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天色陰沉的厲害,下雨下的天地之間都昏黃,雨水濺在操場上,操場都起了厚重的水霧,阮之南在教室裏拖地的時候,班裏的同學已經全走了,隻有傅從夜在前頭用一隻手擦黑板槽。


    她問道:“你帶傘了麽?”


    傅從夜:“好像沒有。上午沒下雨,左鳴鍾來接我去醫院的,我就忘了。”


    阮之南:“我隻帶了一把傘,我覺得我那把小花傘在風裏壓根撐不住多久。”


    傅從夜笑:“沒事兒,就先頂著衝回去,大不了回家再趕緊洗個熱水澡。”


    阮之南點了點頭。


    傅從夜擦完了粉筆槽,把毛巾放進水桶裏,阮之南:“你放著吧,一會兒我來擰。”


    傅從夜走下來:“那我幫你拖地吧。”


    阮之南幹活有種不拘小節的豪邁,不過班裏衛生倒是也能糊弄糊弄,她搖頭:“不用。小公主您坐好吧,有這個精力,不如回去給我做飯吃。”


    傅從夜:“今天叫個海底撈外賣怎麽樣。”


    阮之南抬頭笑他:“行吧,放過你。看在你今天拆石膏的份上。”


    傅從夜卻還是走了過來,站在她拖把前頭不走了,他坐在桌子上,阮之南踢了一下他的鞋:“抬腳,別影響我。趕緊弄完,我還想回家追劇呢。”


    傅從夜有點幼稚的說:“我不走。”


    阮之南瞪眼:“傅星星同學,別以為你是傷員我就不敢打你。”


    傅從夜笑了,他站在那兒,輕聲道:“阮南南同學,教室裏沒人。”


    阮之南:“啊?所以?”


    傅從夜:“我在等你親我一下。”


    第88章 教室裏


    阮之南一下子僵硬了, 她手握著拖把, 半天才說:“不行。“


    傅從夜往後靠了靠,看她:“為什麽?”


    阮之南都要有點分不清夢裏還是真實, 她小聲道:“要是走廊上有人過去, 肯定能看見。”


    傅從夜輕輕歎了口氣,走過去把前後門都關上, 把她手裏的拖把拿開,道:“沒人。走廊上都關燈了。”


    阮之南被他瞧的沒有辦法, 她覺得如果她不親他一下, 傅從夜就可以一直坐在這兒默不作聲的等。


    她湊過去,快速的在傅從夜唇角親了一下。


    他坐在桌子上笑起來, 對立馬撤開的阮之南招了招手。


    阮之南:“幹嘛?”


    傅從夜:“讓我來一下也不成了?”


    阮之南靠過去一點,傅從夜牽住了她, 卻並不著急親她, 他看向窗外的暴雨:“其實我挺喜歡下雨的。下雨就可以窩在家裏,裹著毯子看書什麽的。”


    阮之南也看向窗外, 握住他手指,晃了晃手:“嗯,我也喜歡。每次看到下雨, 都覺得無家可歸的人多可憐啊,我有家可奔多好啊。”


    傅從夜繞了個圈子, 還是問道:“是不是你爸媽說什麽了?”


    阮之南:“啊?”


    傅從夜微微蹙眉:“你昨天早上開始態度就有點奇怪。是你爸媽發現, 然後又跟你徹夜談了什麽早戀不早戀的問題?”


    阮之南搖頭:“不是啊。”


    她不擅長撒謊, 傅從夜看得出來她說的是實話。


    他晃了晃手:“那是怎麽了?你遇到的問題, 就算是再小也可以跟我說。”


    阮之南雖然不知道自己平時誇張的撒嬌有沒有用,但她有時候覺得,傅從夜認真且溫柔的看著她的時候——真的太有用了。就他這眼神,如果是辦案民警,阮之南這個犯罪嫌疑人可以招了一切同夥。


    傅從夜低頭看著她,捏了捏她掌心:“你可以告訴我的。”


    阮之南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嘴一滑道:“我做了個夢。”


    傅從夜一愣:“是噩夢麽?是夢到以前的事兒了麽?”


    原來他在擔心她的病。


    阮之南撓了撓臉:“不是,就是奇怪的夢。”


    傅從夜鬆口氣,輕笑:“夢到咱倆鬧掰了?夢裏可都是反的。”


    阮之南嘖了一下:“夢裏可不是反的。我就夢到隻有咱倆在教室裏。”


    傅從夜有點驚奇:“真的麽?也是值日?咱倆在教室裏幹嘛?”


    阮之南的嘴立馬跟被夾子夾上似的,再說不出來了,傅從夜確實好奇,他追問道:“那對你來說是噩夢還是好夢?”


    阮之南越想越覺得無法麵對傅從夜,她交錯著兩種衝動,要不然就是甩手從他目光下跑走,要不然就是抓住他衣領親他,讓他閉嘴,但阮之南反倒哪個都做不出來。


    傅從夜就看著她吭吭哧哧半天,臉慢慢漲紅起來,顧左右而言他,甚至開始惱羞成怒道:“就是個奇怪的夢!沒什麽好說的,我也沒有對你有意見!過兩天我忘了就好了。”


    傅從夜後知後覺。


    如果說是做夢……


    那他也不是……


    他清了清嗓子:“懂了。”


    阮之南瞪起眼來:“你懂什麽了!”


