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想我們兩派之間有些誤會,顧道友,我們不妨……”話沒說完,她就發現對方身體一顫,眼神古怪而惱火地看著她,臉上紅潮更勝——兩人離得近,她動的時候似乎輕輕擦過他某個熱血澎湃的部位。


    “閉嘴,不要動。”顧行知大口呼吸,不斷運氣壓製躥動不安的欲/望。情/潮未退,她的一言一行都像種暗示,加深著他的欲/望,而他潮熱的肌膚也在渴望眼前這個陌生女人冰涼的肌膚來慰/藉——這種無意而為的撩撥太過駭人,他幾乎把持不住。也怪他失策,暴怒之下靠她如此之近。


    緩了片刻,他拔劍躍離,落地後身形一晃,現度現身時,衣裳已整,長發綰妥,除了抓劍的手還有些顫抖外,他似乎已恢複平時模樣,隻除了眉宇間那點倨傲厭惡,那是她身為白韻時不曾見過的神情——以前,她從沒發現,他會有這樣高高在上的蔑視目光,不隻針對她,也針對這四周漸漸圍過來的人。


    “媚門的卑鄙手段,顧某今日領教了!”顧行知聲音不大,卻足夠季遙歌和趕過來的人都聽到。他聲音很冷,看著季遙歌的眼眸裏寫了兩個字“妖女”,充滿居高臨下的憐憫與憎惡。


    “顧道友,我不知道你為何與我的同門起了爭執,但如果你來找我是為了替周靈討個公道,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周靈受懲那是咎由自取。誰讓她貪圖獅公嶺上的寶貝,為人又狂妄囂張不知進退,隻毀掉她一麵熾陽鏡,已經是獅公嶺主人格外開恩了!我不知道周靈在外如何抹黑我季遙歌與赤秀宮,也不知道她如何信口開河顛倒黑白,顧道友既出身名門正派,想必為人必當公允公正,還請道友向周靈問個明白,也管好你的同門,別做出那等自詡正派,卻構陷栽贓的勾當來!”季遙歌抬手,阻止了要上前來幫她的夜瓏與白硯等人的腳步,臉色和聲音也一並沉了,她不喜歡顧行知的眼神和態度。


    顧行知已經冷靜下來,但怒火未散:今日之事於他而言是場羞辱,僅管他最終未被對方得逞。像他這樣的人,不在乎真刀真槍的鬥法,卻極恨這樣下三濫的折辱。


    “我來找你,不是要替周靈討回公道,隻是有些事想請教季姑娘,卻不知為何貴派的姚姑娘三番四次阻擾,還設下迷魂計。在下一時氣憤這才出手,不想貴派同門不聽解釋,群攻而上。我倒想問問姑娘,這就是貴派的待客之道?”


    季遙歌下意識看向姚黃。姚黃正站在夜瓏身後,妖嬈冶豔的臉上掛著薄紅:“他在咱們山門外偷偷摸摸地打聽遙歌的事,被我撞見,我哪知道他安的什麽心。最近三宗弟子對我們意見甚大,我怕他們要對付咱們,所以幹脆就邀他進門,用點迷魂術打探消息。你們也知道,咱們的迷魂術,還不都是靠著男女間的那檔事來的嘛……誰知道他跟個雛兒似的,我迷魂計施到一半,他突然清醒,把我打傷,還當著眾位師弟師妹的麵斥責我們媚門行事齷齪不要臉,他摸也摸了,摟也摟了,老娘都還沒生氣呢!”


    聽到“雛兒”一詞,顧行知剛咽下的火蹭地又冒上來,季遙歌趕緊打斷姚黃:“那後來呢,怎麽又驚動了月宵師姐?”


    月宵受了傷,正臉色煞白地被夜瓏攙扶著,聞言咬牙道:“我恰從外頭回來,路上遇到幾個三宗的人,大放厥詞抹黑咱們門派和你,汙言穢語本就聽得人惱火,回到山門就見姚黃被他打傷,他又自以為是地斥責咱們……你是沒見著當時他那高高在上的德性,好似咱們這地方有多汙穢般,呸,他又有多清高?有本事一輩子別開犖別碰女人!”


    “……”顧行知良好的教養和脾氣在今日已經耗盡,全憑最後那絲理智撐著不與她們作口舌之爭。


    底下便有竊竊笑聲響起,月宵繼續道:“我哪忍得住那氣,他既然自詡君子,定然心誌堅毅無懼媚術,那應該抵擋得住咱們的仙魔舞。”說著她又輕輕一笑,朝顧行知挑釁道,“顧道友,不知道你在幻境中滋味如何?”


    “月宵!”夜瓏暗喝一聲,月宵才閉了嘴。


    顧行知臉色已由紅轉黑。他多番打探,已疑心獅公嶺上那位就是他要找的人,不過礙於那人脾氣古怪,他不敢貿然找上門去,所以才到赤秀宮先打聽一二,再尋季遙歌,預備有了萬全之策再上獅公嶺,誰知竟引發這一連串矛盾。


    季遙歌倒是鬆口氣,以眼看向夜瓏相詢。夜瓏暗暗點了點頭,沉聲道:“一場誤會,原是我們誤解了顧道友。在下是赤秀宮大師姐夜瓏,現替我這幾個衝動的師妹向顧道友致歉,如今她們也都受了傷,你看這事咱們各退一步,可否揭過?”


