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些事情親身經曆過才會明白,再多教導也無法闡明全意,當事情降臨自身,後悔才會充滿全身,難以原諒自己。


    洛現在就十分後悔。


    “給我變回去喵!”


    “尾巴快收起來喵!”


    “沒有喵,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啊啊啊!變回去啊!”


    “為什麽是貓喵!”


    “不能再說了……”


    “起碼再高一點啊!澤尼亞,真的沒辦法了嗎?”


    “起碼需要一星期才能恢複??”


    洛失神落魄跪倒在地,軟綿的毛茸茸尾巴不受控製甩來甩去,過於寬大的睡衣衣擺被頂起,堪堪蓋住半邊小屁股,在小巧圓潤的耳朵之上還有一對可愛的白色尖耳朵。


    好半晌,洛才勉強恢複點動力,夢境的怪異完全超出她的想象,連自我意識都能不經意間篡改,靈魂魔法隻能應對尋常攻擊,但更多無法觀測的暗示難以對付。


    坐起來,又因為礙事的尾巴,洛隻能稍微往前坐,撐著軟軟的小臉蛋陷入沉思。


    她需要讓亂七八糟的意識冷靜一下。


    但好像因為意識在自我暗示下發生改變,往常的平靜被奇怪的衝動所取代,雖然還能思考,然而容易分心,比如……


    金紅的豎瞳隨著小妖精飛動而無意識追蹤,一種蠢蠢欲動的衝動好像在四肢充盈,好想撲上去……


    想撲倒那隻小不點……


    就在眼前,隻要這樣,再那樣,就有九成九的概率撲到……


    時機不可錯失,預備……


    “吼——”


    獅吼聲從身後傳來,陰影籠罩,一隻布滿鱗甲的巨大利爪猛然朝洛拍下來!


    一個激靈,洛甚至還沒回過神,小小的身軀以一種極為柔軟的姿態先一步躲開利爪,小手覆蓋一層堅不可摧的靈魂之力,眨眼撕開身後的巨大利爪。


    “撕拉~”


    利爪被切成六片,連帶著大地和森林也被切開,露出下方一片湖泊。


    洛以標準的貓科動物姿態靈巧落在虛空半蹲身子,長尾巴高高翹起,分散的心神刹那收斂,迅速分析清楚所有情況。


    剛剛是半頭獅子模樣的魔獸偷襲她,隻有兩隻巨大的爪子和長有突出嘴吻長牙的大獅子頭,沒有任何征兆,憑空出現,就是實力弱了點,連超凡都沒有。


    她能很輕易反應過來,但變貓娘的身體似乎比她意識更快,用最幹脆的方式瞬殺了對方,還將這片夢境撕開。


    望著夢境迅速消失的邊緣,洛好像明白了什麽,招呼澤尼亞,一躍而下進入新的湖泊夢境,不一會兒,被撕開的森林夢境完全消失了。


    輕輕停在湖邊,洛盯著異常深邃的深藍湖泊,思緒飛快運轉,經過幾次夢境,她大概了解了一些關於夢境的特性。


    首先進入夢境的她並非實體,也並非肉體或者靈魂體,像是單獨抽離出來的意識體,或者說是自我,一切與魔力和氣血相關的能量都無法使用。


    隻有靈魂之力因未知原因能使用,但沒有轉換陣法協助,她的靈魂之力無法得到補充,用一點少一點,如果使用太多,很可能讓靈魂體陷入虛弱,導致意識沉睡——沒有反抗能力的意識在夢境會發生什麽就難說了,所以盡可能規避戰鬥是必要的。


    其次,從目前情報來看,夢境更像是許多個小夢境組合起來,如同無數泡泡相接,並且可能一一應對現實世界的生靈。


    夢境有大有小,不過與實力不掛鉤,夢境堅固程度和引發意識扭曲的能力才與實力掛鉤,如果洛沒猜錯,剛剛襲擊自己的魔獸應該就是對應現實世界裏一隻傳奇級魔獸。


    其三,夢境會消亡,但本體會如何不好說,也許會醒來,也許會直接腦死亡,也許永遠無法離開,意識被囚禁於此。


    其四,夢境內本體意識不存在,或者說它們在夢境大君的力量影響下都離開了自己的夢境,迷失在其他夢境中,如果想找回艾諾的意識,除了解除夢境,應該還能將她意識帶回來。


    最後,夢境不能用常理描述,那是基於靈魂與幻想所糅雜出來的怪誕產物,其超常程度比魔力還甚!


    洛隱隱覺得,能與魔力媲美的靈魂之力也許跟神秘莫測的夢境有關係,魔力是存在於現實世界中的超自然力量,那靈魂之力就是衍生自夢境世界的超自然力量。


    因而二者有相似的特性,力量階位相等,也有各自符文,但難以接觸,唯有經過意識體的統籌方能相融!


