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與德拉-斯特裏特走進燈光幽暗的酒吧間。


    “唉,”德拉-斯特裏特歎了口氣,“勞神費力地辦著案子,眼前這種氣氛實在讓人感到輕鬆愉快。”


    梅森點點頭:“我們坐下來放鬆一下,先來兩杯雞尾酒,然後享用一頓有烘土豆和各種配菜的牛排餐,再來瓶濃烈的黑啤酒佐餐——哦,德拉,先別忙坐下。我去給保羅-德雷克打個電話,讓他知道我們在哪兒。”


    梅森走進電話間,撥通了保羅-德雷克的號碼,說:“我是佩裏-梅森。請保羅接電話好嗎?”


    保羅-德雷克喂了一聲,梅森說道:“我們正要告訴你我們在哪兒,保羅,我們正要抽出點時間喝兩杯雞尾酒,好好吃頓飯……”


    “你算了吧!”保羅-德雷克打斷了梅森的話。


    “還沒完呢,”梅森接著說,“一瓶濃烈的黑啤酒配上牛排,也許還得來點蒜味烤麵包,再加……”


    “嘿!嘿!快回來!”德雷克對著電話大叫起來,“你正在浪費寶貴時間。”


    “怎麽回事?”梅森問。


    “重案組特拉格探長不到5分鍾之前來電話。他們正發瘋似地找你。”


    “為什麽?”梅森說。


    “老霍默-加文正被扣在地區檢察官辦公室接受訊問。除非你到場,他拒絕做出任何陳述。你要是不去,又不能令人滿意地解釋清楚那些對他不利的證據,地區檢察官將招來報社記者,向他們通報案情進展。”


    梅森略一遲疑。


    “你沒掛吧?”德雷克問。


    “我沒掛,”梅森說,“我正在考慮,好吧,”他突然下決心,“加文現在在哪兒?”


    “在地方檢察官辦公室。”


    “讓他們等我,”梅森說,“我就來。”他“砰”地一聲放下電話,猛地打開了門。


    “哦……,”德拉-斯特裏特說,“這兒的飯菜真是棒極了!”


    “不錯,”梅森對她說,“隻是得推遲一下。老加文被拘留了,他們把他關在地區檢察官辦公室。他讓他們通知他的律師,除非我到場,否則他不會做任何陳述。”


    “他們知道你了?”


    “他們通知了。”


    “那也就是說他們正為你設下圈套。”德拉-斯特裏特提醒道。


    “我知道,”梅森對她說,“不過,我準備往裏鑽。你開我的車去我辦公室等著。我一有機會就回去,然後咱們再去吃飯。我乘出租車去地區檢察官辦公室。好了,德拉,再見。”


    梅森把車鑰匙塞進她手裏,衝出大門,跳上外麵等候的出租車,說道:“你知道地區檢察官辦公室在哪兒吧?我有急事。”


    律師坐在座椅邊緣,出租車司機開著車七繞八拐穿過車流往前行駛。


    出租車終於靠著路緣停了下來,梅森遞給司機一張5元鈔票,說:“車開得不錯,不用找了。”隨即全速衝向電梯。


    地區檢察官辦公室接待席前坐著一位穿製服的警察。


    梅森說:“我是梅森。我想他們是在等我。”


    “直接進去吧,”警察說,“他在漢米爾頓-伯格的辦公室。左邊最後一個門。”


    梅森推開一扇雙開式彈簧門,大步走過一條左右三三兩兩滿是警察的走廊,推開一扇門,門上注明是地方檢察官漢米爾頓-伯格的個人辦公室,梅森招呼道:“晚上好,諸位。”


