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歡訝然,盛鴻年則無奈地笑笑,說:“這個答案真讓人抓狂,對嗎?”


    他看了她一會兒,她也是無語。他便將頭又轉回去,看著天花板,咕噥:“把一個家弄得這樣烏煙瘴氣四分五裂,他到底圖個什麽?”


    這種問題,除了商毅仁本人,誰都不會知道的吧。


    原來答案揭曉,所有的問題都始於商瑜,終於商毅仁,為錢為權,這個商家確實讓人無話可說。


    同時葉清歡又慶幸盛鴻年的父母在他出生後帶他離開了商家,如果在那種環境下長大,那現在這個積極勇敢的盛鴻年就永遠不會存在了。


    想到此,葉清歡頗為感慨,她樓主他的胳膊,慢慢靠到他肩上,輕聲說:“真想見見你父母。”


    盛鴻年愣了下,低頭看她。葉清歡溫柔地笑著,用手點了點他的鼻尖,說:“能有魄力離開商家,靠自己的能力養育出這麽優秀的兒子,他們真的很棒。”


    盛鴻年揚眉,看她眉眼彎彎的樣子,頓時有種雲開霧散的清爽感。


    他問她:“你這是在誇我?”


    葉清歡不答,歪了歪頭,依舊笑著。


    盛鴻年頓時覺得心口像是淬了蜜,心裏頭鬱結的那些負能量瞬間都散沒了,天塌地陷什麽都不是事兒了。他挪著身子往她這邊一靠,腦袋枕到她肩上,手蓋在她小腹上摸摸索索的,問她:“到底懷沒懷上啊?”


    “你不是一直很自信的嗎?”葉清歡反問,故意逗他。


    “我那都是說著讓自己開心。”盛鴻年咕噥。接著歎了口氣,說,“要是有了就好了。”


    葉清歡想了想,問他:“要不要明天我去醫院查一下?”


    盛鴻年思索片刻,隨即從褲兜裏掏出手機,坐起來撥了個號碼,說:“關憶北有個朋友是婦產科的,我問問她。”


    打完電話後盛鴻年抓抓頭發:“徐婉說明天去了也測不出什麽,太早了,她建議房事後一周再去。”


    葉清歡“哦”了聲,跟他商量:“那……再等幾天?”


    “隻能這樣了。”盛鴻年說,把手往膝蓋上一拍,說,“算了,別想那麽多,有沒有的看天意了。我做飯去。”


    見他這麽在意,葉清歡自己拿出手機,在網上查起了懷孕檢查的事兒。


    晚上潘素跟趙司同又跑來蹭飯,倒也熱鬧。吃過飯收拾好了,兩人洗漱後上了床,盛鴻年在葉清歡身上忙活了一陣子,又是親又是摸的讓她到了好幾次,最後卻沒真跟她做,他自己解決到衛生紙裏了。然後他就老老實實地摟著她躺著了。


    葉清歡被他搞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怎麽突然這樣了。反觀文溪那次,他跟她做了整晚,弄得她都有點怕了。怎麽如今又突然不做了?


    燈是關著的,可今晚天上沒雲又是滿月,窗簾透著光,屋裏便不很暗。葉清歡枕著盛鴻年的胳膊,正狐疑,卻聽盛鴻年說:“有件事還沒給你說。”


    “什麽呀?”她眨眨眼,問。


    “五天後商家要辦個很大宴會,所以商瑜那時候回來。”他說。


    葉清歡頓時把什麽狐疑都扔了,立刻爬起來看著他。


    盛鴻年依舊躺著,說:“明天我要回一趟文溪,找趙警官,商量一下抓捕商瑜的事情。”


    “能抓她嗎?”葉清歡問。


    “隻要她人在國內,就可以。”盛鴻年說,“有我的證詞,還是可以用犯罪嫌疑人的身份逮捕她。不過案子是在文溪發生的,在海城抓捕商瑜需要兩地警方聯動,所以趙警官讓我明天回一趟文溪,協助他們做一些手續。”


    “抓到她以後呢?會怎麽樣?”葉清歡問。


    “那要看修鋼到底留下了些什麽,是不是足可以給她定罪。我今天去見老保姆了,她沒有否認,不過說要等到親眼看商瑜回來才能給我。”盛鴻年眯了眯眼,沉聲說,“既然她不肯給,那就賭一把。先把商瑜抓了再說。”


    葉清歡一時無語,又有點兒擔心,她低下頭想事兒。


    盛鴻年的視線從她臉上往下移,借著屋裏的光線欣賞她窈窕的身段。換做平時她沒這麽大方讓他看。名義上他們在一起半年,其實忙得沒在一起幾次,弄得直到如今在這件事上她都是羞答答的。現在時機正好,他抓住機會得看個痛快。


    葉清歡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剛要歎氣,盛鴻年卻一頭拱到她胸口裏,把她壓到床上。她那聲歎息就變成了驚叫,手立刻揪住了床單,以為他想來。


    結果盛鴻年還是什麽都沒做,隻是壓著他,把臉埋在的柔軟裏嘟囔:“其實有了孩子也不好。”


    葉清歡心裏頭一顫,一位孩子會跟這個案子有關,便有些緊張,問他:“又怎麽了?”