    洛雙眼漸漸發亮。


    那高等力量的創造者是否就是深入了解夢境,了解靈魂之力的起源,所以才能成功創造出諸如冥氣、神聖火焰或者龍之力這樣的力量呢?


    本·摩登失敗了,也許是他一開始就走錯了,如果給他接觸夢魘,接觸夢境的機會,他也許就能成功了!


    然而夢魘在現實世界數量極其稀少,常人難以遭遇,無稽與夢境的大君更是從未在三大位麵裏留過痕跡,要接觸夢境,隻有極其偶然的情況才能做到!


    洛的眼睛越來越亮,她好像知道羊皮書第三篇章——“靈魂——魔力融合技術”應該朝什麽方向去研究了!


    深邃的湖水漸漸泛起波瀾,一條粗壯的水柱猛然竄出,化作一頭渾身由水構成的巨龍,灑落大量湖水,宛如巨浪朝洛衝刷而去,淡淡的精神波動傳來:


    “快從本龍的世界裏滾出去!”


    雪白糯米團般大小的小手隨意一拍,將水龍打成雨點,洛下意識伸了個大懶腰,尾巴盡情舒展開來,有點意猶未盡想撓撓腦袋,而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立刻放下蠢蠢欲動的貓手。


    “要克製,要克製……咦?”


    被打爆的水龍裏掉落一隻粉色的小蝙蝠,砸到水麵上瘋狂撲騰起來。


    “咕嚕咕嚕……救救我!救救我!”


    好奇之下,洛隔空將粉色蝙蝠撈起來放在地上,墊起腳跟蹲下來盯著它,大大的澤尼亞趴在洛頭頂上也好奇望下來。


    “咳咳!差點淹死本大爺了。”


    粉色蝙蝠抖抖皮毛,將水珠抖掉,抬起頭恰好跟兩雙好奇的眼睛對上,差點沒把它嚇僵死。


    “你你你們是誰!”


    洛扒拉了下它,發現隻是隻不足超凡的小東西,不答反問:“你有自己意識?不應該啊,這麽弱。”


    而後露出尖小的虎牙,惡狠狠道:“快說,你怎麽在這裏的!不說我就吃……殺掉你!”


    粉蝙蝠瑟瑟發抖,翅膀都軟了下來,語無倫次開口道:


    “別殺我別殺我,我,我什麽也不知道,就,就剛做了個夢,醒來就掉水裏了,真的!我不好吃,別殺我!”


    尖耳朵抖了抖,洛大概明白了怎麽回事,這隻蝙蝠魔獸其實也迷失了自我,不過它迷失後沒有離開自己的夢境,反而變成水龍。


    幸運的粉蝙蝠。


    “澤尼亞,你能送它回去嗎?”


    澤尼亞歪歪腦袋,起身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色圓圈,一條通往現實世界的通道頓時出現,隻不過這次傳來的是混亂狂暴的氣息。


    洛拎起顫抖的粉蝙蝠將它丟進通道裏,通道很快消失,似乎被夢境力量修複了。


    洛不再搭理,嚐試用靈魂之力修改自己的衣服,這身睡衣太大了,不好行動。


    不知是不是被夢境影響變成貓娘的緣故,洛發現自己和夢境有了某種微弱的聯係,聚精會神將心神放在衣服上後,原本的睡衣真的開始緩緩變小了。


    但改變夢境似乎會消耗相當多的精力,勉強將睡衣改成大小合適後,洛就累成貓了,反正大腿也遮住了,懶得繼續修改。


    “嘩啦”


    一頭水龍猛地竄出湖中,朝洛嚎叫,狠狠吐出一道粗壯的水柱。


    “不知道濕透了會很麻煩的喵!”


    趴在地上的小貓娘以絲毫之差躲開水柱衝擊,優雅在半空轉了一圈,尾巴微微一甩,輕易斬出一道靈魂之刃,將水龍切開。


    “撲通”


    “咕嚕嚕……救救我!咕嚕咕嚕……”


    粉蝙蝠再次掉落湖麵掙紮起來,洛麵無表情用尾巴將它卷起來丟在湖邊,果然不出所料,因為現實世界還被夢境力量籠罩著,所以沒有抵抗手段的話,離開夢境也會再次迷失。


    豎瞳掃過這片沒有大地的湖泊,洛的視野裏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觸須,正是最初看到的那條,看來變成貓娘也不全是壞事,起碼能“看到”某些另類的視野。


    ——當然,她絕對沒有接受自己變成一隻貓娘,這裏隻是夢!


    “看來還是得找到破解方法,澤尼亞,我們走!”


    一大一小兩隻小可愛朝著遙遠的巨大觸須飛去,穿過一層漣漪瞬間消失在這片夢境,隻剩下一隻粉色的蝙蝠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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