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生歎氣:“然後她就將伍長老打傷了。”


    李閑雲笑道:“長老德高望重,三十年來還是第一次被人打,受傷事小,大庭廣眾的,受刺激不小,因了這事,一些趕來的門派當場折返,說不願意與野蠻之人為伍。”


    長雲絕對不是一言不合就將他人打傷的,這其中必有隱情,但無論如何,各人對長雲的不滿越來越大倒是真的。


    顧煜站起身:“我知道了,我會親自去問一問,各位散了吧。”


    顧煜還是第一次進浮光院的大堂,以前他在萬神們做弟子之時沒有資格進來,誰料到第一次進來萬神門就換了主人。


    萬神門幸存的八位長老整齊的坐成一排,膝蓋上放著小毯子,手裏各捧著一杯茶盞喝著。


    自中總門一事後,他們一個個都跟修仙成道了一樣,心寬的很,無論誰當主人都不能妨礙他們過自己小日子。


    教主死了,顧煜已經不想再找他們的麻煩,中總門讓他筋疲力盡,將當年張口報仇閉嘴報仇的少年磨礪的風淡雲輕。


    更何況,現在萬神門是長雲的。


    顧煜坐在下首左側抬頭看向長雲時眼眸含笑。


    長雲穿著曳地錦繡裙裾,紅色長袍的對襟上繡著三色麻帶,三色流蘇垂落短短一截,讓人想到了新教主竟然隻還是三腰帶級別。


    長雲靠在寒玉石上,整個人都冰清玉潔如遠山冰雪,疏陌的神情就像是畫中人,與眾人隻隔了一個台階,卻像隔了一道天塹。


    待人到齊後,長雲竟然提了一個讓顧煜措手不及的要求。


    她說:“顧盟主,如今中總門實力大弱,讓出中原,為防止他們卷土重來,我萬神們願意同武林盟合二為一,你們武林盟意下如何。”


    萬神們向來歸武林盟管轄,合二為一又是什麽意思。


    長雲在上麵,她每說一句話顧煜都提心吊膽,生怕她語出驚人。


    這件事,長雲提都沒有同他提過,現在卻當著這麽多人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顧煜:“請教主說的再明白一點。”


    長雲笑的端端正正:“我的意思是,武林盟在萬神們設最大的分舵,副盟主之職則交由萬神們擔任。”


    眾人都聽明白了,她的意思說好聽一點是要分武林盟的羹,她自己當副盟主。


    說難聽一點,她欲在蠶食武林盟的勢力。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在座的沒有一個是吃素的,他們都是風裏來雨裏去,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沒有誰會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震懾道。


    顧煜這個榮譽盟主在動蕩時期是用來送死的,在和平時期是用來當和事佬的。


    盟主向來不是美差,說話卻有一定的分量,故而長雲這驚世駭俗的話一出口,眾人就皆望著顧煜。


    顧煜站起來道:“隻怕不行,武林盟是為江湖公平正義而存在,它絕對公正,不袒護強大,不欺辱弱小,從不會偏私任何一個門派,萬神們同樣不能有此特權。”


    長雲的笑容依舊:“哦?顧盟主可忘了,中總門之所以敗退,乃是我殺了中總門門主元衍孫,否則這仗不知道還要再拖到猴年馬月,到時候武林盟存不存都兩說,即便我不說,顧盟主也應該主動讓我一個分舵才是。”


    顧煜:“教主功德,無人不謹記於心,隻是這是兩碼事,不能歸於一談。”


    顧煜態度堅決,長雲隻好作罷,她笑道:“先不說此事了,以後再商議,韓今,招待各位,本座想與顧盟主到後堂聊聊舊情。”


    長雲從座位上站起來匆匆消失了,顧煜在弟子引領下去了後堂。


    穿過一道道花廊,長雲站在湖邊望著他:“顧煜,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竟然是第一個出言反對我。”


    顧煜:“長雲,你太急功近利了,你不曾發現你處境的艱難,我若同意了你就是害你。”


    長雲一邊摘頭上雞零狗碎的頭飾,一邊憤慨:“龜孫,早知道就讓你多睡幾日了。”


    顧煜笑道:”你……”


    長雲平淡的問:“我怎麽。”


    顧煜:“師姐,你知道百花宮麽,百花宮專抓負心人,我跟百花宮宮主有交情,你若是負我,我就去告你。”


    長雲:“……”


    長雲:“顧盟主這句驚天動地的話若是傳出去,不知道要傷了多少女孩子的一片愛慕之心。”


    顧煜笑了笑,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師姐你跟我說實話,你為什麽要這麽急功近利,你好像打算在一夜之內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你在急什麽,哦對了!”顧煜表情嚴肅了些:“你為什麽打傷了伍長老。”


    長雲聽到這句話,抬起眼眸:“我不小心的,真的是不小心的,我當時沒有控製住,想要挽回已經來不及了。”


    長雲的表情以及語氣都有深深的懺悔之意,顧煜歎了口氣:“此舉你可惹惱的不少人,長雲我記得你不是個沒輕沒重的人啊,為什麽偏偏會失控。”


    長雲不說話,移步往回走。


    顧煜跟在她後麵:“師姐,算我求你了,您能別語出驚人了,您一兩個奇思妙想我還能接的住,多了,我實在跟不上您的境界。”


    長雲:“我知道了,不會為難你。”


    顧煜剛鬆了口氣,後麵的事情就證明單長雲的話根本不能信。


    顧煜剛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還沒坐穩,上方的長雲悠悠開口:“我要向顧煜發出挑戰。”