    “懷孕頭三個月不能做啊。”他說,口氣愁得很。


    葉清歡便明白他今晚是為什麽了。


    可前頭剛說著商瑜的事兒,後頭就說這不正經的,害得她緊張了一把。葉清歡氣結,把他從身上推下去,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盛鴻年嘿嘿地笑,把被子拉上來幫她蓋好,又躺下來把她撈過來抱住了,低聲說:“我想好了,先要一個,第二個不急著考慮,咱們好好享受幾年再說。”


    葉清歡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盛鴻年又說:“我再忍幾天,日子到了咱們去醫院查查。”


    葉清歡索性閉上眼不理他了。


    第二天盛鴻年去了文溪,當天打了個往返,回來告訴葉清歡趙警官那邊已經啟動了跟海城警方的聯動,一周後商瑜飛機落地後就立刻將她抓捕。一切都是秘密進行,這期間所有人按兵不動,讓葉清歡安心等著。


    之後的日子對葉清歡而言過得特別慢,蝸牛一樣往前蹭。對盛鴻年而言則忙碌得很,他一方麵要到商家接受商毅仁的指派,一方麵又跟趙警官保持聯係,隨時了解事情進度。


    在商瑜回國的前一天,盛鴻年帶葉清歡去醫院找徐婉。


    徐婉領葉清歡去抽了血,拿去實驗室去測hcg。盛鴻年跟葉清歡在外麵候診處等了半個小時,徐婉拿著化驗單出來,盛鴻年立刻迎上去,葉清歡倒是晚了一步。


    “怎麽樣?”盛鴻年問。


    “給,你應該看得懂。”徐婉把化驗單遞給盛鴻年。盛鴻年拿過去看了看,頓時麵有喜色,伸手把葉清歡拉過來用力親了一口,讚道:“老婆你真棒!”


    大庭廣眾的葉清歡臉紅,推他,他不撒手,緊緊地抱著。


    徐婉卻說:“雖然血液檢查hcg靈敏度最高,可你們這個時間也太短了。最好一周後再來查一次。”


    “肯定沒問題!”盛鴻年笑著,摟著葉清歡的肩膀揉了揉,低頭對她說,“葉清婉,是不是比盛清婉好聽多了。”


    徐婉一聽就笑, 說:“呦,叫清婉的話, 那豈不是跟我名字是同一個字啊?”


    盛鴻年一愣, 眨了下眼睛。


    徐婉是個直性子,繼續說:“真是好玩,大家都喜歡用這個字。這個月我們科室生了三個女孩名字都有個婉字,巧得的還真有一個叫清婉的。他爸爸把詩經翻了三遍取出來的名字,說什麽有美一人,清揚婉兮,寓意好。你別說, 這名字聽著挺普通, 可引經據典起來還挺有意境的哈。”


    徐婉這麽說著說著,盛鴻年就皺起了眉頭, 臉上的笑意也沒了。


    他冷冷瞥了徐婉一眼。


    徐婉被他這略帶不滿的一眼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葉清歡看兩人間有些尷尬, 忙說:“謝謝你徐醫生,給你添麻煩了。”


    徐婉本就是個心大的, 也沒在意盛鴻年什麽, 又端起了笑臉朝葉清歡說:“沒什麽, 盛學長算是我的前輩,都是應該的。”


    “那我們先走了,免得再打擾你,影響你工作。”葉清歡說,手下暗暗拉了下盛鴻年的袖子。


    盛鴻年沉著臉,嘴角勾了個笑紋, 隨隨便便地對徐婉說:“那謝了啊。走了。”


    徐婉擺擺手,說:“科室裏還有事兒,我就不送你們了。”


    盛鴻年也沒應一聲,摟著葉清歡轉身就走。


    等走遠了些,葉清歡回頭看徐婉已經回去了婦產科,就對盛鴻年說:“你剛才那樣對徐婉很失禮。”


    “有嗎?”盛鴻年是明知故問,眼神裏還透著些許不服。


    葉清歡抿唇看他,看得盛鴻年晃了晃頭,不很情願地說:“回頭我打電話跟她說一聲,道個歉。”


    看他那個憋屈樣子,葉清歡歎了口氣,說:“道歉就算了,人家也不一定會往心裏去。”


    盛鴻年頓時又恢複了神采,說:“那是,她神經粗得跟電線杆似的,想太多的是你。”