    傅從夜:“嗯,做——奇怪的夢,也沒有什麽要不好意思的。我有時候也會做這種夢。”


    阮之南一下子忘了自己,撲過去:“你也?!你夢裏是跟誰!”


    傅從夜又好氣又好笑:“還能是誰?夢見龐廣達行了吧。”


    阮之南又不可置信,嘴角卻在上揚,好像有點偷笑:“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沒跟我說過?我也沒覺得你有什麽時候會態度很奇怪啊?”


    傅從夜:“之前的事兒了。”


    阮之南驚恐:“之前?多久之前?咱倆之前可是好同學啊!”


    傅從夜推了一下她腦門:“誰跟你是好同學啊。我不記得這回事兒,就記得在警察局裏有個吃棒棒糖的家夥瘋狂跟我搭訕。”


    阮之南:“你再血口噴人我要咬你了。哎,不能被你岔開話題,你夢見什麽了?”


    傅從夜斜看了她一眼:“不能告訴你。”


    阮之南拍了他大腿一下:“你不跟我說,我也絕對不告訴你!”


    傅從夜笑:”你剛剛嘴漏不都說的差不多了。咱倆,在教室裏,讓你不好意思,還能幹什麽?我用這條斷過的胳膊想都知道。“


    阮之南結結巴巴:“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後麵我們就不在教室裏了!而且、而且那是個噩夢!”


    傅從夜笑著從桌子上下來,拿起拖把,把剩下的一點內容打掃完了,搖頭道:“行行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但我已經能意會了。”


    阮之南收拾書包,真想當個把自己腦袋伸進書包裏的鴕鳥:“你知道什麽啊!就你那個石頭腦袋能想到什麽!”


    傅從夜把衛生打掃完,準備收拾進工具櫃裏,笑:“我跟你說你肯定會否認的。”


    阮之南背上書包,把毛巾擰幹,水也倒了工具都收好之後,傅從夜鎖上工具櫃,把鑰匙放在講台抽屜裏。等快要關燈出門的時候,阮之南卻一把堵住門:“你不能在腦內瞎想,我夢裏沒有什麽出格的事情。”


    傅從夜笑了笑,他伸手關掉教室裏的燈,走廊的燈早關了,外頭天色已暗,周圍忽然黑下來,她嚇了一跳。


    卻感受到傅從夜一隻手圈住了她,他聲音裏有一點愉快的笑意,阮之南在黑暗裏感受到傅從夜低下頭來,親住了她。


    他是不是貓頭鷹投胎,這麽黑,他眼睛怎麽找到她嘴在哪兒的?!


    阮之南倒也不是掙紮的個性,更何況傅從夜那條胳膊拆了石膏,她也不敢亂掙紮。


    傅從夜貼著她的唇,卻跟之前幾次稍微有點不一樣。


    他微微啟唇,咬了一下她的下嘴唇。


    阮之南一僵。


    兔子急了要咬人麽?


    但他牙齒很溫柔,阮之南有點癢,也有點好笑,她想開口罵他,唇間的一點縫隙剛漏出她說的那句:“小白兔要吃肉——”


    傅從夜忽然把她頂在了教室門上,偏了偏頭,用力卻又有點侵略性似的吻過來。


    阮之南片刻呆愣之後,才感覺到舌尖掠過她的——


    舌尖?!


    啊啊啊??!


    阮之南慌了神,她差點抬起膝蓋去頂傅從夜。但傅從夜卻伸出手,捏了捏她耳垂。


    他指腹柔軟和溫熱,像是安撫她,像是逗弄她。


    就像夢裏,他顯露出那種人狠話少與溫柔沉默並存的感覺,她後脊梁都在發麻,阮之南恨鐵不成鋼的想:她之前總說隻想跟他做朋友,但事實上,她根本無法抗拒傅從夜。


    她要帶著丟臉,憤恨和無奈的承認——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喜歡他。


    阮之南身子軟下來。


    時間慢下來,或許隻過了三四秒,甚至連雨都未落在地上多少,但她卻隻覺得他每一點細微的動作都讓她感受到了。


    阮之南當然知道親吻要伸舌頭。


    她驚訝之後,則是有點好奇。


    她微微偏頭,一隻手拽住傅從夜的衣角,想要也學他的樣子伸出舌頭。


    傅從夜卻身子一震,猛地撤開來。


    教室裏空氣有點安靜。


    阮之南清了清嗓子:“幹嘛,我就是學你。”


    傅從夜不說話,他抬手捂了一下嘴,然後緊緊牽住她的手,拉開教室的門,拽著她快步穿過黑暗的走廊。


    阮之南走的有點踉踉蹌蹌:“哎,你生氣了麽?你這生氣可不占理,是你先這麽幹的。”


    直到倆人走到教學樓一樓出口,出口處有燈亮著,照亮了張貼期中考試成績的宣傳欄,傅從夜站住腳,麵對著雨簾,對她道:“傘呢。”


    阮之南從包裏拿出她的小花傘:“啊,在這兒呢。怎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揭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馬桶上的小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馬桶上的小孩並收藏揭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