    屋裏的人都隻穿著襯衫緊挨著坐在一起,重案組探長特拉格,一個穿製服的警察,一個速記員,霍默-加文以及胸寬體壯、長得像頭灰熊似的地區檢察官漢米爾頓-伯格。


    屋裏充斥著一股濃烈的煙味。


    漢米爾頓-伯格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但還是先對速記員點了點頭。


    “梅森先生,”他說,“佩裏-梅森先生。請你進來就座。記錄下來,梅森先生已經到場。加文先生,你說過你隻在你的律師在場的情況下才對事情進行澄清。我現在請你解釋一下沾有血跡的鞋是怎麽回事,再解釋一下那隻沾有血跡的鞋在上周二遇害的喬治-卡塞爾曼公寓裏留下的鞋印又是怎麽一回事。”


    梅森說:“等等,諸位,如果我的當事人要做出任何陳述,我想先和他談談。”


    “我們已經等得夠長了。”漢米爾頓-伯格說。


    “如果會談進行之前我被剝奪了與我的當事人商量的機會,”梅森說,“我就建議他不要回答任何問題,你們可以一直等下去。”


    “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就不會在公眾輿論前努力保護他,”漢米爾頓-伯格警告說,“加文先生是位負責的工業家。我已經向他做過解釋,我們不想有失公正,我們不想把他的名字牽扯進這個案子,以免造成任何不良影響。”


    梅森說:“把這記錄下來,在審訊進一步進行之前,我曾要求獲得與我的當事人商量的機會,而地方檢察官的答複卻是威脅招來記者,用公眾輿論詆毀我的當事人。”


    漢米爾頓-伯格站起身來,氣得麵色陰沉。


    特拉格說:“等等。”他起身走過去在地區檢察官耳旁一陣低語。


    過了一會兒漢米爾頓說:“我們給你10分鍾。那左邊有間辦公室。”


    梅森又對加文點點頭:“走吧,加文。”


    加文欣然起身離開座位。梅森打開門,隻見那間秘書辦公室內放著一張打字桌,一台打字機,一個文具櫃和幾把椅子。


    梅森迅速掃視了一下房間,然後走過去打開了另一扇門,裏麵是一個小的衣帽間。


    “進去吧。”他對加文說。


    加文走進衣帽間,梅森打開一盞燈,他倆在那個狹小空間內緊挨著坐在一起。


    梅森說:“那個房間裏可能有竊聽器。我覺得伯格臉上的表情不太順眼。他也太輕易就讓步了。你聲音小點,趕緊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加文說:“我也許早就應該告訴你,我想。我——真該死!我對我兒子真感到失望。”


    “很多父母都對自己的孩子感到失望。”


    “唉,沒什麽。我曾經認為他娶了個糟糕的女孩子,但是現在我覺得他沒錯。”


    “你是不是說你認為斯蒂芬妮-福克納與謀殺案有關?”


    “我是說,”加文說,“我是說我愛上了斯蒂芬妮-福克納。我想我是對她一見鍾情。我當時想讓兒子娶她,我想我當時確實是那麽想的,但是他另娶了別人。我……我覺得我應該大失所望,但我沒有,我突然欣喜萬分。”


    “你跟她談過這事嗎?”梅森問道。


    “我恐怕暗示過。這件事隻能如此。我這把年紀做她父親也綽綽有餘。”


    “沒這麽嚴重,”梅森說,“有的女人就喜歡年紀大一點的男人。”


    加文不耐煩地把話題岔開了:“這不太可能,梅森,但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就會明白整個形勢了。”


    梅森說:“我們隻有10分鍾時間。把事情講給我聽,趕緊和盤托出。你當時把殺人的槍拿到你兒子的辦公室,塞進他的桌子。我想把注意力從你交給斯蒂芬妮的那支槍上引開,我認為自己能幹得很聰明,結果把事情摘糟了——”


    “等等,等等,”加文說,“你全弄錯了。我可沒有把什麽槍塞進兒子的桌子。”


    梅森不耐煩地說:“你去自己辦公室之前先去了卡塞爾曼的辦公室。你究竟有沒有把他給殺了?”


    加文說:“別犯傻了。我見他之後斯蒂芬妮還見過他。”


    “那你究竟幹了什麽?”