    盟主之位不是打贏的,而是由眾人選出來的。


    挑戰書一發,所有武林盟下的門派投選,得勝者則可居盟主之位。


    大夥兒想都不用想,長雲一定慘敗。


    韓今實在想不明白長雲為什麽要自取其辱,今年最丟臉的事估計要橫空出世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事,顧煜竟然險勝。


    險勝的意思是他差點跟長雲平局。


    這一結果,長雲自己也很意外,知道結果後笑的很放肆:“這人心可真是太奇怪了,表麵這般厭惡我,投選的時候卻誠實的很啊。”


    長雲想當盟主的夢想暫時失敗後就終於開始消停了,老老實實的當她的教主,而且開始當甩手掌櫃,將權利漸漸下放給上阮院弟子。


    由於長雲腦子太奇葩,以及太不正常,顧煜始終擔心她翻臉不認人,一日三餐的提醒她:“我跟百花宮宮主交情很好。”


    顧煜太沒有安全感了,他擔心長雲隻是一時興起,到時候隻怕會傷自己更深。


    可是長雲太不上心了。


    三天後,兩人第一次開始吵架,緊接著就單方麵冷戰。


    正巧淩君行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淩君行本來正陪著她有情調的意中人在山野間吃土,得知長雲繼任教主的事情,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


    他一回來別的還沒發現,就先發現了顧煜和長雲之間微妙的變化。


    他偷偷問長雲:“什麽情況。”


    長雲:“不知道,你應該問他,他不理我了。”


    貓兒:“不應該呀,顧煜怎麽敢不理你,你一定做了喪盡天良的事。”


    喪盡天良的單長雲:“……我那天在酒窖裏親他了,之後他還挺高興,可是最近又開始鬧別扭,我都不知道怎麽了。”


    貓兒震驚的無以複加:“你……你們居然……那我明白了,他一定覺得你冷落了他,所以才不高興,長雲你不能怪他,其實是你不對,我很了解你,我都能想象的出來你是怎麽對他的,你太渣了。”


    長雲:“那我應該怎麽做。”


    貓兒出餿主意:“你給他繡個荷包送過去。”


    長雲:“你別鬧了,我哪裏會啊。”


    貓兒:“那就畫個畫,畫個梅蘭竹菊,高雅一點的。”


    長雲:“你滾吧!我自己想辦法。”


    當夜,長雲搬著一架古琴去找顧煜。


    顧煜躺在床上看書,看見她搬著琴闖進來,百思不得其解。


    長雲將琴擺好跪坐在地上道:“顧煜,我彈琴給你聽吧。”


    顧煜將書合上:“為什麽要彈琴。”


    長雲笑道:“好聽啊。”


    顧煜:“可是夜已靜很深了,我也很困了。”


    長雲:“那好吧,你好好休息。”長雲又準備將琴搬起來要走。


    顧煜喊住她:“沒事,你彈吧,我喜歡聽琴,催眠。”


    長雲正色:“顧煜,萬神門教主給你跪著彈琴,你以後可以吹一輩子了。”


    長雲言畢,左手觸弦,右指輕挑,指甲重重刮在琴弦上,一聲極其難聽的聲音就橫空出世了。


    顧煜額角跳了跳,他覺得自己拿腳都比長雲彈的好聽。


    長雲一曲彈畢,難聽的那叫一個不可理喻,她居然還沒有自知之明的問:“好聽麽?”


    顧煜走下來糾結的說了一句:“人各有所長,你不必勉強。”


    長雲笑著問:“還生氣麽。”


    顧煜道:“我沒有生氣,是我太貪心了,我原以為隻要你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我就心滿意足了,誰知道,我得到了更多的,想要的卻也更多了。”


    長雲將琴抱起來往外走,很賤的說:“睡吧,不過估計我彈完,你已經睡不著了,自求多福吧。”


    第二日,頂著黑眼圈的顧煜跟貓兒說起長雲的琴技,誰料貓兒道:“顧煜你不知道,長雲其實會彈琴,當年夫人教她的,彈的還相當不錯,我都聽哭過。”


    長雲當了一陣子的甩手掌門後又開始腳不沾地的窮忙,主要忙於尋找中總門門主和白雲使。


    上次讓他們逃掉了,長雲始終耿耿於懷,總怕他們會卷土重來,白雲使她倒是不怎麽擔心,中總門門主夫人實在是太虎了,對上次她捏自己關節嘎嘣嘎嘣響就探出了自己內功還有多少的事情始終不能釋懷。


    還有一件事,付堯門跟朗俊不知道去哪了。


    她不怎麽擔心付堯門,也不怎麽擔心朗俊,卻有點擔心他倆在一起會出什麽幺蛾子。


    堯門離開的時候沒有帶共夢蠱蟲,若要惹是生非隻怕很容易被打,而且直到現在他們也沒有任何消息。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長雲派了各種人去打聽,終於有個知情人士帶來了消息,說他曾經見過一個活的付堯門,活得很好完全不必憂心。


    這個知情人士還親自到了萬神門,稱自己是單長雲的師父。


    單長雲整日想著怎麽幹掉白雲使,下意識的就以為是白雲使來了,當她看到扶秀的時候眼淚唰就飆下來了。


    扶秀這人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的,畢竟五年多沒見了,就很嫌棄的看著長雲哭了一會兒。


    長雲說:“師父,你是不是來找我算賬的。”


    扶秀:“你想哪裏去了,我是來給老教主上墳的,你哭完沒有,哭完我們去上墳,多拿點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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