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一琳和舒敏的椅子是由服務生拉開,她們還沒習慣這種被人伺候著坐下的滋味,坐下之後拘謹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徐煜更別提了, 失魂落魄的, 服務生幫他鋪餐巾的時候他嚇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林嘉以為他是故意在搞笑,很給麵子的笑的開心極了, “徐煜你好好笑哦。”


    徐煜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麽好。


    薑源看出徐煜的窘境,對服務生微微頷首, “謝謝,我們自己來就好。”


    服務生給每個人拿了一份菜單之後就離開了。


    林嘉看著菜單上的每一樣東西都很好吃的樣子,她一時不知道該選什麽才好。


    黃一琳和舒敏翻開菜單被上麵菜品的價格嚇得也不知道該選什麽才好。


    徐煜更是。


    薑源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 然後微微側頭問林嘉,“選好了嗎?”


    林嘉抬眼苦惱地望著他,“看著都好好吃哦,我不知道選什麽。”


    薑源道:“那我來幫你點?”


    林嘉聞言立刻把菜單交給他:“好呀好呀。”


    薑源抿唇笑笑,複又回過頭來問黃一琳他們:“選好了嗎, 要不和林嘉一樣,我來幫你們點?”


    “啊,好好好。”黃一琳和舒敏聞言趕忙把菜單遞過去,這菜單上麵每一道菜的價格都讓她們覺得膽戰心驚。


    “你呢。”薑源又去問徐煜。


    徐煜看菜單正看得頭暈眼花,西餐禮儀他一竅不通,什麽前菜主菜的一大堆,他根本不知道先點哪個後點哪個,於是薑源這樣問他,他很幹脆地把菜單遞給他說:“就跟你一樣好了。”


    薑源看了他一眼,接過他手裏的菜單,“好。”


    他抬手喚來服務生,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菜名,從沙拉到主菜再到甜品,駕輕就熟的像是這裏的常客。


    黃一琳和舒敏坐在他對麵,聽著他點菜,都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她們從彼此的眼中讀出了同一條信息,或許薑源是一個隱藏的有錢人也說不定。


    不一會兒就有服務生來給他們上餐具,從刀叉到餐盤,再到水杯和酒杯的區分,開始上菜的時候除了林嘉和薑源,大家都有點被法餐的精致給驚到了。


    “這、這麽點兒啊……”黃一琳望著麵前的三文魚沙拉,小聲道。


    徐煜的目光一直停在林嘉身上,他想不明白為什麽一進來大家就自動把相鄰的座位讓給了林嘉和薑源,而他們兩個吃法餐的樣子還熟練優雅的這麽同步。


    他忽然想,可能有些距離真的是他永遠也無法跨越的。


    一頓飯吃完,用了兩個半小時,中途不斷更換餐盤和刀叉,黃一琳她們都有些不適應。但盡管如此,開了洋葷,還吃到了那麽美味的食物,每個人臉上都有很滿足的幸福表情,林嘉尤其。


    “太好吃啦!”林嘉吃到好吃的總是這麽開心。


    黃一琳也說:“對呀!我總算知道為什麽他們吃飯之前都要先吃沙拉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因為每道菜都隻有那麽一點點,根本吃不飽嘛!不過我第一次吃鵝肝這種東西,真的好好吃哦!”


    舒敏笑,沒有說話。


    結賬的時候薑源接過林嘉的卡去前台,遞出去的那張卡卻是他自己的。


    趁他不在,黃一琳問林嘉:“林嘉,你好像跟薑源很熟的樣子誒,可是我在學校裏麵沒怎麽見你們講話啊?”


    林嘉愣了愣,不知道怎麽回答。


    舒敏好像看出了什麽,在桌下拉了拉黃一琳的衣擺示意她不要多話。


    正好這時薑源回來了,手裏拿著賬單和林嘉的卡,“我們走吧。”


    經過黃一琳身邊的時候她特意瞄了一眼賬單的尾巴,然後被那上麵的四位數震驚的無法回神。


    舒敏拉著她起來,轉眼見徐煜也是一副丟了魂的模樣,她默默歎氣,徐煜喜歡林嘉,她一早就看出來了,所以她能想到今天對徐煜來說是多麽跌宕起伏的一天。


    婉拒了林嘉還要送她們回家的好意,黃一琳問薑源:“咦,薑源你住哪裏,我們一起走吧?”


