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很快就精疲力盡了,她又驚又怕,拚命踢蹬小短腿,想讓自己的胖身子浮起來。


    誒?


    誒?


    阿離忽然意識到哪裏有點不對——泡在這藍色汁液裏的身體,非但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反倒暖融融的,很舒服。


    她動了動小短腿。


    被巫山秀用魔息煉化的時候,最先遭了罪的就是她那對踩在鼎底的鳥爪。這會兒泡在食人花的汁液裏,又幹又痛的腳爪反倒滋潤了很多。


    這……


    阿離後知後覺地發現,周身這些暖乎乎的藍色汁液聞起來似乎很像藍莓雞尾酒的味道。


    她壯著膽子,低頭用喙勾起了一小汪藍瑩瑩的汁液,試探地吞下少許。


    啊!美!味!


    這是什麽玉液瓊漿?!


    “啾——”


    汁液一入口,阿離頓時感覺到一縷溫熱的氣息順著喉嚨汩汩而下,進入腹部之後,整個身體都變得暖融融的,渾身上下都有勁了。


    啊?哈?!原來,鳥能吃這個?!


    阿離不再猶豫,埋頭用喙大口吞咽起來。


    唯一的美中不足之處,就是雲欲休剛灌了她滿肚子水,撐得難受。


    她暗暗在心裏罵了大魔頭兩句,然後搖頭擺尾,一個猛子紮進了藍色汪洋裏。絲絲縷縷溫熱的漿液輕撫著她的身體,幹燥的眼睛很快變得濕潤透亮。直到這時,阿離才發現自己的茸毛和皮膚表麵都被巫山秀烘得又幹又脆,就像是剛遭過旱災的枯裂大地。而食人花的藍色汁液就是那久旱後的甘霖,從每一個毛孔滲入她的身體,溫柔又熨貼。


    她時不時探頭換口氣,然後繼續舒舒服服泡溫泉、飲美酒。


    美滋滋。


    不知過了多久,阿離站在了幹巴巴的食人花腔壁底部。


    她不滿地用翅膀拍打食人花。


    “啾!啾?”


    食人花瑟瑟發抖,伏到了地麵,底部顫顫悠悠打開了一條縫隙,想要把這尊衰神送走。


    阿離哪裏肯走?


    “啾!”她用喙在食人花的花壁上刮蹭。


    “滋——”竟被她刮下了一大綹帶著汁液的花瓣。


    阿離愣了愣,張開小口,抻著脖子把它吞入腹中。


    好吃!


    食人花瘋狂地掙紮起來,甩擺著巨大的花腦袋,把阿離扔了出去。


    阿離大胖鳥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爬起來,凶狠地撲扇著翅膀,衝向食人花無法挪動的莖杆,大口大口地啄食。食人花的莖杆又香又脆,啄破外殼,裏麵就是嫩生生的枝肉,蘊藏了飽滿的香甜汁液。阿離很快就啃斷了莖杆,食人花巨大的花腦袋重重砸了下來,花瓣衝著她一張一合,發出綿羊對狼的威脅。


    阿離眼神專注凶狠,立起一對翅膀,用小腳爪子踩壓住莖杆,勾著頭,一路向著大花包吃過去。


    肚子裏暖暖地蓄了一團能量,阿離心有所感,知道隻要體內的能量積蓄到一定程度,她就可以變身了!


    她要做人!不要做鳥人!


    食人花垂死掙紮,雖然它個頭足有七八隻阿離那麽大,但莖杆一斷,它就使不上什麽勁了。花團在地上拱來拱去,阿離不耐煩地凶了它一聲,揚起小短腿,把尖尖的爪子嵌入花瓣,長喙叼住另外一頭,甩擺著腦袋暴躁地撕扯,很快就把食人花撕成了幾大片。


    阿離並不知道自己這副狼吞虎咽的凶殘模樣全數落到了雲欲休的眼睛裏。


    他倚在不遠處的樹幹上,目光閃爍,帶著幾分狐疑。


    他得到的情報顯示,玉離清轉生之後,對自己的妖魔之身極端排斥,一直在用清神滅生之法強行壓製消泯妖魔的本能,如今已經接近成功了。情報和事實也能對得上號——她的身已退化至幼崽狀態,隻要繼續下去,長則三月,短至一月,必定可以徹底消滅魔性,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但她破戒了。先是現出身,此刻又大肆攝入魔氣。一旦攝入了魔氣,之前的努力就會全部白費。


    雖然這件事在他的算計之中,但他無論如何也料不到,破了戒的她非但沒有痛哭流涕,反倒大快朵頤起來。


    吃相還挺凶。


    他的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旋即,狹長的眼睛眯了起來,眸色逐漸深沉。


    很快,阿離把地上的食人花吃得一幹二淨。


    她打了一個嗝,抖抖翅膀,昂首挺胸向森林裏走去。


    如今她渾身上下都是勁。森林這麽大,肯定還有別的食人花……


    阿離正美滋滋的盤算著未來的計劃,忽然嗅到冷風中多了一絲可口的草木香。


    她聳.動著小鼻孔,腦袋旋了半個圈。


    便看見雲欲休斜倚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底下,前襟大敞,露出右邊鎖骨下一道極可怕的傷口。


    “……啾?”阿離微微有些吃驚。


    想起不久之前他讓她自生自滅時那涼薄的語氣,阿離忍不忍幸災樂禍地扇了扇小翅膀。


    天道好輪回。


    正想走,又被那股誘人的草木香味拽回了頭。


    怎麽,雲欲休能吃不成?


