗他,就將手插進懷裏,掏出個小葫蘆來,順手扔給華正晨,並特意說道:“要得早,不如要得巧,正好,這裏麵還有兩丸,正好你和那洪小炮一人一丸。”說完,就催馬向前走去。


    豐明燁忍住已經掛在臉上的笑意,沒有讓它繼續發展下去。他也趕緊調轉馬頭,隨包全的後麵向前走去。


    華正晨接過那裝藥的小葫蘆,覺著這老頭子在耍自己。我又不傻,吃那玩意幹什麽?還是都留給那洪小炮吧。他也一磕馬鐙,向前走去。


    ‘駛大江’大車店的院子裏馬棚中,整個馱子隊的騾子和馬匹凡是進到院子裏的,基本上都拴在馬棚裏的柱子上,一排排的牲口,給這馬棚帶來一番往日沒有的宏大氣勢。


    豐明燁和包全先後來到院子裏,兩個人跳下馬來。各自拉著韁繩,將馬匹拴到空閑的位置上。豐明燁吩咐著那個站在外麵等他的店小二:“你趕緊去出去收購些草料回來,要多收購點,錢由我們馱子隊出。”


    “好嘞,我這就去,這裏不少人都等著做這個生意,草料的事,請豐少俠放心。”他說完後,就向大門口走去。


    豐明燁又對著院子裏分散在各處,馱子隊的幾個人說道:“大家都到後院客棧去,房間自己動手打掃一下,休息一會,等著吃晚飯就行,我領包總管給店掌櫃去治病。”


    大家夥在這烈日下行走了大半天,都有點疲乏,她(他)們都各自點頭應答著。陸續地穿過店門口,向後院走去。


    豐明燁和包全兩個人看眾人都走了後,就繞過店門口,向史小江居住的屋子走去。他將門拉開後,兩個人就走了進去。


    史小江依舊躺在炕上,從麵色上看,比剛才的時候,要精神了許多。他看到豐明燁進來後,說道:“快扶我起來。”


    常和聽到主人的吩咐,正準備俯身去扶他……


    包全在邊上看到這一切,連忙擺手製止:“別扶,一扶起來,馬上就玩完,不扶的話,可能不會超過後天早上,也就該走了。”


    此話一出,把常和嚇得一哆嗦,立刻把伸出去的手,趕緊抽了回來。他站在地上,兩眼傻愣地看著包全。畢竟他和這個主子在店裏生活了好多年,這樣的結局,他還是難以接受的。


    豐明燁也被這話給驚了一下,心想,這包全不會是故弄玄虛,嚇唬人吧?我不來人不死,我一來就死人,這不是喪門人嗎?他立刻問道:“神醫,你看這史掌櫃,還有沒有能治好的可能?”


    包全搖了搖頭,坐到炕沿邊上,輕輕抬起史小江的手。他起手用母、食二指搭在腕脈上,測試著脈搏的頻率。過了片刻之後,說道:“此病由心靈而起,遂心願而落。”


    豐明燁知道史小江這病,都是因他那不爭氣的兒子史鼇所致。那他如果見到兒子史鼇,會不會就好起來了呢?他決定去找那渾小子史鼇,拖也要把他給拖回來。他對包全說道:“神醫先用藥給史掌櫃治著病,我去去就回。”他就轉身就要往外走。


    對於這史小江的事,別看包全一次也沒來過這夢源鎮,但他知道的並不比豐明燁少。他輕聲說道:“少俠這是要去找人吧?聽老朽一句,你現在去的可不是個時候,就是找,最好是明天上午去。”


    已經走到外間屋子裏的豐明燁聽到這話,又返了回來,問道:“神醫這話的意思是?”


    包全看著又返回來的豐明燁,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要帶領眾人回廟內祭拜山神,今天已經太晚,香非早香神不知,結在心結病難除。”


    豐明燁讓這話給說得有些無奈,輕聲說道:“現在人命關天,我能見死不救嗎?我想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做。”


    包全從炕沿上起身,站到地上,拉著豐明燁的胳膊來到院子裏。然後小聲說道:“心靈的創傷不是藥能治療的,更不是他見到那個兒子就會好的。總之,你今天去,也是徒勞,明天去,也是徒勞。不過你如果明天去,或許能救救那個癡漢洪小炮。我今天晚上再給他配上點藥,明天讓他見到以前的玩伴,或許能清醒一些,把前一段的記憶恢複,將後一段的記憶消失掉。”


    既然包全把話都說明了,豐明燁也沒有什麽再選擇的餘地。不過他始終覺著哪點地方有些不對勁,就問道:“神醫試脈時,這後半句話的意思是。”


    包全微微一笑道:“少俠聰睿過人,你這話問得,讓老朽不好回答。可能有些事需要蓋棺後論,現在說出來,可能就失去了意義。我想,咱倆都不願做讓死者活著時的不快之事。”


    豐明燁略有所悟,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不去做也罷,不過我明天還是要去看看那史鼇的,盡力勸他回來,看他老爹一眼。”


    包全一心為自己的君王著想,知道他此時因史小江的病在焦慮著,就想盡最大努力去暫時緩解病人的隱痛,說道:“我馬上去配製幾副藥,讓他在安靜中度過所剩無幾的十幾個時辰。”


    豐明燁在無奈之中,‘唉!’一聲長歎後,說道:“青山常在,時光飛流,生死在天,逆子助紂。”


    包全不忍心看到君王內心受到刺激,就轉身向那店門口走去,嘴裏說道:“流水遠去,夏日炙燃,涅盤重生,神鬼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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