    薑源卻說:“我和她順路,就坐她的順風車了。”


    林嘉站在他身邊,乖巧地一直點頭,“對呀對呀,薑源跟我一起走的。”


    黃一琳半信半疑地目送著他們乘電梯到地下車庫去,等他們的身影一消失,她馬上拉著舒敏說:“舒敏,你知道我們今天吃了多少錢嘛?!”


    舒敏搖頭:“多少?”


    黃一琳一臉難言的表情,伸出手指比了個六,“六千多啊!六千多!我竟然一頓飯吃掉了我媽一個月的工資啊!”


    舒敏有些驚訝,但沒有黃一琳那麽驚訝,“看來我們天真可愛的林嘉,真的是位不折不扣的千金小姐。”


    黃一琳不明白:“可是你說千金小姐怎麽會來我們學校上學呢,我們又不是什麽貴族學校,連上廁所都要搶的!”


    舒敏摸著下巴沉吟了一會,然後聳了聳肩說:“那你說薑源怎麽會來我們學校讀書?你看他今天吃飯的時候,和林嘉一樣,他們倆都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優雅,那種優雅是天生的,後天模仿不來,好像他們生下來就會用刀叉一樣,你說普通人能有這種架勢嗎?”


    黃一琳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也看出來了。他點菜的時候我就想了,或許薑源也是個有錢人來著,你也這麽想吧?”


    舒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後拉著她加快腳步,“算了,先不管那麽多了,不早了,我們快回家去吧。”


    落在她們身後的徐煜聽完她們的對話,臉上失落的表情更加明顯,劉師傅在車上說的門當戶對,也許指的就是薑源那樣的人吧。


    停車場,林嘉一邊走一邊手舞足蹈地給薑源描繪今天有多麽多麽好玩,薑源麵無表情的聽著,一直到聽見林嘉說:“早上的時候我本來想讓你和我們一起去玩的,可是張嫂說你去圖書館了。”他的表情才緩和了一點。


    “你昨天晚上為什麽不說?”他問。


    林嘉不好意思地拍拍腦袋,討好地對他笑:“我忘了。”


    薑源哦了一聲,心裏憋氣不理她。


    “薑源薑源,圖書館裏好玩嗎?”林嘉突然問。


    “不好玩。”


    “那你為什麽可以在圖書館裏待一天呢?”


    還不是為了等你。


    薑源想想今天自己是如何過的就覺得可笑,他昨天晚上想了很久今天要不要和林嘉一起出來,理智告訴他不行,感性卻說要去,不然鬼知道會發生些什麽事。可一直到睡前,理智最終戰勝了感性。


    早上在圖書館裏,沉寂了一晚上的感性突然開始發威,他一邊做題一邊想,林嘉那麽笨,隨便說幾句好話就能讓她開心的不得了,要是徐煜那小子再趁機對她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林嘉說不定就稀裏糊塗地答應了他。


    這麽想著,他覺得自己應該馬上過去找她,但又覺得那樣太刻意了。他思來想去還是給劉師傅打了電話,先問他們玩的怎麽樣,然後又叮囑讓他一定要照看好林嘉,千萬不能讓她單獨行動,不然出了什麽事就不好了。


    劉師傅自然是滿口答應。


    臨掛電話的時候,他裝作不經意地說:“玩回來順路來接我一下,我在綾光商場附近。”


    所以劉師傅才會在聽見他們說要回城吃飯的時候直奔綾光。


    給他打完電話,薑源徹底看不進去書了,他看了眼時間,才十點,估摸著他們中午應該就會回來吃飯了,所以他收拾了東西到隔壁的綾光裏閑逛,結果沒想到這一逛就逛到了下午五點多。


    現在一聽林嘉今天玩的那叫一個樂不思蜀,而他像個傻子一樣為了等她無聊地在商場裏一遍遍逛,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偏偏林嘉還一點做錯事的自覺都沒有,在他身邊天真地問:“薑源薑源,為什麽呀?”


    薑源皺眉:“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圖書館不好玩,你還能在裏麵待一天呀。”林嘉仍然沒有察覺到危險。


    薑源的腳步突然停住不動了。


    林嘉自說自話沒人應,回頭才發現他停在離她幾步開外,她歪著腦袋望著他:“薑源?”