    加文說:“我在去辦公室的途中順便去見他。我剛從拉斯維加斯開車回來,當時大概是8點50分。我有一把鑰匙可以捅開公寓外麵的門,我可不想按門鈴讓他有所防備。你也知道那些公寓臨街的門是怎麽回事,佩裏。幾乎任何鑰匙都能把它們捅開。哦,我走進去敲了卡塞爾曼的房門。他開了門,但沒請我進屋。我告訴他我是誰,奇怪的是他看上去非常不安。他告訴我有人和他呆在一起,他正忙著。他說我可以11點再去,他那時可以見我,然後他就當著我的麵‘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我走下樓梯來到街上。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些情況的,梅森。我跟誰都沒說過。”


    “不要管我是怎麽知道的,”梅森說,“然後你就從卡塞爾曼的公寓去了你的辦公室嗎?”


    “不是直接去的。我先停車加油,往拉斯維加斯打電話,然後才去了辦公室。我的辦公室連著一套臨時公寓。我事前打過電話,讓伊娃-埃勒厄特等我。我想了解一些生意上的事,想讓她親自告訴我。”


    “嗯,”梅森說。“你去了辦公室,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我換了衣服衝了澡。我讓埃勒厄特小姐在我衝澡時準備好材料放在我桌上。衝完澡,我問伊娃-埃勒厄特究竟為什麽不告訴你我在什麽地方。事已至此,我解雇了她。之後發生的事你也知道。”


    “我不能肯定我知道。”梅森說。


    “我去見你,然後咱們一起去見斯蒂芬妮-福克納。後來……”


    “我們離開時,你還呆在斯蒂芬妮那兒。”梅森說。


    “我隻在那兒呆了一會兒。我努力地想讓她知道,自己當初是如何希望讓她成為我家中的一員的。”


    “那支槍呢?”梅森問。


    “我總帶著支槍。我有一個腋下槍套,我的衣服裁剪合體,槍塞在左臂下麵一點看不出來。我從槍套裏取出了槍交給她。”


    “槍交給她時是上滿子彈的嗎?”


    “那當然。”


    “槍打過嗎?”


    “那時槍已經好幾個月沒打過了,梅森。對你我這麽講,對別人我不會說的。在我去拉斯維加斯前,我卸下槍裏的子彈,換上了新子彈。我估計會和卡塞爾曼動起手來,我想去攤牌時武裝好自己。我覺得自己可能需要支槍。”


    “那好,”梅森說,“繼續說,發生了什麽事?”


    “我把另一支放在了辦公室的保險櫃裏。我要在11點去見卡塞爾曼,但我沒對任何人講過那次會麵。我想在見他時武裝好自己,所以離開斯蒂芬妮的公寓後,我回到辦公室,從保險櫃裏取出另一支槍放進腋下槍套,然後就去見卡塞爾曼。”


    “那時是11點嗎?”


    “可能或早或晚差了個5分鍾10分鍾。”


    “那麽,發生了什麽事?”


    “我用自己的鑰匙打開前門。我走到卡塞爾曼公寓門前,我敲了敲門,沒人答應。我推了推公寓門,門沒鎖。我可以直接進去,我就進去了。”


    “卡塞爾曼在裏邊,四肢攤開倒在血泊裏,像一條死魚一樣。我往四周看了看,有個女人踩到了血跡,鞋底鞋掌留下的印記裏再清晰不過了。”


    “我當時肯定那是斯蒂芬妮的鞋印,我必須把這事搞確實,於是我沒鎖門就離開了卡塞爾曼的公寓。我去了斯蒂芬妮的公寓,她已經睡了。她起身讓我進去,我沒有告訴她我去了什麽地方發現了什麽。我告訴她自己非常緊張不安,隻想見見她和她說說話。”


    “那麽,又發生了什麽事?”