    阿離遲疑地定睛去看,忽然發現那道血肉模糊的傷口下麵,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墨綠色的細藤蔓,深深紮在雲欲休的血肉中。


    這是……


    她猶豫了一會兒,小心地靠近他。


    他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鋪在眼下。眼底本就有些青黑,加上睫毛的陰影,更顯得病態十足。五官精致完美,漂亮得有些邪性。傷口附近的皮膚透出濃濃的死氣,很顯然,那些細小的藤蔓正在不斷抽走他的生機。


    江拾軼的靈力是木屬性。


    阿離皺起了小眉頭,心中滴溜溜轉動著念頭——如果雲欲休沒有把本命源氣給自己的話,絕對不可能被江拾軼的靈力侵蝕得這麽厲害。


    ‘就嚐一口,不好吃直接走。’阿離下定了決心。


    吃飽喝足之後,身上好似有使不完的勁。她撲扇著翅膀,用腳爪鉤住雲欲休的衣裳,順利爬到了他的胸口。


    這個角度抬頭看,隻能看到他線條流暢的喉結和下巴。


    阿離悄悄鬆了一口氣,試探著把啄伸進他的傷口裏麵,啄了啄那墨綠的藤蔓。


    沒扯斷。


    阿離多使了幾分力氣,叼住最細的一縷,用力一扯。


    雲欲休的身體輕輕顫了下,驚得阿離頭皮發麻。半晌,見他又沉沉地半死過去,她壯著膽子,繼續把那一縷長長的藤蔓拽了出來。


    輕輕啄開一個小口子後,濃鬱的靈力嗆得阿離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試著吞了少許進入腹中,很快,原本冰涼的木屬性靈力化成了滾燙的熱流,在她圓滾滾的身體中盤桓。


    阿離試探著,小心地吃掉了整根藤蔓,然後把腦袋埋進雲欲休懷裏,繼續替他清理傷口。


    清除了所有藤蔓之後,雲欲休鎖骨下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


    阿離順著他敞開的衣襟鑽了進去,小爪子踩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替他一處一處清理其他傷口中的藤蔓,不知忙活了多久,阿離終於揚起小腦袋,呼出一蓬心滿意足的熱氣。


    肚子裏那團暖暖的能量不斷衝上腦門,熏得她昏昏欲睡,雲欲休的衣裳底下光線暗沉,有種異樣的安全感……


    阿離腿一軟,跌在了大魔頭混合著鮮血和清香味道的身體上,睡著了。


    她歪著腦袋,攤開翅膀,趴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


    睡夢中,阿離又回到了食人花的肚子裏。


    不同的是,這回的花壁很狹窄,把她緊緊擠在裏麵,動彈不了分毫。


    她掙了幾下,發現緊貼著她身體的花壁輕輕顫動,耳畔有低低的悶笑聲。


    一股說不上是陌生還是熟悉的香味幽幽繚繞在身邊。


    阿離睜開了眼睛。


    眼前依舊是那個線條結實流暢的胸膛。


    “沒錯,是趴在他身上睡著的。”阿離心安理得地閉上了眼睛。


    ……等等,是不是哪裏不太對?


    她一個激靈,驀地張大了眼睛。隻見一隻瑩白如玉的小手正正放在人家的胸膛上,蔥一般的指尖勾住對方的鎖骨。她驚恐地低頭,沒看見白肚皮,倒是見著了雪峰。她變身的時候衣裳掉了!光溜溜一隻胖鳥鑽到他衣裳底下睡覺,結果恢複了人身……


    實打實的,肌!膚!相!親!


    阿離倒吸了十多口涼氣。她嚐試著變回身,可惜體內的能量蟄伏了,不動如山。


    雲欲休的衣裳緊緊裹住了兩個人,阿離一醒,雲欲休自然就察覺了。


    低沉帶笑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語氣滿滿都是戲謔:“我可不是正人君子。”


    “隻不過,”他輕佻地笑了,“對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沒什麽興趣。”


    阿離渾身僵硬,血液衝上腦海,耳旁嗡嗡亂響,兩眼一片漆黑。


    第10章 .小鳥依人


    雲欲休輕佻地笑了,“我對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沒什麽興趣。”


    阿離眩暈了一陣,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抬起眼睛,可憐兮兮地看了他一眼。隻見雲欲休下巴微揚,似笑非笑斜睨著她。這樣近的距離看,對方邪氣的臉龐壓迫力十足,更像是一隻能夠輕易蠱惑人心的惡魔,又壞又帥。萬幸的是,他的身體確實沒有任何奇怪的變化。


    他的心跳依舊沉穩,呼吸平緩得若有若無,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身體是冷的。


    反倒是阿離心跳急促,渾身滾燙,皮膚紅得像一隻燒熟的嫩蝦。她又急又羞,想氣,不敢。


    體內的魔氣沉沉蟄伏了,此刻身體綿軟,動一動都困難。想要脫困,隻能靠雲欲休——不然怎麽辦?她是光溜著從他領口鑽出去,還是從袍子底下爬出去?這畫麵太美,阿離想都不敢想。


    眼下這種狀況遠遠超出了阿離的認知範圍。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破罐子破摔,繼續盯著他看。


    雲欲休的身體很冷很硬,漸漸的,阿離的思緒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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