    薑源冷冷說:“我生氣了。”


    林嘉:“什麽?”


    薑源再重複一遍:“我生氣了。”


    林嘉這次聽清楚了,可她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她小跑回去,小裙子隨著她的跑動輕輕飛揚,烏黑亮麗的馬尾在她腦後晃蕩,帶著一陣果香甜蜜的清風站到薑源麵前,軟糯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語調:“你為什麽生氣呀?”


    她一時間問了他太多為什麽,偏偏哪一個薑源都不想回答。


    他定定地望了她一會兒,然後伸手將她帶入懷中,扣著她的後腦,讓她緊緊地貼在自己懷裏,她發間的香氣,身體的柔軟,都讓他不自覺地想要把她抱的更緊更緊。


    “薑源?”林嘉被他抱在懷裏有些喘不上氣,但這種喘不上氣並不會讓她覺得很難受,反而因為他懷裏的溫度和味道讓她覺得很安心,隻是她還是不知道他究竟為什麽生氣。


    “下次,不許再和別的男生出去玩。”薑源說。


    林嘉不明白,埋在他懷裏悶悶地問:“為什麽呀?”


    “沒有為什麽。”薑源斬釘截鐵地說,“不許就是不許。尤其是徐煜。”


    林嘉聞言,其實還想問為什麽,可她卻直覺薑源現在並不想再聽她問為什麽了,所以她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背,哄小孩子一樣地哄他說:“好吧好吧,以後都叫你跟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薑源聽見她這樣哄自己,心裏那些莫名其妙的氣莫名其妙的就消了,他沒忍住勾了唇角,使勁地揉她的後腦勺,真可愛啊,他的小笨蛋。


    兩人以為他們是在沒人的車庫裏相擁,可實際上在離他們不遠的一輛銀色小轎車卻有一雙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


    “琦琦啊,你看什麽呢?爸爸要開車了哦。”


    高琦怎麽也想不到,沒空和她出去玩的薑源竟然會和那個傻子林嘉抱在一起。她罔顧自己父親在一旁催促,望著那邊擁抱著地兩個人,死死揪著自己的衣角。


    一直到自家的小車駛出了車庫,她眼前還是那相擁著的兩個人,她一定要跟林嘉算這筆賬。


    然而就在她被這件事情困擾的整個周末都沒有休息好的情況下,周一一早到學校,文峰突然在早自習上宣布為了讓好生帶著差生一起進步,全班的座位要進行大調整。


    不出意料的,班上成績最好的薑源和成績最差的林嘉成了同桌。


    聽到文峰在講台上念名字的時候高琦捏著拳頭差點把自己的指甲捏斷,她身邊的林嘉卻是滿臉的驚喜。


    林嘉此時的笑容在高琦看來是勝利者帶著挑釁的得意微笑,她看向她的目光越發陰沉了。


    林嘉滿心歡喜地收拾好書包抱著書本跑到薑源身邊,語氣歡欣得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中了大獎,“薑源,我們是同桌啦!”


    一手策劃了這一切的薑源臉上無驚無喜,挪了挪椅子讓她進去,“快坐好。”


    “好呀!”林嘉聽話地鑽到他身邊,放下書包後她偷偷瞄了一眼文峰,確定他沒有看過來,她湊近薑源手邊問他,“以後我可以跟你講話了嗎?”


    薑源側目,望著手邊她不自覺仰視他的模樣,他心頭微熱,語氣柔軟了許多,“上課的時候不行,下課可以。”


    “太好啦!”林嘉差點歡呼出聲。


    “噓。”薑源示意她小聲點。


    林嘉會意捂住嘴,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可愛極了。


    跟薑源做同桌的感覺和跟高琦做同桌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一點不誇張地說林嘉終於在上課的時候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


    雖然薑源不讓她上課的時候跟他說話,可她還有別的辦法呢。


    上完兩節語文,緊跟著就是兩節數學,數學課是林嘉最害怕的課程之一,尤其麵對的還是汪心平,她總有一種汪老師隨隨便便就能把她看穿的感覺。


    每次一到課上點名環節她就把頭埋得很低很低,就怕汪心平要點她站起來,答不出來還要罰站一整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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