    “我努力傾訴自己對她的感情,沒有說得很過分。我對她說。如果她需要一個朋友,她可以來找我。我能看見我交給她的槍就放在枕頭下麵,我編了個理由擺弄了一下槍。當她背對著我時,我偷偷打開旋轉彈膛,看來槍交給她之後確實有一顆子彈已經打過了。”


    “她穿著浴衣、睡衣、拖鞋。我看到一雙鞋,而且仔細地看了看。一隻鞋還是濕的,顯然剛洗過。金屬鞋掌與我在卡塞爾曼公寓裏看見的血鞋印一致。”


    “你問過那是怎麽回事嗎?”梅森問。


    “沒有。我在那兒呆到午夜時分。我告訴她,我想讓她知道,如果有任何不測,如果她需要一個朋友,找我沒問題。然後我就走了,我知道我還有工作要幹。”


    梅森眼神專注地凝視著他:“你又回了卡塞爾曼的公寓?”


    “是的。我回去毀掉了所有可能牽連斯蒂芬妮的證據之後才離開。”


    “你幹了什麽?”


    “我當時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我真得踢自己一腳。我第二次去斯蒂芬妮的公寓時,腋下槍套裏另外有一支槍。我那時本來應該在那兒就把槍換一下,但是我當時過於震驚,糊裏糊塗的。”


    梅森的臉跟對方僅隔著幾英寸,他繼續專注地注視著對方:“霍默,你沒對我撒謊吧?你確實沒有換過槍?”


    “絕對沒有。我告訴你,梅森,在我把槍交給她之後到我回去之前,那支槍確實被打過了。”


    “那你在卡塞爾曼的公寓裏幹了什麽?”梅森問道。


    “我隻幹了能幹的事。那灘顯示出斯蒂芬妮鞋印輪廓的血跡已經幹了。一開始我想擦掉它,但又擔心他們還是能發現痕跡,又擔心被人發現呆在被害者的屋裏。我知道自己得快點,便把腳踏進地板上的血泊中,狠狠地踩了踩,讓整個鞋底特別是鞋跟上沾滿血跡。當時血已經很粘很稠,我把自己粘滿血的鞋又直接踩到了那個鞋印上麵。”


    “我決心千方百計把警方的調查從斯蒂芬妮身上引開。我留下了幾處可以牽涉到我的線索。我想故意吸引警方注意,然後離開本州,躲開警察,他們就不能對我進行訊問。然而,當另外那件事發生之後,小霍默正在毀掉你的工作。我想我得親自去見他,讓他穩住別去。


    “我以為在拉斯維加斯我甩掉了跟蹤自己的偵探,但我卻顯然是一頭紮進了他們手心裏。他們等著我的包機降落,然後抓住我。把我帶到這裏來訊問。我拒絕做出任何陳述,直到你到場為止,情況就是這樣。”


    “好吧,”梅森說,“讓我們回去麵對眼前的局麵。你跟著我說話,話主要由我說,我不點頭你什麽也別對他們講。你不得不接受在報上曝光的結局,那是他們要威脅你讓你開口的武器。在這種形勢下,你根本逃不掉。快點,走吧。”


    梅森打開衣帽間的門,關掉燈,領頭穿過秘書辦公室,回到漢米爾頓的辦公室。


    “好了嗎?”漢米爾頓-伯格問。


    “你想了解什麽?”梅森問。


    伯格說:“梅森,我請你注意一張照片。在報社你已經見過這張照片的副本。我想讓你好好看看用大光相紙印製的一份原件,在上麵你會看到在報紙登的副本上看不到的一些東西。”


    伯格遞給梅森一張8xl0英寸的光亮的照片,上麵是地板上的那灘血跡,以及那個相當清晰的鞋印。


    “繼續說吧,”梅森說,“你想了解什麽?”


    “現在的這個情況,”伯格說,“我們是想從你的當事人而不是從你那兒了解,梅森先生。我們想知道那是不是你的鞋印,加文。”


    加文看了看梅森,梅森微笑著搖了搖頭。


    “等等,”漢米爾頓-伯格麵紅耳赤地說,“我們是在誠心誠意地辦這件事。加文至少表示過,如果我們給他機會與律師會麵,他將直截了當地把情況講出來。現在你們兩個家夥要麽講要麽什麽也別講!”