    他這樣葉清歡有些無奈,想他快三十歲的人了,有時候就像個孩子,特別會無理取鬧。


    其實她明白他為什麽不開心。


    前幾年他一個人的時候,自己臆造了個想象中的女兒,搜腸刮肚取了個自認為獨一無二的名字,如今真有了孩子,更加沾沾自喜了。如今卻被人家一語點破了他那其實是個大眾名字,他自然會不高興。


    想多了她其實也不忍心,她就開解他:“我知道你希望孩子的什麽都是獨一無二的,可‘婉’是個常見字,會跟別人重名不奇怪,你不開心也沒道理。再說,名字不過是個代號,孩子將來健康平安就好,不必在這件事上太執著。”


    盛鴻年則撇嘴,咕噥:“早知道當初念大學的時候報個中文係。”


    “你呀……”葉清歡歎氣,知道他是陷在裏麵出不來了。


    盛鴻年又笑,湊過來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眯眯地說:“我們真的有孩子了,可我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要不你掐我一下,我試試疼不疼。”


    “別鬧!”葉清歡輕喝,把他的臉推遠了。


    說著話兩人走到了樓梯。醫院來看病的人多,上上下下的人流裏誰跟誰會偶爾相互碰下磕下的,盛鴻年便警覺起來,把兩條胳膊一前一後圍成一個圈,圓心就是葉清歡。他這樣護著她下樓,很有點兒保鏢的架勢。搞得路過的人紛紛投來奇怪的目光,葉清歡被看得臉上發麻。


    她伸手壓住他的胳膊,低聲說:“你別這樣。”


    “愛看看,別理他們。”盛鴻年說,胳膊依舊圈著給她當護板,哄她,“乖,慢慢走別著急。一會兒我先送你回家,然去買點材料回來燉湯給你喝。”


    葉清歡明眼看著,想他今天大概正常不了了,有理也說不通,與其跟他拗不如順著他,回了家再說。她便加快了步子,盛鴻年忙不迭地跟著囑咐著“哎,慢點兒慢點兒!”老母雞似地一路把她護到了停車場。


    上了車,盛鴻年做的第一件事是俯身過來幫她係安全帶,嘴裏念念有詞:“以後你別坐前麵了,到後坐,後麵空間大,舒服。”


    葉清歡抿唇,還是“嗯”了一聲。她任由他忙活,自己扭過臉看車窗外。


    盛鴻年一手撐著安全帶不讓帶子跟她身體有接觸,一手把插銷插到卡扣裏,然後再小心翼翼地將安全帶擱到她身上,又把安全帶拉拉弄弄地整理了一遍,抬頭問她:“這樣綁會不會很緊?”


    葉清歡把安全帶從他手裏奪回來,自己順了一下,說:“這樣就很好。不勒。”


    盛鴻年則沒動,他瞅著那條灰色的袋子,從她肩頭繞下來,斜著橫過胸口,又壓著小腹那樣地繞下去,他總覺得有點兒心驚肉跳的。


    看了半晌,他伸手過去把安全帶從卡扣裏拔出來了。


    葉清歡疑惑地問:“你幹嘛?”


    “不行,你還是到坐後麵去坐。副駕駛是全車最不安全的位置,待會兒萬一急刹車我怕安全帶會勒到你。”他說,接著自己從車上下來,繞過去把副駕駛的門拉開了,朝葉清歡伸出手,說:“來,下車,換到後麵坐。”


    葉清歡被他搞得很無語,想說沒事兒,可看他神神經經的又不像是能聽得進去話的樣子,隻好下了車,被他護著送到後排去坐。她坐下後扭頭看他,無奈地問:“這樣總行了吧?”


    可盛鴻年看起來不像是“行了”的樣子,他摸著下巴皺眉思索著什麽。


    葉清歡低頭看看自己,沒覺得哪兒不對勁兒,忽聽後備箱打開的聲音,她回頭,看他從後備箱裏拿出了一隻巨大的泰迪熊,足有一米八那麽高。


    他把那隻泰迪熊塞進車裏,瞬間後座就滿了。


    葉清歡整個人都被埋在熊身子下頭,她伸手把熊的腦袋撥開,驚魂不定地看他,問:“這是哪兒來的?”


    “買給平曉的。”他說,又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在手裏卷了卷,彎腰探身進來車裏,把衣服卷塞到葉清歡的腰下,弄成了一個簡易腰拖。然後他把那隻熊整理了一下,擺成橫躺在葉清歡腿上的姿勢,把熊的兩條腿拉起來,塞到葉清歡的腋下讓她抱住了。


    最後盛鴻年退了出去,隻穿著襯衣跟背心,掐著腰站在冷風裏看著車裏被熊淹沒的葉清歡,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好了,這樣就安全了。急刹車也不怕了。”他說。


    葉清歡無奈得幾乎要翻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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