    “夜瓏!”月宵不甘心地拽她衣袖,被她一眼瞪回。


    和顧行知為敵就等於和整個萬仞山為敵,這絕非明智之舉。


    顧行知不欲再與他們糾纏,浮身懸起,道:“既是誤會,解開便是。”話雖如此,可言語間的冷怒卻絲毫未減,“不過貴派今日所為,在下必當銘記於心,告辭!”語畢,他拂衣離去。


    “哼!假正經。”月宵朝著空蕩蕩的天際罵道,片刻後又“唉喲”起來,“疼疼疼!”


    “讓你衝動!”夜瓏將人一扶,板著臉訓道,“今日有份參與此事的人,都到藏玲閣領一瓶聚靈散療傷……”受傷的女修一喜,笑還沒揚起,便聽她又道,“再去司刑堂自領十鞭!”


    “……”眾人臉都是一垮。


    “我也要?”月宵仰起臉指著自己的鼻尖。


    “你身為師姐,沒有教好他們,反而帶頭鬧事,差點釀出禍事,二十鞭!”夜瓏握著她的手指拉下。


    “夜瓏!”月宵氣極。


    兩人吵吵鬧鬧地走了,餘者也漸漸散去,小木頭人怔怔看著天際——兩百年隻換來這一麵,不想連句話也沒能說上。


    季遙歌也沒動,想的卻是另一事,直到白硯過來拉她,她方握緊掌中一方符紙。


    符紙是顧行知離去之時暗中扔給她的,上麵是潦草卻熟悉的字——


    今夜子時,雙霞燕坡,要事相詢,望請赴約。


    這是約她單獨見麵。


    第43章 朝陽


    季遙歌交代了白硯, 讓他把元還與小木頭人先帶回洞府,自己便跟著夜瓏、月宵二人去居安殿,不論是獅公嶺上發生的事, 還是今日之事, 她們都要給應霜一個交代。


    一路上,她都跟在最後,夜瓏和月宵在前邊邊走邊吵, 吵自然不是真吵,多數是月宵抱怨, 夜瓏聆聽。季遙歌聽著聽著,不禁微笑。離她們從前的恩怨,已經又過了將近兩百年, 誤會仍舊沒有解釋,但怨恨卻日漸減淡, 爭吵也有, 但尖銳被磨平,打打鬧鬧地過著。


    前麵的人卻走著走著突然停步, 月宵轉身挽住季遙歌的手,盯著她直看:“遙歌,我覺著你變好看了!”


    季遙歌摸摸臉:“有嗎?不還是老樣子?”


    “不是, 真的漂亮了,奇怪……我說不上來。”月宵好打扮, 對美醜最為敏銳, 可她也說不出來, 到底季遙歌哪裏漂亮了。想了半天,她還是瞧不出所以然,眼然餘光卻瞄見夜瓏也盯著季遙歌的臉看,她挑了眉擠到二人中間,擋去夜瓏目光,嫌棄道,“你看什麽看?很好看嗎?”


    “……”莫名被罵的夜瓏很是無辜——要不是因為月宵的話,她能好奇嗎?也沒覺得有差別啊,還不就是原來的模樣?


    月宵還要罵她,卻被季遙歌按住了手:“好了,你別老跟夜瓏師姐過不去,這麽多年得虧她讓著你,要我說,月宵師姐的暴脾氣也該收斂一下了。”


    “聽到沒有?”夜瓏瞪著月宵。


    月宵氣壞,戳著季遙歌的額:“你這沒良心的,剛才是誰為了給你出氣不惜對付萬仞山的顧行知?”


    “你還敢提這事?”夜瓏臉一下就沉了。


    “唉?”月宵眼珠轉了轉,“我胸口疼,傷沒好,疼……”馬上捂著胸就走了。


    季遙歌“噗呲”笑了。這麽多年,整個赤秀宮,也隻有她一直在做這兩人的和事佬。


    如果有一天她離開這裏,她覺得自己應該會,想念她們。


    ————


    居安殿在一百九十八年前的大戰後已經修複成原來的模樣,應霜夫人坐在幔帳之後見她們,季遙歌與夜瓏在殿內稟事,她卻聽得心不在焉,眉間攏著團愁緒,就連得罪三宗這樣大的事,她也隻是輕描淡寫說了幾句就揭過。


    從居安殿出來,季遙歌疑惑:“夫人最近遇到棘手的難事了?”


    夜瓏雖是應霜的心腹,這回卻也不知,隻道:“日前嚴師兄傳回信來,夫人看了之後就這樣了,我們亦不知發生了何事。”


    說起赤秀宮的這位大師兄嚴遜,倒是個神秘人,季遙歌在這裏呆了近兩百年,總共隻見過他兩次,每次都還是匆匆一麵,連話也沒能說上,他回來一向隻見應霜夫人,不理餘人。


    “嚴師兄跟著夫人很久了吧?”季遙歌邊走邊問。


    “可不是。”回答她的卻是月宵,“我們拜夫人為師時,大師兄就已經跟著她很久了,聽說師公在世的時候,他就跟著他們了,確切來說,嚴師兄應該算師公的弟子。師公走後,師兄就留在夫人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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