    “假如我們什麽都不講呢?”梅森問。


    “那麽你們倆都會後悔的。”


    伯格說:“我想問你,加文,你是否在大約3周前去過莫布裏大街918號的一家鞋店,在一雙新鞋上釘了一副橡膠掌?”


    “講吧。”梅森說。


    “是的。”加文承認道。


    “我要向你出示一雙鞋,問你那是否就是你釘過橡膠掌的鞋?”


    伯格打開桌子的一個抽屜,取出一雙鞋遞給了加文。


    “你從什麽地方搞到這雙鞋的?”加文有些吃驚地問道。


    “這沒關係,”伯格說,“是你的嗎?”


    加文仔細看了看。其中一隻鞋的底上有幾處特別的泛藍色的痕跡。


    “是的。”他說。


    “為了弄清你的情況,”伯格繼續說,“這些鞋被送去進行了聯苯胺血跡鑒定。你看到的那些泛紫的痕跡就是顯示左邊那隻鞋上有血跡反應。看了那隻鞋,你想就鞋沾上血的原因做出陳述嗎?”


    “我想我不介意現在對此做出陳述。”


    “好的,”漢米爾頓-伯格用顯得生硬的耐心的語氣說,“我要向你出示一張彩色照片。”然後他把照片遞給了梅森。


    “好好看看,梅森,”他說,“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麽?”


    梅森說:“我看見了一個腳印。”


    “再好好看看。”


    梅森仔細地察看照片。


    漢米爾頓-伯格說:“如果你仔細看那張照片,你會看到一個十分清晰的東西,在黑白照片上它隻能勉強分辨,但在這兒卻顯現了出來。這是另外一個鞋印,就是霍默-加文鞋印下麵的那個女人的鞋印。你可以在鞋跟尖端看到金屬鞋掌的印痕。”


    “現在,加文,我問你,在卡塞爾曼被殺而且你知道他被殺之後,你是否為了在現場留下混淆是非的證據,曾經外出前往過卡塞爾曼的公寓。我問你,你是否為了毀滅掩蓋證據,故意踩進血泊之中,然後把腳印印在了這個女人腳印之上。”


    “等等,”梅森說,“就我理解,那會構成犯罪。”


    “允許我祝賀你對法律如此精通。”伯格諷刺道。


    “在這種情況下,我建議我的當事人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伯格深吸一口氣說:“加文,我要向你出示從後門柄上提取的一個指紋。我還要進一步指出,有人顯然是把那個後門柄上的指紋都擦掉了。上麵隻留下一個指紋,一個十分清晰的拇指指紋,顯然這是在擦掉所有其它指紋後,故意印在門柄中心部位的。那是你的拇指印,加文。不會有錯,我要問你是在什麽情況下把指紋印在門柄上的。”


    “等一會兒,”梅森說,“如果我的論點正確,如果加文就是那個擦淨門柄留下指紋的人,他會構成犯罪嗎?”


    “他會構成犯罪。”漢米爾頓-伯格說。


    “那麽我建議他不要回答。”梅森說。


    漢米爾頓-伯格轉向梅森:“當時是你自己故意掉包,以便你能在本案中拿殺人凶器大作文章,梅森。我要給你一個機會澄清。我希望你談談殺人凶器是怎麽到你手裏的。”


    “如果我實言相告,你不會起訴我嗎?”


    漢米爾頓想了想,看了看梅森,極力控製住仇恨的眼神。“我會在這些事上秉公而斷,梅森。我不會做太多具體承諾,但你所說的話將極大影響地區檢察官辦公室的態度。”


    梅森說:“我去了小霍默-加文那裏,我問他是否有一支槍,他交給我一支槍。我開了一槍,結果子彈在加文的桌子上劃出一道溝。我領著小加文去了斯蒂芬妮-福克納的公寓,他把槍交給了她。現在我已經實言相告,你們準備怎麽辦?”


    “我知道你把兩支槍掉了包,因此小加文就被利用,把殺人凶器帶去交給了斯蒂芬妮-福克納。”


    梅森扭頭對他的當事人說:“你看,霍默,”他說,“這可充分顯示出他的承諾都值些什麽。如果你對他說的話與他就本案做出的荒謬推測不相符合,他就認定那不是真實。他隻會相信他想聽到的話。”


    伯格把椅子往後一推,開始站起身來,又一轉念,重又坐回到椅子上。


    特拉格說:“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地區檢察官先生?”


    “當然,問吧。你想問啥就問啥。”伯格說。


    特拉格說:“梅森,咱們私下裏說說,你能向我做出個人保證,在加文那裏你沒有掉換槍支嗎?”


    “我向你保證。”梅森對他說。


    特拉格扭頭麵向漢米爾頓-伯格,說:“我告訴你,伯格,這整件事裏有些情況比我們現在所設想的要深刻得多。我個人實在想不出為什麽梅森會掉換槍支。可能槍支根本就沒被掉換,小加文從桌子裏拿出來的槍就是殺人凶器,我個人想就此做進一步的調查。”


    “那不可能!”漢米爾頓-伯格說得很幹脆。


    特拉格探長厲聲說道:“別犯傻了!”然後又很快改口,“本案部分案情尚不一致。梅森可能沒有動機——”


    “夠了,”伯格打斷他的話,“你注意點,探長。我們在這兒是了解情況,而不是通報情況。我寧願我們私下進行爭論,而不是在這兒讓梅森先生把什麽都聽見,以為他能利用我們不了解的情況。”


    梅森站起身來。“我想這就是說會麵結束了吧?”他說,“我的當事人已經拒絕回答更多的問題。我也已經完整坦率地回答了你的問題,我已經盡我所能把每一點情況都告訴了你們,隻要不違反我維護當事人信任的職責。”


    漢米爾頓-伯格傲慢地用拇指示意,說:“門在那邊。”


    “加文怎麽辦?”


    伯格向上翹起拇指。“你的當事人,”他說,“將在一所旅館裏花納稅人的錢呆上一段時間。”


    “諸位,”梅森說,“我祝你們晚安。加文,我的忠告是什麽話也別說。”


    漢米爾頓-伯格拿起電話,對電話線另一端的人說:“好吧,讓報社記者們進來。”


    梅森乘電梯下樓,在街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到辦公室。


    德拉-斯特裏特憂心忡忡地等著他,一見麵就問:“怎麽樣,頭兒?”


    梅森搖了搖頭。“本案有些情況我還是沒弄明白。”


    “警察呢?”


    “他們也有很多地方沒弄清楚。”


    “霍默-加文怎麽樣?”


    “加文,”梅森說,“將被作為殺人從犯起訴,恐怕他們已經占了他的上風。”


    “別的呢?”


    “斯蒂芬妮-福克納被指控犯有謀殺罪,一級謀殺罪。”


    “你怎麽樣?”


    梅森咧開嘴笑了笑:“加文和我已被擱在一旁。地方檢察官要先確保謀殺罪成立,然後再指控我們為從犯。”


    “你準備怎麽應付這種情況?”


    梅森說:“我們得依靠對人性的信念和過人的聰明才智。除非我徹底估計錯了,地區檢察官會在明天中午要求陪審團指控斯蒂芬妮-福克納犯有謀殺喬治-卡塞爾曼的罪行。然後他會將老霍默-加文作為從犯拘留,他可能不會對保釋要求提出認真反對。他會把指控作為對付他人的大棒,希望遲早加文會迫於壓力屈服而且會幫助他。”


    “與此同時呢?”德拉-斯特裏特問。


    梅森咧嘴一笑:“與此同時,德拉,我們最好把我們一直要吃的那頓飯吃了。那可能是我們一起享用的最後一頓晚餐。”


    “你是說他們會逮捕你?”


    “我不能肯定,”梅森說,“但無論如何我有一種感覺,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這會是我們真正享用的最後一頓晚餐。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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